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一大清早,江玉風就懶洋洋的推開了臥房的木門,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渾身愜意。
雖然魏三那一夥兒奸賊被殺人滅口了,沒能成為指證三大糧商的把柄,但最起碼青林村的糧倉沒有問題,想必短時間內也沒人再敢打糧倉的主意。
這幾天江門踏踏實實地收糧,倉庫日漸充實。
時值深秋,空氣中充斥著涼意,江玉風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捏了捏鼻子,好似有點堵。
江玉風在涼州城是沒有單獨府邸的,江門商行就是他的家,反正六層高的大樓,有的是地方給他住。
這家夥慢悠悠地晃到了欄杆邊,從如此高的視角俯瞰街道景象頗有一番風味,能看出勃勃生機正在城內醞釀。
但等他的目光移到樓下商行門口的時候卻皺了起來,一抹濃濃的疑惑出現在他的眼眸裡。
樓下寂靜無聲,半點動靜都沒有。
往常這個時辰前來賣糧的老百姓早就把門口街巷堵得嚴嚴實實了,大大小小的糧袋堆積成山,店裡夥計的吆喝聲更是不絕於耳。
但現在門口空空蕩蕩,隻有來往行人穿梭,渾然不見前來賣糧的百姓。
江玉風低喝了一聲:
“來人!”
一名下人步履匆匆地走到身邊:
“掌櫃的!有什麼吩咐?”
江玉風朝著樓下努了努嘴:
“怎麼回事,今天是沒開張營業嗎,怎麼無人前來賣糧?”
“開張了,但就是無人前來賣糧。”
下人苦笑一聲:
“江管事已經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說等有了回信第一時間會來告訴掌櫃的。”
“知道了,下去吧。”
江玉風的眼皮不停地跳動,眼神中有寒芒閃過,他有一種預感,三大糧商隻怕又耍什麼花樣了。
江玉風沒有離開,就披了一件厚實的長衫站在窗欄邊等著,愣是沒見一個賣糧的百姓走進大門。
約莫半晌的功夫,一名滿頭白發的老管家輕手輕腳地來到了他身後:
“掌櫃的。”
老管家名為江寒,本是個孤兒,從小跟著江玉風他爹打拚了好些年,然後改姓了江,從小看著江玉風長大,算是江家的老人了。
當初江門在琅州開業,江寒就在那兒幫襯著江玉風,這次江門進入北涼他也跟了過來,商號中大大小小的事務老人處理起來都得心應手,堪稱江玉風的左膀右臂。
“怎麼樣,打聽清楚了?”
“嗯。”
老人輕聲道:“柴家和其他幾家糧商今日開始收糧了。”
“收糧了?這群家夥總算是憋不住了。”
江玉風愣了一下,依舊有些疑惑:“但就算他們收糧,咱們也不至於一個賣糧的都沒有吧?”
江門雖然剛剛立足北涼,但近期名聲已經打出來了,而且他有自信江門在民間賺足了好名聲,就算這些老字號的糧商開門收糧,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
彆忘了,前陣子各家糧商聯手壓低糧價可是被老百姓們罵了個狗血噴頭。
“因為他們不是一兩銀子一石。”
江寒苦笑一聲:
“各家糧商根據粟穀品質的好壞每石糧多加了五十文到一百文,價格比我江門高了不少,所以老百姓們自然都把糧食賣給他們了。”
“竟然加價收糧?”
江玉風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驚訝的表情:
“一石糧多幾十文,成千上萬石糧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讓利於民,這可不像是那幾家的行事風格啊。”
“掌櫃的,老身覺得他們這是在斷我江門的生意,不可不防。”
江寒輕聲提醒道:
“我江門畢竟是開門做生意的,若是一粒糧都收不到,豈非成了笑柄?”
“嗬嗬,我明白。”
江玉風冷笑一聲:
“備車,我要去趟經略使府!”
……
“加價收糧?”
剛剛得知消息的顧思年與蘇晏清有些錯愕:
“這幾家糧商變化還真是快,要麼五百文,要麼翻個倍還拐彎,我這腦子都有點跟不上了。”
“誰說不是呢。”
江玉風苦笑了一聲:
“我來經略使府的路上特地拐了個彎去各家糧商的門口轉悠了一圈,那叫一個人山人海啊,路邊糧袋子堆得我車駕都過不去,而我江門卻空無一人。
尤其是柴家,一整天街巷都擠滿了人。
有些老百姓挑著糧食都走到江門的門口了,聽說消息又去了其他家。
唉
短短一夜之間就天翻地覆。”
“這也怨不得老百姓,你彆往心裡去。”
蘇晏清輕聲說道:
“辛辛苦苦種了一年的糧食,誰不想著賣個高價?
一石糧多出幾十上百文,賣個五石糧就能掙不少錢,足夠添置些衣物、家具甚至還能稍微過個好年。
換做我,我也把糧食賣給柴家他們。”
“我沒有要怪老百姓的意思,做買賣就是互相選擇,我江門可不會乾強買強賣的事。”
江玉風目光微凝:
“我隻是在想,他們為何要加價。
既然柴家動手了,那麼幽州魏家與朔州的卓家也會一起行動,在整個北涼地界高價收糧。
這可不是小數目啊,最起碼有幾十萬石的糧食,這裡麵還涉及儲存、轉運的成本,他們得付出大把大把的銀子。
他們是商人,做的是生意,絕不會單單為了和江門鬥氣這麼做的。
定有原因!”
“想知道他們為何這麼做很簡單。”
顧思年背著手站了起來:
“他們隻不過是中間商罷了,糧食最終是要賣出去的。
隻要想想他們的糧食會賣給誰你就明白了。”
“賣給誰?”
江玉風先是一頓,然後猛然坐直了身子:“官府!”
“對,正是官府!”
顧思年點頭道:
“北涼三州光是駐軍就有二十萬,還有與之配備的民夫、戰馬、更有上百縣的官吏、差役、這些人天天都需要吃飯。
每個月需要消耗的糧食是一筆天文數字。
柴冬允他們很清楚,現在他們把北涼道的糧食全部吃下,到時候官府一定會從他們手裡買!
也隻能從他們手裡買!”
江玉風和蘇晏清同時麵色一寒,兩人何等的聰明,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顧思年緩緩抬頭,冷笑道:
“彆看他們加價購糧,花了血本,實際上所有的銀子最後都得咱們來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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