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坊市的確是坊市,但當三人要進去的時候,卻被人攔在了外麵。
兩個看起來像是護衛的高手,已經把飛劍都祭出來了,隻是懸在頭頂,劍尖衝著沈鳳書三人。
“小哥!”其中一個護衛直接大聲問道:“可是被這兩個女妖脅迫了?”
本來沈鳳書被人攔下還有點不爽,但聽到這話,立刻沒火氣了。人家這是關心自己,認出了白娘子和小青的妖族身份,怕自己被蛇妖脅迫,不能不識好歹。
“沒有沒有!”沈鳳書趕忙答道:“這兩個是我的妖寵。”
一邊說著,一邊給白娘子和小青示意了一下。
兩女很聰明,二話不說現了原形,一條小白蛇,一條小青蛇,沈鳳書兩個手腕上一邊纏了一個,乖巧的就像兩個手鐲,一個白玉的,一個翡翠的。
棋盤也收了起來,不再飛行,腳踏實地站在通往坊市的路上,含笑麵對兩個虎視眈眈的護衛。
“既是如此,約束你的妖寵。”兩個護衛盯了沈鳳書好一會,剛剛說話的那個才再次出聲道:“這是人族修士的坊市,妖寵要是犯事被人殺了是小事,連累到你這個主人可彆怪我們沒有提醒到。”
“了解!”沈鳳書很上道的衝兩個護衛拱手道謝:“多謝指點!”
再次盯了沈鳳書一眼,掃了掃他手腕上兩條小蛇,兩人退後讓出道路,也沒問沈鳳書的身份,放他進了坊市中。
修士中有很多都是不樂意讓彆人知道身份的,隻是來坊市買賣點東西,坊市這邊也不會強行要觸客人的黴頭,隻要規矩不鬨事,其他的他們才不會多管。
進了坊市,沈鳳書輕車熟路的在坊市入口這邊找了一個向導,經營坊市的大部分是當地的宗門,一些低輩弟子也會在這裡打工,順便完成宗門任務。
一個煉氣初期的小夥子,看起來比沈鳳書還要年輕,十分殷勤的帶著沈鳳書先在坊市的客棧中訂下一間最好的房間,隨後又按照沈鳳書的要求帶著他直奔賣文房四寶的店鋪。
“最近有什麼新消息?”在路上,沈鳳書也沒客氣,直接開口詢問這個帶路小哥。既然找向導除了帶路剩下的主要就是要了解一些消息八卦,否則這坊市巴掌大的地方,一個人自己轉悠大半天也都走遍了,還怕找不到地方?
“消息很多,看客官想要知道哪方麵的。”帶路小哥馬上笑問道。
“撿大事說說,和上九洲有關的也說說。”沈鳳書也知道不可能了解所有的信息,隻要求大事和感興趣的:“嗯,最近最火爆的也說說。”
“好嘞!”帶路小哥立刻答應一聲,開始說了起來。
上九洲因為至聖大妖撞破天穹導致的天魔之災已經基本平息,隻剩下一些漏網之魚,但已經成不了什麼氣候。這消息,沈鳳書已經從姐姐那裡知道了。
天魔之災導致上九洲玄陰派紫嫣魔尊殞沒,魔門上下如喪考妣。這個沈鳳書也知道了,而且後麵這句明顯是帶路小哥自己加的,這個坊市也肯定是道門開的,否則不會稱呼魔門。
玉華洲忘憂齋的《仙機寶錄》新收錄了一盤天下名局,命名為嘔血皓首局,據說是琅嬛書院弟子考核的時候下出來的絕世名局,天下喜好圍棋的修士莫不打譜複盤研究,驚為天人。
“嘔血?下吐血了?不是隻有個棋師白了頭發嗎?”沈鳳書一愣,這局怎麼聽怎麼像是自己下出來的,也算是印證了那天天地元氣的由來,但沈鳳書隻記得皓首啊,哪來的嘔血?
“公子有所不知,琅嬛書院其實在弟子考核的時候作弊了。”帶路小哥也喜歡八卦,趕緊笑著解釋道:“明麵上是一個棋師在和那個少年下,但實際上還有一個築基儒士在暗中指點,一局棋吐血重傷,還是後來琅嬛書院的人自己記錄棋譜的時候記下來的。”
好吧,沈鳳書已經知道這個吐血重傷的倒黴蛋是哪個了,分明就是被不羈公子一腳踩進地裡的那個。當時沈鳳書還在納悶,自己沒和那家夥下過棋,怎麼就讓他吐血了,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緣由。小人,活該!
