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林噙霜之子（會員加更）
衛小娘看著明蘭那一副落寞傷心的模樣，也是忍不住的傷心，為人母親的，誰又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過得更好一點呢？隻是她實在是賭不起啊，在這個深宅大院裡麵，她又沒有寵愛，又沒有身份，又隻是一個小妾，娘家那邊又沒什麼人了，哪裡敢去跟她們爭啊！再說了，她又不愛那個盛紘，為什麼要去爭那一點虛無縹緲的寵愛？
她不傻，她看得清楚，主君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虛偽，怯懦，眼盲心瞎，對待任何人都沒有足夠的真心，像這樣的人，哪裡值得她去做她的妾室？當年要不是她爹生病了，她怎麼可能賣到盛家來？
衛小娘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瘦的像隻小貓一樣的明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愛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也愛她自己，愛曾經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從前雖然家裡麵不富裕，可是，卻是自由的，阿爹阿娘更是喜歡自己才華橫溢，一直都把自己當成掌上明珠，現在來了那是盛家，做了分寵愛的玩意兒，做了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妾室，不禁辱沒了衛家的門風，更是害了自己的孩子，害得自己的明蘭，一出生就是庶出的身份。
早知道當初她就不應該生下明蘭，就應該把自己的肚子想辦法喂大了，或者摔死，這樣母女倆走的整整齊齊的，也不用擔心自己的明蘭將來會受苦了。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衛小娘像從前一樣把所有人都趕出了出去，自己一個人坐在旁邊，手裡捧著詩書開始看了起來，隻是這一次還是和往常一樣，一點都看不下去，她放下了書走到了窗外，打開了窗戶看著外麵陰雨綿綿的天氣，美麗的眼中又帶著一絲的憂愁。
小蝶一進來又看見了自家小娘那一副自哀自怨的模樣，心裡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來之後就坐在旁邊，開始勸衛小娘。
小蝶："主子，你也彆怪我多嘴，隻是我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前些年我看你一直不願意主動爭寵，還以為是你生性怯懦安靜，不敢跟他人爭搶，可是這幾年我看明白了你哪裡是不敢跟人家爭搶啊，你是不願意和其他人爭搶！
小蝶："主子，我知道你是讀書人，心裡麵有自己的清高，也知道你從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賣到盛府來當妾，你心裡不甘心，可是這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你就算再不甘心，再覺得難受，又有什麼辦法呢？
衛小娘聽到這句話，緊閉的眼睛，開始有了一些觸動，小蝶見狀，連忙再接再厲，希望能夠將主子勸醒。
小蝶："你早也是不開心，晚也是不開心，你看看你現在才多大年紀，每天穿著陰沉沉的衣服，每天都是愁眉苦臉的，要不是長得好看，得老成什麼模樣了？
小蝶："主君的確算不上是什麼好人，可是他也算得上是六小姐的父親，是你名正言順的丈夫呀，你又何必這樣擺著自己的姿態？主君的心裡是有你的，可是你每一次都擺出一副清高自持的模樣，主君來了你也當沒看見，主動跟你說話你也當沒聽見，你這個樣子下去怎麼可能會有寵愛！
小蝶："我知道你的不甘心，可是你的不甘心已經影響到了明蘭小姐了，當年你既然決定生下了小姐，你是不是就應該給她負責任？你看看六小姐，這些年來因為跟著你這麼個母親，在這府裡麵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
小蝶："你看看她吃的穿的用的，彆說比不上嫡出的五小姐了，就連同樣是庶出的四小姐都比不上啊！
小蝶："你做娘親做到這種程度去，您就不覺得心疼嗎？"衛小娘聽見小蝶的勸說，一如往常的閉上了眼睛，語氣平淡，說的話也是和從前一樣，仿佛一切都不關她的事一樣。
衛小娘："我隻不過是一個妾室，犯不著操這些心，再說了，我隻是被盛家買回來的一個生育工具，一個分薄林小娘寵愛的工具，一個工具而已，明蘭算不上是我生的孩子，隻是恰巧借了我的肚子，生出來的而已，大娘子才是當家主母，是明蘭的嫡母，我隻不過是一個妾室，明蘭是盛家骨血，又不是我衛家骨血，盛家的孩子哪裡用得著我操心啊？
