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稱蜀政美
朗姆酒,大航海時代海盜們的最愛,由加勒比海諸多熱帶島嶼種植甘蔗製糖的副產品糖漿所製成,是相當不錯的酒水製品。
就劉璋所知,西漢時期中國就已經有甘蔗酒了,酒水呈金黃色,古人稱之為金漿,視為身份高貴的名酒。
但或許是技術的問題,又或者是甘蔗品種的問題,古代甘蔗酒並不是很盛行,隻是被當做一種品味獨特的酒水,偶爾為人小酌一杯,就像是葡萄酒一樣,沒有如米酒一般盛行於世,煊赫天下。
於是,現下對於劉璋來說,有兩個問題亟需解決,如果他打算用甘蔗酒替換掉米酒成為主流飲品的話。
一則是甘蔗製酒的技術問題,二則是甘蔗的品種問題。
至於種植甘蔗的產地,這一點他倒是沒有任何的疑難之處,四川的內江地區是天然的甘蔗種植區,唐宋以降就是中國甘蔗的主產區,盛產甘蔗、蜜餞等物,鼎盛時期糖產量占到了四川的百分之七十,全國的百分之三十,是響當當的‘甜城’。
再者,如今的南中地區在劉璋的手中,南中即是後世的雲貴地區,雲南種植甘蔗製糖是現代中國數一數二的,因此產地什麼的,劉璋沒有困難之處,他所需要解決的是製酒技術和甘蔗品種上的問題而已。
一念至此,劉璋不免輕歎了一聲,他有很多的想法,很多的念頭,貼近這個時代技術水平的,超越這個時代技術水平的,切實的或是不切實際的,都需要他慢慢的去栽培養育才行。
一口氣吃不成大胖子,步子大了容易扯著蛋,這些道理,劉璋還是懂得的。
“明公,今年的歲暮節,府裡一應的準備都已經齊全的,還是如往年一般,大張旗鼓的去辦嗎?”府裡的主事龐靖走入堂內,向劉璋征詢兩日後歲暮節的辦理詳情。
其實依照今年發生的事情,父兄五人死的隻餘劉璋一人的情況下,龐靖自覺今年的歲暮節,上首的明公當是無心去過了,不過作為奴仆有自己的本分,該準備的他都會準備妥當,以免劉璋有什麼意外的想法,導致一時間應對不善。
“不必了。”劉璋搖了搖頭,自今年開年以來,劉焉死了,他的三位兄長死了,這種情況下,大張旗鼓的舉辦歲暮節,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今年的歲暮節就不辦了,一切如常日裡一般,不要去整什麼花裡胡哨的擺設和活動……不過府內的仆役私下裡慶祝歲暮,就不用去管了,由著他們過個好年。”
“明公仁心。”對於劉璋否定大力操辦歲暮節的念頭,龐靖沒有任何的意外,但劉璋後麵所言明的一句,讓他不得不低頭並畢恭畢敬的自心底發出了一聲讚歎。
抬起頭的龐靖目光存著敬意看向劉璋,不同於視奴仆如牲畜的劉瑁,上首的劉璋對底下的奴仆存著些仁愛之心,奴仆們對劉璋也是敬愛的緊。
“明公,這裡倒是有一樁喜事,近來侍女采薇飲食不振,經幾位醫匠把脈過,都說是喜脈。”龐靖麵帶喜色,向劉璋稟告著一件喜事,劉璋不同於劉瑁,他想來劉璋對侍女懷上貴種不會有什麼排斥的念頭。
“當真?”劉璋臉上露出喜色,不敢置信的問上了一遍。
“有多名醫匠一同把關,當是沒有什麼問題。”龐靖拱手肯定道。
——
襄陽。
自從荊州牧劉表將荊州州治從江陵遷徙到襄陽後,襄陽城愈發的興盛了起來,尤其是在這歲暮節的時候,城內千燈高懸,亮如白晝,一派繁華似錦的景象。
蒯府中。
“公達,可是碰上這歲暮佳節,有了想家的念頭。”蒯越打趣著荀攸這位寓居在他家中的貴客。
他麵前的荀攸是潁川人,原本打算前往蜀地擔任蜀郡太守,不過由於今年以來巴郡一直都不太平,道路處於斷絕的情況,所以就停駐在了荊州,寓居在他的家裡。
清瘦的荀攸麵對蒯越打趣的話,撫了一把胡須回道:“潁川之地,無日不思,又豈止在歲暮佳節的時候才去思念。”
麵對荀攸直誠的話,蒯越收起了打趣的念頭,他問起了荀攸未來的想法:“公達,如今蜀地已經安定,並且荊州和益州結為盟友,去往益州的道路通達,你現下可以前往益州赴任了……就是你掛著的蜀郡太守一職隻怕劉益州給不了你了,聽我兄長講,如今蜀地名士陳實已經將蜀郡太守一職收入囊中,出任了蜀郡太守一職。”