前段時間大燕國京城全城昏睡一天,包括在京城的所有修士都是如此,但沒人知道原因。這個沈鳳書更知道了,不過小哥說沒人知道原因,那肯定是不對的,至少當時沈鳳書四人外加不羈公子以及魔女娘子都是知道的,估計是沒人說出去而已。
連著幾個消息,不是沈鳳書知道的,就是和沈鳳書有關的,沈鳳書也覺得有點沒意思。
眼看前方不遠應該就是賣文房四寶的店鋪了,沈鳳書忍不住開口問道:“還有沒有新鮮的,八卦一點的,嗯,不懂?就是市井傳言,閒言碎語的那種。”
“哦!這樣的?有!有!”小哥直接被問懵了,什麼叫八卦一點?難道消息還和陰陽五行八卦有關係?沈鳳書一解釋,立刻明白了過來,恍然大悟一般,趕緊回答。
“還是那個下棋的少年,不是寫了一首《少年》詩嗎?後來在乾城秘境寫了一篇《陋室銘》引得真龍現世,鬨出了大動靜。”帶路小哥停下腳步,扭回頭來眉飛色舞的說道:“據說,據說哈……”
“據說什麼?”賣關子賣的恰到好處,沈鳳書二話不說,直接扔過去一小塊初品靈石,湊趣的問道。
“上九洲的璿璣書院有位大宗師,姓丁。”帶路小哥熟練的收起靈石,笑著開了口:“丁大宗師說那個下棋的少年年紀輕輕,就算從娘胎裡開始下棋,也沒下過幾盤,而且既沒有見過大鵬,也沒有住過陋室,想來不管是嘔血皓首局,還是《少年》詩和《陋室銘》,應該都是他人假少年之手做的,那少年決計是做不出來那等詩篇銘文,也下不出千古名局。”
一個名教大宗師質疑自己?有意思。不過,對方一個大宗師,明顯上九洲混的,莫名其妙找自己一個凡人的麻煩,什麼意思?
“有道理!有道理!”沈鳳書腦子裡琢磨著,行動上卻是連連點頭,口中也是一連串的認同:“這位丁大宗師遠隔百萬裡,卻恍如親見一般,果然是大宗師本色!想來這位大宗師年輕的時候,應該是文采一般,沒寫過什麼名篇吧?”
“住口!”一聲大喝就從那間文房四寶的店裡傳出來:“胡說八道!丁大宗師年少時就是舉世聞名的神童,十五歲一首《從軍行》,一首《遊俠兒》,兩首詩名動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豈是你這小輩可以置喙的?”
隨著那聲住口的喝斥聲,一個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的書生從店裡走了出來,指著沈鳳書就是一陣斥責。
“抱歉抱歉!”沈鳳書衝對方拱手道歉,笑吟吟的說道:“小子是真不知道丁大宗師生平,不知者不罪,還請前輩見諒!”
“嗯!”見沈鳳書的態度很端正,書生也算是滿意:“既是不知,那也就不怪罪於你,但日後你萬不可信口開河。”
“是是是!”沈鳳書又是一連串的答應,隨後很認真的再次衝對方拱手文縐縐的請教道:“敢問,丁大宗師年少時可從過軍?或者當做遊俠兒?”
“那倒是未曾。”對反一怔,沈鳳書問這個乾什麼?
“既然前輩剛剛指點晚輩,想來是聽到了之前的話語,而且是認同丁大宗師的道理的。”沈鳳書笑問道:“既然丁大宗師年少時沒從過軍,也沒做過遊俠兒,按照丁大宗師自己的道理,那《從軍行》和《遊俠兒》兩首詩,卻是誰假手丁大宗師寫出來的呢?”
“大膽!”書生沒想到沈鳳書問的竟然是這個,頓時間大怒:“豎子焉敢對大宗師不敬?”
“這和敬不敬無關,大家講道理嘛!”沈鳳書一陣撇嘴,合著遇上不愛聽的就這?臉上再次浮現笑容:“前輩你看,大宗師自己的道理,他說那少年沒見過大鵬,也沒住過陋室,所以寫不出《少年》和《陋室銘》。大宗師自己沒從過軍,也沒當過遊俠兒,按照大宗師的道理,也應該寫不出《從軍行》和《遊俠兒》,晚輩這個推斷,哪裡錯了,還請前輩你指點。聲音大不代表占理,是不是?”
“你……”書生本待要再次喝罵,可聽到後麵沈鳳書的話,卻不得不硬生生的把聲音壓了下去。
周圍已經有人出來圍觀,書生要是在一個後生晚輩麵前理屈詞窮惱羞成怒,反而是落了下乘,書生就算是再惱怒,也丟不起這個人。
“據我所知,名教高人都是雅量高致,氣度寬宏,對待同一種事情,也應該是同一種標準。”沈鳳書不等對方發作,再次笑道:“就算是不同,也是嚴於律己,寬於待人。不知道丁大宗師在這件事上,取的是什麼雙重標準?嚴於待人,寬於律己?”
“牙尖嘴利,前輩高人豈是你這小輩能品評。”眾目睽睽之下,書生強行壓下了火氣,連消帶打給了一句:“小輩姓甚名誰,報上名來!”
“不敢!”沈鳳書拱手,淡淡一笑:“在下沈鳳書!就是前輩高人口中做不出詩篇銘文,下不出絕世名局的那個沈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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