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一張婚書(1 / 1)

好好地活 鄂佛歌 1097 字 22天前

那時我還沒癱瘓,隻是覺得腦袋有點悶,仇恨讓我根本顧不上彆的,隻想殺人。

我買了一把屠刀,每天晚上都潛伏在武家房後,等待時機。

我想,隻要有人半夜出來上廁所,我就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捅死他,然後衝進他家拚命,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賺一個。

後來她就出來了,我卻下不了手,就把她拉到附近的涵管裡,審問了她一頓,又把她放了,讓她明天再來。

我以為她會告訴家人,結果她並沒有,而是在第二天晚上一個人出來了,我又審問了她一頓,撒了一頓氣,又放她回去了。

她和武家人不一樣,人群裡有畜牲,畜牲群裡也有人,她說她家人對不起我,對不起梁蘭,她願意犧牲自己,讓我放下仇恨。

以後每晚都是這樣,直到我癱瘓。

後來她又來看過我兩次,一次是村裡放電影的那個晚上,家裡沒人;一次就是被你看見的那次。

以上是胡明樂的口述,他隱瞞了和武玉鳳的肉體關係,將其說成是“審問”或者“撒氣”。

但趙小禹抓住了關鍵詞句:“那她是怎麼犧牲自己的?”

胡明樂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潮,含糊其辭地說:“也沒什麼,就是,我們——相愛了。”

趙小禹長歎一口氣,問:“愛情真的能讓人不顧一切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我也說不清。”胡明樂的臉上有了些頹廢之色,“直到現在,我還在恨著武家人,但是還在想著她,時時刻刻都在想,抓心撓肺的。”

他既然把心事告訴了趙小禹,而且趙小禹也已成年了,索性也就不壓抑自己的情感了,雖然說出來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但心裡順暢多了。

“那現在,此時此刻,也在想她嗎?”趙小禹打趣道。

“是的,在想。”胡明樂並不否認,“你現在在我麵前,我的一隻眼裡是你,另一隻眼裡是她,一半心思在你身上,另一半心思在她身上,很可笑是不?”

“不,不可笑。”趙小禹搖搖頭,心裡說,媽媽呀,一樣樣的感覺!

正月初二,趙小禹去了前進四隊,一是給生父母拜年,二是打聽大哥的下落,但沒打聽到,大哥過年沒回家。

丁俊仙傷心地說:“不僅老大沒回來,老三老四住在一個隊裡,也沒來拜年,除了老二一家昨天過來一趟。這一個一個生出來,養活大,拚上老命給娶了老婆,也不知道圖個什麼。”

吃完午飯,趙小禹要走,陳慧要跟著他走。

摩托車行進在鄉間的土路上,騎在後麵的陳慧忽然叫道:“九哥你聽,什麼聲音?”

趙小禹刹住車,他也聽到了,那是大功率發動機的聲音,在新春的空氣裡回蕩著回音。

他不知道這聲音能傳多遠,但絕對不可能從百裡之外的縣城傳到這裡來。

趙筱雨還在調查著姥姥的“底細”。

這之前,她從未注意過姥姥的私人物品。

姥姥的炕上放著一隻雕花板箱,一直上著鎖,趙筱雨從未見姥姥打開過。

這時,這隻板箱引起了趙筱雨的注意,她確認那裡麵有秘密。

終於,她偷到了姥姥的鑰匙。

可惜,沒有一把能打開板箱上的鎖。

她問過姥姥,姥姥語焉不詳,隻說裡麵是些姥爺生前的物品。

她想過要采用暴力破鎖,但怕惹得姥姥生氣。

年前的某一天,姥姥要出去遛彎,張姨陪她去了,趙筱雨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街邊的一個配鑰匙師傅,問他會不會開鎖。

那時還沒有專門的開鎖匠,縣城居民,大部分住著平房,用的是廉價的明鎖,鑰匙丟了,直接砸開換新的。

師傅說,他不會開鎖,但他有上百把各種型號的鑰匙,不是結構太複雜的鎖,大概率能打開。

他跟著趙筱雨回了家,拿出一長串鑰匙,一把一把地試,一點一點地找感覺。

在試到二十幾把的頭上,哢嗒一聲,鎖子開了,趙筱雨花五元錢買下了那把鑰匙。

師傅走後,趙筱雨將大門朝裡鎖上,回屋就開始在板箱裡翻找。

姥姥倒沒騙她,板箱裡基本是一些古舊的男人用品,服裝鞋帽等。

翻到最底層,找到一個筆記本,趙筱雨立刻緊張起來,可是翻開筆記本,卻又有些失望,上麵的字跡模糊不清,依稀可看出是土改時期的學習筆記。

趙筱雨不甘心,用手指比住,逐行逐字地看。

忽然,她看到一些熟悉的字眼。

“溝灣裡膠泥黃又多,挖塊膠泥捏咱兩個;捏一個你來,捏一個我,捏的就像活人脫。摔碎了泥人再重和,再捏一個你來,再捏一個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王貴與李香香》”

很顯然,這是姥姥從什麼書上抄來的,或者是從什麼地方聽來的。

趙筱雨接著往下看,可是直到看到最後一頁,再沒看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她沮喪地將筆記本放回到箱底,這時發現了一張紙,急忙拿起來,正要展開看,聽到大門響,張姨和姥姥回來了。

她迅速將從板箱裡拿出來的東西放回去,蓋上蓋子,上了鎖,溜回自己房間。

直到晚上,她才將那張紙展開,原來是一張舊社會的婚書,紙張已泛黃發脆,內容如下——

立婚書人:董儘忠。

因婿戰死,女淑蘭年二十二歲,無人養育,協同媒人並村中公人,情願改嫁與同村柳勇智名下正室,言明身價大洋一百二十元整,旦交不欠。

恐口無憑,立婚書為證。

外孫女趙舜然年二歲,隨娘過繼與柳勇智,更名為柳舜然。

他日如有糾葛情事,董儘忠一麵承當。

中華民國三十一年,三月初九日。

趙筱雨看完,結結實實地出了一身汗,腦子一時有些不夠用,她雖然猜到姥姥和姥爺的婚姻不同尋常,但絕沒想到姥姥是帶女改嫁給姥爺的。

寫這張婚書的董儘忠應該是姥姥的父親,他的外孫女自然就是媽媽了,那時媽媽已經兩歲了,她原本姓趙。

趙舜然,趙天堯,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堯舜禹,一脈相承。

趙筱雨哭倒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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