“未可知也。”荀攸卻是沒有接過話頭,說出他將來是否前往蜀地,而是說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同時他感歎起了劉璋的品性:“劉益州當真是個大方的人,遣送過來的方物貴重的很。”
“誰說不是呢?”蒯越點了點頭,表示了認可,不隻是他,對於劉璋品性大方這一點,如今的襄陽城內外士庶,都是極為認可的。
無他,蓋因劉璋托蒯良送給劉表的歲暮節禮物分量實在太厚重了,且不說禮物中有五百匹珍貴無比的蜀錦,此外禮物中可是夾帶著的兩百匹戰馬,前麵蒯良領著戰馬經過襄陽城街道時,可是好生驚駭了一波襄陽的士庶。
天下大亂,四方道路斷絕,如荊州揚州這些南邊的州郡,購買馬匹的道路斷絕,不知幾年了,襄陽的士庶得以見到如此多的良馬。
“劉荊州現在是不是頭疼,該準備什麼樣的回禮了。”荀攸眯著眼睛,打趣了一波蒯越。
蒯越不置可否,他搖了搖頭歎道:“劉益州出手如此大方,的確讓劉荊州有些失措……亦可見劉益州赤誠之心,和荊州結盟一事真切的很,不是打著什麼鬼蜮伎倆。”
“畢竟劉益州如今的心思全在漢中的張魯身上,漢中一地,扼守著蜀地的咽喉,荊襄雖然富庶,地勢便利,但總歸還是不如漢中在劉益州心裡的分量重……等到劉益州拿下漢中,荊州和益州結盟一事,說不好就破裂了。”荀攸飲下一杯熱酒,從實際情況分析了一波劉璋的心理活動,而沒有從人品上分析劉璋和劉表結盟一事的真心和假意。
蒯越嘿然一笑,他亦是飲下了一杯熱酒:“襄陽城內都說我蒯越是心思叵測之人,凡事都將人往壞處想,但以我觀之,公達伱比我的心思還要叵測,將那劉益州想成了何等鬼蜮的人物,你這番話簡直不堪入耳。”
“哈哈哈。”荀攸聞言大笑,他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什麼時候,異度兄變成了如你兄長一般的實誠君子了,竟是不去惡意的揣度他人了……莫不是前番被益州使者張鬆,於明堂之上一番訓斥後改了性子。”
“非也。”蒯越同樣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是我家兄長,言明劉益州乃是赤誠之人,隻要劉荊州不妄動的話,劉益州斷不會做出背盟的事情……我兄長頗有識人之明,他的話,我自然是信的。”
說到蒯良這位實誠的君子,荀攸沒了什麼針鋒相對的想法,他意有所指的說道:“蒯氏前有異度兄以一策定荊襄,後有子柔兄出使益州,不辭勞苦,為荊州和益州結盟一事有所建功,兄弟功高如此,如今蒯氏的門楣稱得上是襄陽第一。”
“說不上,說不上。”蒯越擺了擺手,言語上進行著推辭,但他的臉上卻是有著止不住的笑意,他兄弟二人居於高位,又立有功勳,在劉表的帳下撥弄風雲,好不快哉,而且就如荀攸這個局外人所說的一樣,他蒯氏如今的門楣,當屬襄陽第一了。
“可惜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局麵。”荀攸話頭一轉,直白的長歎了一句。
麵對荀攸有若讖語般的言辭,蒯越的臉上的陰晴不定,良久後,他起身拱手向荀攸垂詢道:“公達此言,若有深意,還請公達不以我愚鈍,教導於我。”
蒯越態度恭敬,荀攸連忙避席,他作為客人,當不得蒯越的大禮,他先是將蒯越扶坐下,而後細細的道來:“異度兄飽讀經史,豈不聞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此天下之常理也……如今汝兄弟二人皆身居高位,功勳卓著,甚為外人所嫉,如蔡瑁、張允之徒前番登門,攸於一側觀之,見此輩都是外表恭敬,內心懷揣妒意,隻是異度兄身在局中,未曾詳查,我料想他日此輩必定會在劉荊州麵前詆毀蒯氏,就算劉荊州幾番不受,但次數一多,隻怕劉荊州心中對蒯氏會生出些無端的猜疑。”
