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很是安靜,塵風目不轉睛的翻閱著手中的紙張,眉頭緊凝,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這是崔家父子兩招供認罪的供詞,很厚,比之前三個管家交代的罪行要多得多。
兩人一抓回來顧書硯就對他們進行了審問,徐群、王錦兩位大人陪審,足足審了一整天。畢竟有張勇以及三位管家作為人證,還有那些偽造的地契等物證,嚇破膽的崔家父子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以求能換一條活路。
但他們能不能活,就看塵風的心情了。
“觸目驚心,讓人震驚啊。”
塵風滿臉怒氣地收回了目光,將證詞放在了桌上:“僅僅一個崔家就兼並土地多達五萬餘畝,為了強占這些土地,五年間讓數以百計的老百姓家破人亡、慘死荒野,此等賊人真是我大涼的禍害!
崔道金為了保命,還供出了青州其他商賈的一些罪行,其中有好些人同他一樣,為了兼並土地不擇手段,害人姓名,實在可惡!
這些人都該殺!”
塵風的拳頭早已攥緊,剛拿到證詞的時候他恨不得將崔家父子一巴掌給拍死。
“兼並土地牽扯不少當地的鄉紳富豪、貪汙受賄又牽連了青州上上下下不少官員,果然和徐群說的一樣,這麼一弄是捅到了馬蜂窩啊。”
顧思年微微挑眉:“那些商賈你打算如何處理,都按死罪論處嗎?”
塵風憋了半天,苦笑著說道:
“父皇早就有政令在前,如果願意配合的商賈儘量從輕發落,隻有那些冥頑不靈的家夥才能殺,我隻能依令行事。”
“嗯,這樣做也沒錯。”
顧思年輕輕點頭:“陛下畢竟要考慮到朝局的穩固嘛。”
“眼下有兩個問題。”
顧書硯沉聲道:“據崔家父子招供,五萬多畝地每年的收成,有一成至兩成會孝敬給司馬家,算是一種巴結吧,崔軍能當上青州知府少不了司馬家在背後幫忙。
司馬家怎麼處理?”
“不好弄啊~”
塵風眉頭緊皺:“這些孝敬的銀子並沒有直接交給司馬庭風,這麼多年一直是交給一個旁係子弟,這種障眼法最讓人無奈,你明知道這筆銀子是給司馬家的,卻拿不出證據。
此事先放著吧,我會去找司馬庭風聊聊的,看看他有何話說,哼!”
司馬家在青揚道屹立近百年,旁係子弟不計其數,偶爾有幾個犯法的總不能將全族都殺了吧?就算真的牽扯到司馬仲騫,此事也不是塵風能決斷的,隻能上報京城,等候陛下處置。
“第二件事是什麼?”
顧思年好奇地看向顧書硯,證詞他看了,並沒有其他詭異的地方。
“咳咳。”
顧書硯無奈地說道:“據崔道金交代,塵屠南以劍南王府的名義在崔氏糧行買了十幾萬石糧草,但現在崔家所有的產業都被我們查封了,這些糧食怎麼辦?
給不給?”
“我說這幾天眼皮子怎麼老是跳呢,原來又是這家夥。”
塵風眉頭緊皺:“怎麼老是有他!”
塵風倒是不怕塵屠南,要命的是這家夥代表劍南王府,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王叔,萬一真鬨出大亂子,皇家的顏麵往哪兒擱?
“一件件來吧。”第五南山平靜的說道:“咱們抓了一個崔家,就相當於在青揚道掀起了推行合銀法的序幕,大大小小的江南富商們此刻一定人心惶惶,我有一種預感,很快就要有麻煩了。”
“殿下,王爺!”
小六子突然疾步走進屋內,抱拳道:“來了一大批商人,將驛館給圍起來了!”
“這些混賬東西!”
塵風目光一寒:“來得還真快!”
……
“你們為何要將崔家滿門下獄,崔家可曾觸犯國法律法?請秦王殿下出來給咱們一個說法,咱們和崔家可都有生意要做呢!”
