杏山,朔州境內為數不多的高山。
比起涼幽兩地的崇山峻嶺,杏山談不上巍峨聳立,也沒有連綿起伏的大小山脈,就隻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但也算是一處險地,扼守四方要害。
申屠景炎的皇帳就安紮半山坡處,整個北荒戰事的所有軍令皆是從此地發出,每一道軍令的背後可能就是上千條活生生的人命。
山腳下就是密密麻麻的軍營,一頂頂軍帳矗立在平原上,放眼望去軍旗林立。
前營的門口是一隊步卒駐守,與往日一樣有數十人持槍站崗,紋絲不動。畢竟他們身後守衛的是申屠景炎的安全,誰也不敢怠慢。
天晴風清,今日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萬裡無雲。
“隆隆~”
“轟隆隆~”
一陣輕微的馬蹄聲打破了營前的寧靜,數十名軍卒齊刷刷的皺眉遠望,這地方怎麼會有大隊騎軍出沒呢?
當一麵繡著雲朵的軍旗高舉當空時,守門的燕軍渾身一哆嗦,扯著嗓子就嚎了起來:
“敵襲!涼軍來襲!”
“擊鼓戒備!”
“轟隆隆~”
馬蹄聲震耳欲聾,數以千計的騎軍迅速湧出地平線,奔騰而來。
雲朵旗號,人人黑甲,銀絲束黑發。
涼州雲驤衛!
杏山的位置比朔州城還要更往北,所以涼軍抵達戰場的時間也比秦熙他們晚了整整半夜。
率先抵達戰場的雲驤衛沒有猶豫,直接開始策馬前衝,準備強行撕開燕軍的防線。
衝鋒在前的皇甫琰微微踮起身子,鬆了口氣:
“還好,看來朔州城的戰報還沒送到此處,燕軍沒有防備。”
雲陌君冷笑一聲:
“那咱們就好好殺上一場,最好把申屠景炎的腦袋砍下來!”
這次大軍奔襲杏山,涼軍的目標可不是全殲這兒的燕軍,而是儘可能多地殺敵傷敵,迫使燕軍全線後撤,從而達到攻占杏山與朔州城的目的。
“涼軍來了,戒備!”
“咚咚咚!”
“結陣,立刻結陣,準備迎戰!”
“放箭,攔住他們!”
“嗖嗖嗖!”
燕軍的反應還算迅速,很快就有幾百軍卒依靠鹿角與盾牌在營門口結陣以待,第一波箭雨已經開始零零散散地射向衝鋒中的涼軍。
萬馬奔騰的場麵屬實壯觀,這些燕軍一一個個麵色慘白,就靠著這麼點人能攔住涼軍?
果然,麵對箭雨的襲擾雲驤衛不僅未退,而是不停的加速前衝,厚重的馬蹄踩在地麵上,讓腳下沙粒在不停的顫動。
一杆杆寒芒畢露的長槍已然斜舉衝前。
“哼!”
皇甫琰一人一槍,率先鑿陣,猛然扯動韁繩,整個人高高躍起,馬蹄狠狠往前一踏:
“喝!”
“砰!”
衝擊力十足的戰馬直接撞在了盾牌的牌麵上,身後燕卒當場就被撞得吐血而退、胸骨儘碎。緊跟著就是一杆碩大的精鐵長矛刺出,一槍捅穿了他的胸膛。
“喝!”
皇甫琰雙臂同時用力,一槍就挑起屍體飛了出去,砸倒了一片人。
雲陌君更是勇猛無比,滿頭白發飄揚,格外飄逸,手中長矛接連刺出,燕軍沾之即死,眨眼間就有四五人中槍斃命,血肉橫飛。
“給我殺!”
“殺啊!”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
數百人的拒馬陣在雲驤衛的眼中不堪一擊,僅僅一個衝鋒燕軍就死傷殆儘,防線刹那破碎,數以千計的涼軍悍卒緊隨主將身後就殺進了敵營。
這座前哨軍營似乎沒有駐守太多兵馬,雲驤衛殺進去之後隻有寥寥一部分軍卒露麵抵抗,大部分都在玩命地逃竄,好像已經被嚇破了膽。
“一群廢物!”
雲陌君麵帶譏諷,這就是申屠景炎從草原深處帶來的精銳嗎?那也太不堪一擊了。
皇甫琰倒是眉頭微皺,目光時而從四周軍營掃過,老將軍畢竟年長、性子沉穩,他總覺得這片軍營中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駕!”
“噠噠噠!”
戰馬在營中奔馳,涼軍肆無忌憚的砍殺著胡亂奔逃的燕軍,始終沒有燕軍主力出沒,皇甫琰心中的警惕之意越發濃厚。
“小心!”
就在某個刹那,皇甫琰的眼眸突然注意到了腳下的地麵有點異樣,猛地勒住韁繩,嘶吼道:
“停止前進!”
雲陌君雖然不明就裡,但還是下意識地扯住韁繩,急停下戰馬前衝的腳步。
但他身後的幾名精騎則就沒這麼快了,一個猶豫又衝出去了好幾步,異變也在此刻發生。
“砰砰砰!”
“撲通撲通!”
“啊啊啊~”
在馬蹄前踏的一刹那,地麵陡然塌陷,衝得快的那些騎卒連人帶馬,全都一頭紮進了陷坑,隨即就是一片哀嚎。
皇甫琰兩人目光驚駭,神情瞬間陰寒。
陷坑之中是密密麻麻的尖刺,鋒利的刀劍紮透了那些軍卒的胸口,墜落陷阱的騎兵被紮得血肉模糊,當場斃命。
“有埋伏!”
皇甫琰顧不得多想,怒聲嘶吼道:
“燕軍又伏兵,撤,全都往後撤!”
“嗖嗖嗖!”
“噗嗤噗嗤~”
四周那些軍帳裡突然飛出了數不清的箭矢,鋪天蓋地地覆蓋了雲驤衛前衝的道路,大批士卒中箭墜馬,場麵極度混亂。
“砰砰砰!”
雲陌君一邊揮舞著長槍擊落箭矢,一邊急聲道:
“怎麼回事,燕軍為何早有防備,莫不是提前走漏了消息?”
“管不了那麼多了。”
皇甫琰邊打邊往後退:
“戰事有變,立刻後撤,不要戀戰!”
在大軍出發之前顧思年就叮囑過他們,一旦戰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各軍都不能戀戰,保存勢力撤離戰場是第一要務。
“隆隆!”
“轟隆隆~”
不等右騎軍撤出軍營,四麵平原就有茫茫騎兵湧出,聲勢浩大,洶洶而來。
“嗚嗚~”
“嗚嗚嗚~”
象征著進攻的號角聲同時響起,回蕩在天地之間。
“藍底銀牛旗!果然有埋伏!”
皇甫琰麵色鐵青,下意識地看向半山腰處,那兒就是號角聲傳來的地方。
那裡豎起了一麵繡著八爪雄鷹的皇旗,碩大的旗麵在秋風中瑟瑟作響,威風凜凜。
申屠景炎的身影出現在了皇旗之下,麵帶譏諷:
“這群白癡,本殿下的皇帳豈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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