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董卓奮起,破壞朝綱,宇內大亂已有多時也,天下稱得上是無日不戰,少有安寧太平之地,也少有無風無浪之時。
然則閉塞的蜀地,在天下紛爭之際置身事外,不聞兵戈久已,安然的享受著太平的日子。
而這一切,在長史王商的眼中,他認為都要歸功於如今的大司馬、行車騎將軍事的益州牧劉璋。
益土得安,明公之功也。
到如今,他的明公更是為國討賊,安集關中,誅殺了禍亂天下的李傕、郭汜等涼州賊,聲威震於戎狄。
‘得此明公,死複何恨。’作為留守成都的長史王商,在收到關中遞來的消息後,他麵帶喜悅之色,生出了一個念頭,他慶幸能侍奉於劉璋的帳下,為興複漢室做出貢獻。
放下關中的捷報之後,王商提筆在麵前案幾上鋪開的絹布書寫了起來。
其文字書曰:‘禽堅至孝,當追贈孝廉。’
禽堅,成都人也,是一名極為孝順父母的人物,隻是其人雖是孝順,奈何命數不佳,早早的夭亡,但王商有意追贈禽堅為孝廉,以示漢家以忠孝治天下之意。
同時將已故的禽堅打造成一個榜樣,讓蜀軍子弟效仿其人其事,對自家的父母兄弟也行孝悌之事,使得蜀軍的風氣嘉然,人文稱美。
此外長史王商也有一二點私心,那就是為了表明在他的明公劉璋的治下,是民風淳樸、國家大治,非是有彆於中州的蠻荒之土也。
“父親,何故如此歡顏,關中有什麼捷報傳來嗎?”這時王商的長子王彭走了進來,他見著王商臉上的歡愉,自然而然的問詢上了一句。
王彭夙來關心著關中的戰事,每每入見王商他都要問上一嘴,畢竟關中的戰事關係到他王氏的未來,若是明公劉璋抵定關中、蕩定群賊,則將是潛龍騰空,翻雲覆雨。
而依附在明公劉璋帳下的王氏一門,也當施施然的攀龍附鳳,有所翻飛,王氏之名,將是隨著明公劉璋一起,為天下名豪所知曉。
要知道他的父親王商在明公劉璋麾下擔任長史,位高而權重,自明公以下,可稱第一人,每每明公劉璋出征,都是由他父親留守成都,坐鎮後方,有蕭何之美譽。
明公劉璋的進步,即是他父親王商的進步,也即是王氏一門的大步躍進。
事關家門福禍,關中的戰事結果,由不得王彭不關切。
麵對麵色急切、出言詢問的長子,王商沒有卻打什麼啞謎,他淡然一笑,將關中的情形抖落了出來:“關中之地,現已大定,李傕、郭汜等涼州賊已是梟首伏誅,明正典刑,不得再為禍關中矣,關中父老,可安享太平。”
“關中大定!!!”王彭猝然之下聽到這個消息,他的神色頓時恍惚了起來,不由的,他喃喃了幾遍關中已定的話術。
雖是對明公劉璋有著十足的信心,認為橫行關中的涼州賊寇李傕、郭汜等人,斷乎不是明公劉璋的敵手,但是對劉璋蕩定關中的時間,王彭還是放的很寬泛,認為年底之前有捷報傳來,就算是不錯的進度了。
畢竟涼州賊李傕、郭汜的麾下,乃是能征慣戰的涼州士卒,不可等閒視之,昔日關東聯軍討伐董卓,都未能將董卓擊敗,還是司徒王允使謀略,挑撥呂布同董卓的關係,才得以趁隙誅殺了董卓。
可董卓雖死,李傕、郭汜依仗著麾下強卒,一通反攻長安,又將天子陷於賊手,立有大功的司徒王允更是為賊所逼而死。
隻是未曾想到,擁有如此強卒的李傕、郭汜,竟是沒能在他的明公手下撐過數月,隻旬月的時間,就敗亡關中,殞命地下。
“此高皇帝之舊事也……父親,治中董扶所言益州有天子氣,果不虛言,其人於讖緯確乎是有非凡之處。”王彭麵露喜色,他認為劉璋當前的行事,和以往的高皇帝劉邦彆無二樣,抵定關中,將是劉璋龍興的第一步。
同時王彭說起了那一道蜀郡流傳已久的傳聞,益土有天子之氣,他以前對治中董扶的這條預兆般的讖言還有所懷疑,但如今,他對董扶的讖緯之術是深信不疑。
王彭一席話語道完之後,他盤算著,是不是尋個時間找上董扶,讓董扶給他相一相麵,讓董扶看看他的麵相如何,是否有公卿之相。
“慎言。”王商皺起了眉頭,他對王彭的話語雖是認可,但他認為王彭不該有此言論,這樣的話心中想一想可以,說出來就未免太顯輕浮了。
王商在家中素來是說一不二,威重無比,兼之王商如今長史的身份,位高而權重,自帶一股子威儀,所以王彭聽到王商的話後,他立即收起了笑意,端正的點頭道:“父親放心,孩兒隻在您麵前說說,絕計不會到外麵說這些話,這其中的輕重孩兒還是知道的。”
“這等話就不該出口,不管是家中還是外麵,都不要輕易言說……天命之事,孰能料之,孰敢亂言。”王商搖了搖頭,他告誡了一句王彭。
“是,孩兒謹記父親教誨。”王彭鄭重其事的領下王商的告誡。
教誨了王彭一句後,王商從案幾上將為禽堅追授孝廉的絹布遞給了王彭。
王彭接過絹布,他掃了一眼後,自然的將絹布上的文字讀了出來:“為禽堅追授孝廉?!”
“對。”王商點了點頭,他直直的歎了一句:“禽堅有孝行存世,奈何其人壽數短淺,不得生受孝廉,但就算禽堅亡故,一孝廉之名位也當追授,不使孝子不得揚名也。”
“禽堅確乎是可惜了,若是其人還在,生受孝廉,可謂是一件佳事,如今隻能追授了。”王彭跟著感歎了一聲,禽堅的孝行之聲,在蜀郡是出了名的,蜀郡之人多謂其可得一孝廉,如今追授禽堅孝廉之位,也算是符合眾人之意。
“此事你且去辦妥。”王商吩咐了一聲,王彭如今在幕府裡擔任從事一職,自然不能免於奔走。
“諾。”王彭板正的應了一聲諾,領下了這一樁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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