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嘴欠,豈能喊出這種話?”
“就算是豬腦子也應該明白聖駕麵前該如何說話!這哪是尊敬你北涼王,分明就是把你往火坑裡推!”
塵風急得在軍帳中直打轉,罕見的破口大罵。
昨日演武場上那一句北涼王威武已經在城內軍中都傳開了,從京城過來的文武百官們議論紛紛,在聖駕麵前喊出這句話乃是大大的不敬。
這說明什麼?說明北涼王在三州的威信極高,甚至比皇帝都更勝一籌。
塵風憂心如焚啊,這次陛下巡邊,本就因為汪從峰身死一事惹來不少大臣暗中彈劾顧思年,好在皇帝聖明,沒有多加追究,鬼知道又弄出這麼一樁事。
簡直是火上澆油。
“若是一個人喊也就罷了,要命的是全場百姓士卒都跟著喊了起來,就連其餘六鎮邊軍的將士也參與了。”
第五南山苦笑道:
“以陛下那多疑的性格,嘴上不說什麼心裡也難免會亂想。
要我說啊,此事一出又得有人彈劾王爺了,就算陛下真對王爺信賴有加,也架不住底下臣子一道道彈劾的奏折啊。”
“南山還真說對了。”
塵風一本正經地說道:
“光是昨天晚上就有好幾名大臣上奏,說此舉乃是大不敬之罪,要嚴懲你。”
“好端端的,怎麼生出這種事來。”
當事人顧思年愁眉苦臉: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這句話早不喊晚不喊,偏偏在陛下與百官都在場的時候喊出來了。”
“怕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褚北瞻冷聲道:
“若不是有意為之,誰也沒膽子在陛下麵前喊一句北涼王威武,喊出此話的人一定是故意的!”
“血柳!”
帳中幾人同時抬頭,有可能陷害顧思年的除了所謂的血柳,還能有何人?
“又是這些渾蛋!”
塵風憤怒不已,握緊拳頭道:“看來這些賊子不除,咱們寢食難安啊。”
顧思年先是憤怒,然後又變得很無奈:
“血柳混在人群中來這麼一嗓子,然後再悄悄離開,咱們想抓人都抓不到。
這個虧咱們就隻能自己咽下了。”
眾人很是無語,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罷了,既然此事已經發生,咱們也無能為力。”
塵風苦笑一聲:“到時候我與齊王兄輪番去父皇身邊說說你的好話吧,儘量打消陛下心中的疑慮。”
“還是少說兩句吧。”
顧思年輕輕搖頭:“兩位皇子都替我說話,彆惹來陛下的猜忌。”
“王爺,王爺!”
小六子突然從帳外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沉聲道:
“遊弩營萬將軍急報!”
……
夜幕降臨,皇帳中燈火通明。
塵堯斜躺在龍椅上閉目沉思,一左一右坐著太傅司馬仲騫與禮部尚書宋慎如。
低著頭的宋慎如小心翼翼地用眼角餘光瞟了皇帝一眼,看不出有什麼怒色,但他始終覺得皇帝陛下有心事。
過了好一會兒塵堯才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兩天朕收到了不少折子,兩位大人猜猜,都說了些什麼。”
司馬仲騫輕聲道:
“想必是那日演武,有人高喊北涼王威武一事。”
“嗬嗬,太傅大人就是聰明啊。”
塵堯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光是今天早上到現在,朕就收到四五道彈劾北涼王的折子,讓朕治他大不敬之罪,更有甚者說北涼王兵權過重,有不臣之心。”
“陛下,這些折子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吧。”
宋老大人眉頭一挑,恭恭敬敬地說道:
“喊出此話的人並非是北涼王的下屬,隻不過是尋常百姓罷了,是不是故意陷害北涼王都說不準,豈能因為一句話就認定王爺圖謀不軌?
至少從老臣入涼以來的所見所聞來看,北涼王對陛下忠心耿耿,三州官吏將士更是一心為國,絕無任何不臣之心。”
“宋大人之言有理,與老臣的想法不謀而合。”
司馬仲騫輕聲道:
“在聖駕麵前喊出這句話確實不敬,但喊話之人或許隻是一名不懂事的百姓罷了,全場將士、百姓不明就裡跟著喊很正常。
若真的因此事降罪於北涼王,倒顯得陛下心胸狹窄了。
除非,除非……”
老大人欲言又止,塵堯好奇地抬起頭來:
“除非什麼?”
“咳咳。”
司馬仲騫清了清嗓子:
“除非是北涼王命人喬裝成百姓,故意喊出了這一句,那就真的治王爺的罪了。
不過這隻是老臣一個假設罷了,相信顧王爺絕不是這樣的人。”
“故意的嗎~”
塵堯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宋慎如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沉聲道:
“陛下,老臣以為當眾喊出這句話恰恰說明了北涼王忠心耿耿,倘若有異心自然該暗中行事,豈敢如此囂張跋扈?”
“唔,宋大人看得倒是透徹啊。”
塵堯負手起身,輕聲細語地說道:
“朕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絕對相信北涼王的忠心。
但自從我朝開國以來還沒有過加封異姓王、統領三州、手握二十萬兵權的先例,其他大臣們頻繁上奏的心情朕能理解。
畢竟自古以來,手握重兵的邊關大將作亂的可不少啊。”
塵堯的語氣很輕,口口聲聲說著用人不疑,但宋慎如已經出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忌憚的味道。
“咳咳。”
司馬仲騫突然說道:
“陛下,老臣倒是有個想法,或許可為陛下解憂。”
“噢?”
塵堯好奇地轉過頭來:“說說看。”
司馬仲騫正色道:
“顧王爺並未做出任何出格之舉,若是說治罪奪權,難免引起朝臣非議,民間議論,更會極大地挫傷邊軍將士的士氣,看起來有些賞罰不明的意思。
但北涼王在邊關若是待得太久,遠離朝堂中樞,恐日後真的生出些許亂子,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嘛。
但若是讓北涼王赴京為官呢?
王爵在、兵權在,天下誰也說不了什麼,若真是戰事爆發,需要有人掌兵,隨時可以返回北境領兵征戰。
平日裡北涼王身在京城中樞,就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還能生出什麼亂子?”
宋慎如目光一變,這個司馬仲騫還真是老奸巨猾。
塵堯凝著眼眸陷入了沉思,沒點頭也沒拒絕,像是在思考著其中的利弊。
“陛下,北涼王正在帳外求見!”
“咦,北涼王怎麼來了?”
塵堯總算是回過神來,衣袖一揮:
“宣!”
顧思年疾步走入皇帳,沉喝一聲:
“微臣顧思年,叩見陛下!
陛下聖躬金安!”
“大晚上的愛卿怎麼到朕這來了。”
塵堯的臉上重新掛滿了笑容:“有事要奏?”
顧思年沉聲喝道:
“陛下,斥候探報,有五千燕軍精騎正在抵近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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