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6章【李承澤】44不過是磨刀石罷了

每年春闈，朝中大員，宮裡和太學每次都會推薦幾個得意門生，家裡有錢有勢的考生走後門，托關係，都希望能做這些人的門生。還有一些文壇名士要照顧，真正留給成千上萬考生的名額寥寥無幾，春闈淪為擺設，考生們成了陪考的工具。

如今範閒接手主管春闈，所要麵對的不止是積年舞弊之風，還有身邊的人情往來。

李承澤慢悠悠地說道，“雲舒說的對，這次咱們什麼都不用做，小範大人自己就夠頭疼的了。”

“其實我也很好奇，他這次能做到什麼程度。”紀雲舒坐在院子裡的池塘岸邊，隨手撒下一把魚食，看著池水裡的魚兒爭先恐後的吃著。

她跟著說道，“能收門生，插手春闈的也不外乎就那幾個人吧，殿下和太子自不必說，除此之外便是林相，還有…..秦家。範閒想要春闈公平乾淨，就必得和自己的未來嶽父對上，這個麵子，我很好奇他會不會給。”

李承澤：“如果他是個看親疏遠近，靈活變動的人，那就不是範閒了。”

紀雲舒：“殿下之前還問我了解範閒，現在看來，分明是殿下更了解他，有句話是怎麼說的，最了解你的人恰恰是你的敵人。”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和範閒做敵人，他有驚世之才，寫出了紅樓這部奇書，我是很欣賞他的才華。”他話說到一半，竟是惋惜的長歎了聲，“可我跟他注定不是一路人，那就隻能做敵人，爭個輸贏生死，沒彆的法子。”

紀雲舒：“若他想做的…...隻是天下太平，民生和樂，世間再無欺壓霸權呢？”

“你怎麼也說這種幼稚的話了。”李承澤沒抬頭，目光和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書上，“這是在什麼地方？京都啊，何來公平，隻要權力階級還在，那就永遠不會有真正的公平，他想要的永遠不會實現。”

他欣賞範閒是真的，和範閒理念不合也是真的，他不是沒有對範閒描繪的世界產生過向往，但他出身皇家，非常清楚他想要實現的目標，永遠不會有成功的那一天。

紀雲舒沒說話，李承澤剛才說的這些是很直白，但也是不爭的事實。

“我知道，你的心性比我多了點善良和惻隱之心，你會認同範閒的構想，但我身在皇家，我看的更為透徹。”李承澤乾脆把書隨手扔到一邊去，沉重的歎了口氣，“今兒話也說開了，我不妨就再多說一點。”

紀雲舒抬眼看他，“看來殿下今兒是想和我敞開心扉了。”

李承澤：“如果我說，我走到今天是被逼無奈，你信嗎？”

“當然相信，畢竟逼你的人是陛下，躲不過也沒法躲，除了硬著頭皮走上他鋪好的路，你彆無選擇。”

“我就知道，你會是了解我的。”李承澤淡淡一笑，“我想遠離紛爭，他不讓啊，在群臣麵前說我賢德兼備，十三歲封我為王，十五歲旁聽朝政。他不讓我離開京都，給我機會結交群臣，廣結黨羽，你讓太子怎麼想？”

他自嘲一笑，“說我不想爭，太子信嗎？”

“我隻能夠一步步的往下走，到現在，如果想回頭，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話，他以前從來沒有說過，紀雲舒聽著心裡也不是滋味。

紀雲舒：“有的時候，我也不明白陛下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要說他想扶持你，但是看起來明明還是對太子更在意些。可有的時候，又看不出他對太子的看重，就好像誰都不愛似的。”

“其實他啊，從來就沒動過東宮易主的念頭，給我希望，不過是利用我罷了。”他眨了眨眼睛，笑意愈發大了些，“他啊，不過是想讓我做太子的磨刀石，我呢要是不聽的話，我還有我母妃，都會難保性命。”

這些話一句比一句大逆不道，傳出去都是得殺頭的死罪，紀雲舒還記得這府上說話不是很安全，原是想提醒兩句。

但想了想，他應該也是被憋了很久吧，這些話平日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今天既然說了，那索性說個痛快。

自從被罰了禁足在府中以後，他就像破罐子破摔似的擺爛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紀雲舒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試著問他，“殿下，不如你和我一起跑吧，跑到邊境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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