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幸情緒越說越激動，忽然猛地一喝：“不行一區區北漠蠻夷也敢惦記我妹妹，我現在就得想招活刮了他。”
話落顧幸怒氣衝衝的轉身就走。
“回來，”嚇得身後老爺子急忙大喊一聲。
“乾啥？”顧幸扭頭一臉暴怒地怒喝了一聲。
“你小子……”麵對顧幸這副表情，老爺子下意識地想要訓斥。
但小子二字都脫口而出了，卻又破天荒地忍了下來。
對顧幸寬慰道：“消消氣，這不還沒讓烏達一族說出聯姻的目的嗎。”
“再者就算真與烏達一族聯姻，你怎麼就確定一定是顧夢那丫頭。”
“那彆的也不行啊，”顧幸表情激動道：“凡是父皇所出，有一個算一個也都是自家親妹子。”
“見到兒臣是不是都得叫兒臣一聲皇兄？”
“既然都是自家妹子，我這當哥哥的怎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親妹子被一群蠻夷禍害。”
“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顧幸態度堅定地搖了搖頭。
老爺子沉默地看了顧幸一眼，心底清楚顧幸今日之舉，顧夢的影響占據大半。
對於其她宮中公主可能隻是順帶，甚至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加深自己對顧夢的父女情，多增加一道不讓顧夢與烏達一族聯姻的親情籌碼，在和自己演戲。
但即便如此，此刻老爺子看顧幸的眼神也是異常地順眼。
畢竟甭管真假，眼前這小子心底至少有著皇家難得可貴的血脈之情。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可並不是單純地說說而已。
老爺子自己便是從那個充滿詭計，處處殺招的時代一步步走過來的。
在皇家所謂的兄弟之情，隻要眼中有了那個位置，一切將會變得一文不值，都認為兄弟是自己前進道路的絆腳石，都想將其無情地踩在腳下。
甚至最後若是不能將自己所謂的兄弟打壓到挫骨揚灰的地步，內心深處都不會得到一絲安全感覺。
而名義上的妹妹，更是隻是一件為自己換取各種利益的工具罷了。
對於帝王家而言，所謂的親情是難得可貴的，但同樣也是一件極為可笑的事。
曆朝曆代每一任成功登上大寶的皇帝，腳下總是有著數不清的枯骨，而這堆枯骨的最深處，往往便是和自己擁有血脈之情的親兄弟。
但更加可笑的是，每一任帝王雖說都是踩著自己兄弟的枯骨上位，但每一任帝王成功上位的時候，內心都會陷入深深的自責。
都會想儘一切辦法教導自己的子嗣兄弟和睦，不願讓其再重蹈覆轍走自己的老路。
但數千年的時間中，曆經數個中原皇朝，數百位登上大寶的皇帝。
又有幾人是一路安平，不是靠算計登上去的？
千年皇家爭鬥曆史，在這一刻從老爺子腦海中劃過。
“哎，”沉默片刻老爺子忽然歎息一聲，目光深深地看向顧幸，一臉肅然道：“你應該知道，此番若是我大周與烏達一族聯姻成功，再結合北漠烏托一族的內亂。”
“未來十年內，我大周將不會再受到北漠的威脅，我大周子民將會擁有充足的時間休養生息。”
“那十年後呢？”顧幸麵色恢複平靜，抬頭直麵老爺子。
老爺子再度沉默了下來。
整個養心殿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時站在老爺子身邊的申坤看到這一幕，腳步立即動了起來，朝養心殿外走去。
同時還不忘給養心殿中其他太監宮女招手，凡是能在養心殿當差之人，都是心思縝密之輩。
在大太監申坤的授意下，不過數息時間養心殿內一眾下人便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養心殿。
眾人退出養心殿，老爺子沒有說話，顧幸繼續道。
“相對北漠的威脅，大周確實爭取了十年休養民生的時間，但北漠同樣得到了十年空前絕後的發展。”
“十年的時間，北漠又多了多少肥沃的戰馬，又多了多少可彎弓搭箭的青年，他們又造出了多少可射向我大周將士的利箭，多少把鋒利的彎刀？”
“更重要的是，十年的安穩生活，我大周子民還有多少人記得北漠豺狼的凶惡？”
“而十年時間，北漠的那一群豺狼快速膨脹的野心，究竟漲到了什麼地步，會不會認為他們早已能馬踏中原，能直接一口吃下我大周了？”
“到時怎麼辦？我大周是舉全國之力，迎接一場更大的戰爭。”
“還是再送去一個公主？如同路邊野狗一般，搖尾乞憐地卑微討好，再次換取幾年的和平？”
“砰！”
“放肆，”顧幸最後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老爺子，猛地一拍禦案，怒喝一聲。
聲音之大直接傳到了殿外。
嚇得守在殿外的眾人一哆嗦，麵色都白了不少。
大太監申坤抬頭擦拭了一下額頭剛出現的汗珠，心中一陣後怕，還好自己提前出來了，不然若是這會還擱裡麵，那真是要了命了。
但此時的顧幸卻絲毫不懼，抬頭挺胸繼續道：“父皇你怒什麼？”
“兒臣說的不是事實嗎？”
“你……！”
老爺子兩眼噴火怒視顧幸。
顧幸則是絲毫不懼，繼續道：“對了，父皇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我大周地處中原，窺探我大周萬裡疆土的可不止北漠一家。”
“北漠諸部，西域諸國，另外東南兩方也都不是啥好人，皆是白眼狼的存在，你若強大，他便對你搖尾乞憐，卑微討好。”
“你若弱小，他們便會立即化身惡狼朝你飛撲過來，用儘全力撕咬你，想儘一切辦法都會從你身上撕咬下一塊肉來。”
“當然若是可能，他們更想殺死我們這個他們曾經昔日的主人。”
“麵對如此群狼環繞的處境，若是一味地靠聯姻換取和平。”
“兒臣鬥膽詢問父皇一聲，”顧幸跪了下來，肅然詢問：“父皇您有幾個女兒可以進行聯姻換取和平？”
“最終犧牲了您女兒的幸福，換來的和平，又到底能堅持幾日？”
老爺子暴怒的神色逐漸恢複平靜，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顧幸。
顧幸跪著繼續道：“父皇充滿野心的狼終究是喂不熟的，若是一味地投喂，隻會增長其野心，終有一日當你的投喂不再滿足野狼時，便是野狼噬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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