小蝶聽著這些話，忍不住的火大，如果是平常她也就當做是小娘性子平淡安逸，不想爭寵，多勸勸也就是了，可是這麼久了，林小娘都已經不再爭寵了，明明都應該是她們這一脈迎來的光輝時刻，可是這麼多天來，主君一來這裡就被衛小娘給趕了出去，也是因為衛小娘的這一個行為，讓她們的日子越來越難過。看著明蘭越來越瘦弱的樣子一向好脾氣又忠心護主的小蝶，最終還是沒忍住失了分寸，她忍不住的朝著衛小娘問出了壓在心裡這麼多久的疑惑，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明蘭明明是主子的孩子，可是身為母親，卻在孩子受欺負之後，從不為自己的孩子出頭，也沒有想過為自己的孩子爭些什麼東西，隻知道一味的縮著，教著小明蘭什麼都不要爭什麼都不要搶。
一味的退讓，最後換小明蘭，越來越瘦弱！
小蝶："主子，您為什麼始終不願意為了您的孩子站起來呢？你為什麼非要縮在殼子裡呢？我們又不是縮頭烏龜，乾嘛要這樣縮著，這縮著久了彆人都會把你當成縮頭烏龜的！
小蝶："你看看明蘭不僅在小姐裡麵過得是最差的，這待遇就連林小娘身邊的丫鬟都不如啊！您為什麼就不能為您的女兒想一想呢？再這樣下去，等到明蘭到了婚嫁之年，難不成您讓明蘭就這樣隨便找了一個人家，又或者被主君當成聯姻工具嫁出去嗎？
小蝶："您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小蝶說的眼眶通紅，可是衛小娘始終不為所動，在小蝶已經失望透頂之後，撂下的一句話，準備離開的時候，衛小娘終於說話了，這一次她睜開了他的眼睛，隻不過他的眼睛不像小蝶想的那樣平淡無波，而是被淚水漲得通紅，聲音也不像以前那樣平淡，而是帶著嘶啞和不甘。
衛小娘："你說的我都懂，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就在這盛家的大院裡麵，一輩子隻能做一個小娘，不甘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活了一回！不甘心，一輩子都出不去，就連死身上都要擺著盛家的妾室的身份
衛小娘說著說著淚水就忍不住的流了出來，她想著從前還沒有出閣時候的日子，想著從前她們衛家還沒有敗落的時候，想著從前父親給她相看的那些少年郎，想到那一年，她在湖邊遇到的那個人，文質彬彬，長身玉立，拿著一把油紙傘，在那裡笑著看著她，那是她們的第1次見麵，卻也成為了最後一次見麵。
因為沒過多久家裡麵就敗落了，她和少年郎也成為了永遠都不可能的事情，衛小娘想到從前的心上人，忍不住的落下了淚水，她第1次朝著相伴多年的小蝶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衛小娘的聲音空洞而無助，但是眼神中卻浮現出了小蝶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光芒，很多年以後，小蝶都沒有忘記衛小娘眼裡的那一束光，那是衛小娘進入了盛家這麼多年來眼中唯一的一束光芒。
衛小娘："我真的很想回去，想回到當年，阿爹還沒有生病的那一年，想去看看她們，想去看看我的妹妹，想去看看曾經看過的風景，想重新走過從前走過的路，我想去那邊的橋上看看，看看那個拿著油紙傘等我的少年郎！
衛小娘："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小蝶聽著這些話，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她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是唯獨沒有想過，衛小娘一心求死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心裡早就已經有了心上人！這些話可說不得呀，在這深宅大院裡麵，心裡有著彆的男人的女人，就是相當於失了貞潔！要是被主君給聽到了，輕則是被發賣了，重則可是要拿來沉塘的呀！
小蝶："原來主子在進入盛家之前，還有這一段往事，隻是主子，您已經嫁入盛家了，不管你是嫁進來還是被納進來，你都已經是盛家的人了，你可萬萬不能再想著從前的人了！
衛小娘沉默的閉上了眼睛，小蝶知道這是衛小娘在用自己的方式在無聲的抗爭著，小蝶是奴仆沒有辦法強製去勸說主子隻能歎了一口氣拿著東西，又走了出去，而心事重重的小蝶，再出來了之後，並沒有看見，躲在一旁默默流淚的明蘭。
明蘭那明亮而圓潤的眼睛裡沾滿了淚水，其實在很早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小娘不喜歡父親，甚至也不喜歡她，隻是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畢竟小娘一直都對她那麼溫柔，可是現在她才發現，這都是真的！娘親不喜歡父親，也不喜歡有著父親血脈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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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一會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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