“就算是皇子也不能隨意抓人吧!給咱們個說法!我家的糧食都賣給了崔家,銀子還沒給呢!”
驛館門外吵吵囔囔,怕是有不下上百人圍在門外,或老或中,看他們身上華麗的衣袍應該都身份顯赫,大戶人家出身。你說他們鬨事吧,一個個都赤手空拳,你說他們沒鬨事吧,又把秦王的駐地給圍了起來。
“吵什麼!王駕在此,知不知道冒犯王駕是死罪!”
一聲怒吼陡然回蕩全場,瞬間寂靜無聲。
塵風幾人從門內緩緩行出,目光淩厲地掃視全場:“哼,動靜還真不小。”
“殿下,草民等無意冒犯,隻是前來想來詢問一嘴,崔家到底犯了什麼大罪需要滿門下獄,咱們這些人都和崔家有生意往來,突然抄了他們的家產,咱們的生意可怎麼辦?”
“你是何人?”
“額,草民,草民是青州絲商,馬不偉。”
“原來是你。”
塵風眉頭微挑,眼神中似乎閃過一抹寒意,剛剛崔道金的證詞中可是提到過這位馬掌櫃,家中做絲綢生意,可不是個好人。
“本王辦案,也需要給你交代嗎?”
塵風冷聲道:“我奉命推行合銀法,崔家偽造地契、兼並土地數萬畝,朝廷律法寫得清清楚楚,該殺!
怎麼,抓不得嗎?”
麵對塵風淩厲的目光,馬不偉硬著頭皮說道:“我等從未聽說過崔家有這麼多土地,好端端的怎麼就變成了數萬畝,該不會是殿下您推行合銀法不利,強行將崔家父子屈打成招吧?”
“放肆!”
顧書硯勃然大怒:“竟敢如此與秦王殿下說話,該當何罪!”
“草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馬不偉叫起屈來:“合銀法咱們都知道,去年太子殿下已經派人推行過一次了,如今秋收也都是以白銀上繳田賦,我們這些老百姓都是老老實實配合,從未有過半分阻擾。
可如今殿下帶著人不聲不響地來到青州,好好一個崔家眨眼間就變成了階下囚,商賈田地儘數充公,誰知道是不是你們故意強征咱們這些生意人的家產?”
“對!近些日子城中有傳言,說是國庫空虛,要抄了咱們的家產充公!”
“崔掌櫃一定是被陷害的,咱們不能坐視不理!定要討個說法!”
有這個馬不偉的帶頭,一時間群情激奮,甚至還搬出太子來壓塵風。
顧思年他們極為震驚,江南商賈的膽子還真是大啊,麵對大涼皇子都敢大呼小叫,不過轉頭一想也是,這些世家怕是都有當官的,就算是塵風也不可能把他們全都殺了。
“好大的膽子啊。”
塵風沒有去管其他人,獨獨看向馬不偉:
“馬掌櫃是吧?本王手裡有一份崔掌櫃剛剛招供的證詞,他說三年前與你馬家一起強占了青州相安縣的幾千畝地,當時有十幾戶百姓奮起反抗,是你馬不偉糾集了一幫地痞惡霸,將整個村子一把火燒成了灰燼,燒死了數十人。
我說得沒錯吧?”
馬不偉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無比,他萬萬沒想到崔家父子這麼快就把他給供了出來,其他人也慌了,死了這麼多人,馬家可是犯了死罪啊。
“冤枉,我冤枉啊!”
馬不偉在片刻的失神後扯著嗓子嚎了起來:“都看到了嗎,光天化日他們竟然誣陷我,我馬家行得正坐得直,何時觸犯過律法?
諸位掌櫃的,他們欺人太甚,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裡逼!
我,我要進京……”
“蹭!”
“噗嗤!”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塵風竟然拔劍而出,一刀劈死了馬不偉,馬不偉臨死前都不敢相信塵風敢這麼殺了自己。
塵風手持長劍,邁前一步,冷聲喝道:
“此劍乃陛下所賜,凡阻擾合銀法推行者,本王有就地處斬之權!
還有誰想鬨事,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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