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了?”
聽著蘇晏清帶回來的消息顧思年十分震驚,巡防營出動了五百人,寧錚與肖煒更是一直陪在身邊,魏遲怎麼還能被滅口。
蘇晏清十分無奈地一攤手:
“這次不是被冷箭射殺,而是被下藥毒死的。
我們驗了屍,毒藥在魏遲的體內隻不過存在了半個時辰,應該是今天一早剛剛被下了毒,然後我們就在他飲水的茶碗中驗出了毒,同時還發現魏遲的一名貼身親信自殺了。
所以我們推測,就是此人下毒,毒死了魏遲,事成之後又畏罪自殺。”
“貼身親信?和那夥黑衣人是一夥的?”
“不確定,最起碼在他身上沒有發現血色的柳葉圖案。”
蘇晏清輕聲答道:
“不過以那些黑衣人的手段,威逼利誘魏遲的親信背叛也是有可能的。
黑衣人刺殺失敗,幕後主使一定擔心魏遲供出他們,所以才提前一步派人下毒,殺人滅口。
唉,還是被他們搶先了一步啊。”
蘇晏清很是不甘,眼看著就要問出幕後黑手了,魏遲卻七竅流血而死,那場麵,甚是駭人。
“這些人還真是心狠手辣啊。”
顧思年眉頭緊凝:
“之前還是合作夥伴,下一刻就痛下殺手,為了抹除痕跡不擇手段,視人命如草芥。
不過這些人到底會是誰呢?”
“不管是誰,此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蘇晏清低聲道:
“魏遲臨死之前透露過一點隱秘,大概意思就是那些人能夠幫助魏家成為北涼第一商號,甚至還能幫他入仕官場。
魏遲是個頭腦聰明的家夥,不會簡簡單單被人蒙騙,他既然選擇了相信,那就說明他一定認為那些人可以做到。
這可就不是一般人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閃過一抹凝重,一定有一隻大手在幕後謀劃著什麼。
但他們在針對什麼?
合銀法?還是顧思年、蘇晏清他們這一幫北涼官吏?
“王爺,這夥神秘人咱們還是要提防的。”
蘇晏清壓低著聲音提醒道:
“這次他們扶植魏遲與我們作對失敗了,豈會善罷甘休?日後一定會卷土重來!
北涼初定,咱們經不起一點亂子啊。”
“你說得沒錯。”
顧思年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最後冷聲道:
“魏遲斃命,追查黑衣人的線索就全部斷了,咱們繼續死盯著這些也沒有意義,況且查案本就不是巡防營的差事。
告訴安涼閣,讓他們著手去查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尤其是那個血色的柳葉圖案。
這麼一夥人藏在北涼境內,我心裡可不安穩呐。”
“諾!”
蘇晏清沉聲應喝,隨即問了一句:
“那三大糧商怎麼處理?”
顧思年目光微寒:
“魏遲罪大惡極,欠下了血債,就依律法抄家治罪吧。
至於那個卓華,雖然摻和了此事但畢竟不是主謀,現在人也死了,就給卓家一條活路吧。
不管卓家是誰接手產業,咱們都按照與江門一樣的價格收購他們的屯糧。”
“那柴冬允呢?”
蘇晏清輕聲道:“此人就在府門外等著。”
“噢?那就叫進來吧。”
顧思年苦笑一聲:“這個家夥,還真是不太好處理啊~”
“諾!”
少頃,柴冬允顫顫巍巍地走進了經略使府的大門,倒頭便跪:
“罪民柴冬允,參見王爺!”
“咚!”
柴冬允的腦門死死貼地,壓根不敢抬頭多看顧思年一眼,光是看一眼背影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威嚴。
三大糧商,隻剩他一個還活著,柴冬允很清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就是顧思年的一句話罷了。
“罪民?”
顧思年微微低頭,並未讓他起身:“柴掌櫃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嗎?”
“知,知道。”
柴冬允顫顫巍巍的答話道:
“小人不該與魏家聯手操縱糧價、抗拒合銀法。更不該、更不該去做殺人放火這些無法無天的事。
請王爺治罪!”
顧思年緩慢踱步,平靜地說道:
“本王推行合銀法的初衷乃是為民謀福、充實國庫,老百姓手裡的餘錢多了,日子才能一天天好起來。
你自幼生長在涼州,應當明白百姓疾苦,更應該知道老百姓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
好不容易三州平定,讓老百姓多吃上一口飽飯不好嗎?
你們的田地多,有一畝地收一畝地的稅,官府從未多收過你們一粒糧食,至於均攤的人頭稅、徭役,對你們來說更是九牛一毛。
眼光要放得長遠一點,更要體諒一下當地的百姓。
本王沒說錯吧?”
“沒,沒錯。”
柴冬允跪在地上:“是小人錯了。”
顧思年接著說道:
“以前柴家糧行是你父親掌舵,皇甫琰將軍跟我說過,你父親這麼多年一直在暗中資助義軍,心係大涼。
當初邊軍北伐,攻入涼州,也是你父親好不容易從柴家的存糧中擠出了兩萬石,供邊軍征戰所用,連一兩銀子都沒跟我要。
這份仁義這份恩德,本王始終銘記於心。
可惜啊,你父親重病纏身,病逝於府中,沒看到三州光複的那一天。”
一直把頭深埋地下的柴冬允不自覺的眼眶濕潤,好像耳邊又響起了當初父親對他的循循教誨,紅著眼磕了一個頭:
“王爺,罪民真的知錯了!下獄也好、殺頭也罷,我柴冬允都認,隻求王爺能給柴家留點血脈。”
“起來吧。”
顧思年手掌輕輕一招,柴冬允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哭得像個淚人。
“你柴家這次確實是觸犯了國法,但好在隻是從犯,主謀魏遲已經伏誅。
本王法外開恩,饒了你柴冬允和柴家的死罪。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柴大掌櫃得在涼州刑獄待上三個月,以示懲戒!”
“謝!謝王爺!”
柴冬允忍不住的顫抖起來,能饒他一命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至於柴家糧行可以接著做生意。
我知道柴家現在囤積了大批糧草,無法出手,過幾日經略使府會出麵收購這批糧食,價格還是和江門一樣。”
顧思年有條不紊地說道:
“這個價格對柴家來說確實是虧了不少,但你要明白,朝廷府庫的每一分銀子都有用!
你們這些做商賈的,得為朝廷分憂,不能什麼黑心銀子都賺!”
柴冬允心頭一顫,深深彎下了自己的腰肢:
“謝王爺大恩!草民定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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