聞言蒯越眉頭緊鎖,露出深思的模樣,良久,有若恍然大悟的他再度起身拱手向荀攸致謝:“若非公達,我險些得意忘形了。”
“另外還有一事,子柔(蒯良)兄為人實誠,有君子之風,但就是太過君子了,這一趟出使益州歸來,子柔兄多次在酒宴之中稱讚蜀政,言蜀地強不侵弱,上下肅然,有孝文孝景皇帝治政之風,且多言益土人物超凡,如王商居中持重,秦宓學究天人,董和治政嚴明,更是讚美劉益州為人有高皇帝之風……若是聽客皆為君子,那倒是不妨講一講,可酒宴之中龍蛇混雜,多有宵小有心之徒,傳揚出去,隻怕會招上麵的忌諱。”荀攸感念著蒯氏這段時間來的禮遇招待,沒有遮掩的的說出了自己的一番考慮。
“公達之言,越銘記在心,感恩五內。”蒯越麵帶感激的神色,向荀攸再次表達了感謝。
——
兗州。
“荊州和益州結盟了。”對於這條消息,曹操不以為意,如今他的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乾掉呂布,重新將兗州置於他的麾下。
要說曹操還有其他的念頭的話,那就是逮住陳宮,問清楚陳宮為何要背叛他,以及願不願意歸降於他,重新在他的麾下任事,他對陳宮還是有些喜愛之心的。
至於荊州和益州結盟的事情,他的手沒有那麼長,管是管不到的,他也沒空去搭理荊州和益州的事情。
“還有什麼其他的消息嗎?”曹操向著背棄袁紹,投靠他的荀彧問道。
長相俊美,喜愛熏香的荀彧麵色淡然的說道:“徐州牧陶謙故去了。”
聞言曹操先是露出笑意,而後轉為失落,他歎了口氣:“可恨,不得手刃老賊……陶謙即死,何人領了徐州牧了。”
“平原相劉備劉玄德。”荀彧說出了一個人名。
曹操臉上露出不忿的表情,對於劉備坐領徐州一事,他尤為的不太高興,他兩次征討徐州,竟是給劉備做了嫁衣。
斟酌了片刻後,曹操試探性的問起了荀彧:“文若,我意趁著陶謙新喪,劉玄德竊據徐州牧之位,君臣之分還沒有穩固下來的時候,領兵前往攻下徐州,然後再回師兗州擊敗呂布,你覺得如何。”
“如此,則將軍你的大事去矣。”荀彧沒有遲疑的給出了定論。
“昔年高皇帝據有關中,光武帝占據河內,都是鞏固基業後再去爭奪天下,進可以製勝,退足以固守,兗州就是將軍你的關中、河內……如今將軍打算棄兗州去和劉玄德爭奪徐州,多帶兵的話則留守的人應付不了呂布,少帶兵的話則拿不下徐州,前後進退失據,隻怕早晚被呂布所破。”
麵對荀彧斬釘截鐵般的定論,曹操目光閃爍了片刻後,最終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
“先滅呂布,再圖徐州。”
——
冀州,鄴城。
治中彆駕審配向著袁紹稟告著近來的天下各州郡發生的大小事宜。
“荊益結盟?”袁紹突然發聲中斷了審配的話,問起了審配。
審配詳儘的稟告了起來:“是,荊州牧劉表同益州牧劉璋結盟了,如今荊益交好,兩家有如一家。”
“劉璋為人如何。”關於劉表,袁紹大抵是知道的,但劉璋這個人他不太清楚。
審配斟酌了詞語,大略的講述了起來:“聽聞劉璋為人懦弱無能,不過觀察其人出任益州牧後所言所行,非是庸人也,多少算得上一個中人之才。”
‘中人。’袁紹聞言一笑,擺了擺手讓審配繼續說起其他的消息,關於偏鄙的蜀地以及益州牧劉璋,他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對於眼下的他來說,最關鍵的事情就是解決白馬將軍公孫瓚,隻要解決了公孫瓚,一統河朔,坐擁冀幽青並四州,南向以爭天下,那就是飛龍騎臉的局麵了,到時候天下群雄就是如同草芥一般,隻能被他無情的收割掉。
所以什麼益州牧劉璋,荊州牧劉表,兩家結盟這種小事,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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