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芳芳正在教趙小蛇踢毽子,金海在房簷下的台階上散著步,背著雙手,像個老學究,這孩子一回到家就變得死氣沉沉,有點少年老成的味道。
現在上了大學,假期沒有作業,他就更無聊了,趙小禹讓他賣釀皮去,他摩托車是學會騎了,但有點抹不開麵子,就幫助孫桂香做釀皮,孫桂香心疼他被熱氣蒸得受罪,往往不用他幫忙。
他小時候被村裡人欺負,不敢出門,長大後又有點瞧不上村裡人,不願和他們來往,所以他每天基本就在家裡待著,大部分的時間用來看小說,小部分的時間用來曬太陽。
院外傳來一聲汽車的喇叭聲,趙小蛇叫了一聲“老九回來了”,扔下毽子就跑到大門口,看到一輛黑色的車,不是趙小禹的車,玻璃也是黑的,加上天色也快黑了,看不到裡麵的人。
她回頭喊道:“不是老九!”
話音剛落,見趙小禹從駕駛室下來,她又喊了一聲:“就是老九!”
趙小禹去後備箱裡拿肉和菜,許家父女和趙筱雨進了院子。
金海問候了一聲趙筱雨,趙筱雨還在生趙小禹的氣,恨屋及烏,就沒應聲。
金海又狐疑地看著許國慶和許清涯,卻認不出來。
許國慶說:“這是金海吧,都長這麼大了!”
金海還是一臉蒙。
許清涯笑道:“怎麼,認不出來了?”
這回金海認了出來:“許清涯!”
他是從聲音上聽出來的。
許清涯生在北方,可是爸媽和大哥的口音全是南方的,她的口音就中和成了生硬的普通話,所以她說話很用力,像炒豆子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辨識度很高。
這時,趙小禹興衝衝地從外麵跑了進來,一手提著肉,一手提著菜,喊道:“媽,你看誰來了?”
西廂房的門口往出湧著白氣,係著圍裙的孫桂香騰雲駕霧地出來,擦了擦臉上的汗,看到幾人時,愣住了。
“你們是?”
“嫂子,彆來無恙啊!”許國慶說著,走上前去。
孫桂香啊呀一聲:“是國慶哇,你這是從哪冒出來的?”
她的聲音有點哽咽,眼淚唰唰地下來了。
當年趙大順救了十幾個人的命,唯有許國慶帶頭幫趙家收秋,許家搬走後,就再沒人幫助趙家了。
孫桂香雖然早就聽趙小禹說過,給他們公司生產酒瓶的工廠,就是許國慶開的,但突然見了,還是大感意外。
孫桂香將眾人讓進西廂房的客廳坐著,就開始忙著做飯。
她問趙筱雨:“筱雨,你是不是想吃燴乾葫蘆呢?”
趙小禹以為是在問他,積極地回應:“是呢是呢,好長時間沒吃了,饞死了!”
“誰問你呢,就知道吃!”孫桂香白了他一眼。
一直不高興的趙筱雨噗嗤一聲笑了,說:“阿姨,什麼都行,我不挑食!”
孫桂香說:“那就燴個乾葫蘆,再炒幾個菜,這個季節農村沒什麼吃的,幸好小禹帶了點菜回來。”
胡芳芳就像個丫鬟似的,給大夥沏了茶,就去幫助孫桂香做飯去了,做飯的間隙,時不時地從廚房來到客廳,看見誰的杯子裡水不多了,就過去添滿,沒事的時候就站在那裡,臉上始終掛著友好的笑容,靜靜地聽著大家聊天,從不參與話題。
趙小禹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芳芳到哥這邊坐?”
“不坐了,你們聊!”胡芳芳連連擺手,跑進廚房去了。
在場人中,有三個大學生,數金海最知識淵博,一直說個不停。
但他的話題太高大上,不接地氣,比如把喜馬拉雅山炸個缺口,把印度洋的暖濕氣流引進來,荒原變綠洲;把月球炸掉,讓月球殘骸把地球補圓,就能避免地震、海嘯等地質災害了……
許國慶聽得一愣一愣的,直呼自己跟不上時代了。
趙小蛇忽然說:“哥哥,你想討女孩子歡心,就說一些女孩子愛聽的話,彆總是炸這個炸那個的,你一個也炸不掉,還把女孩子都炸跑了。”
大概是因為同是孫桂香所生,存在血緣關係吧,趙小蛇一直叫金海“哥哥”,叫趙小禹“小禹哥哥”,後來乾脆改成了老九,和胡芳芳正好相反,胡芳芳叫趙小禹“哥哥”,叫金海則是“金海哥哥”。
眾人大笑。
金海瞬時紅了臉,不再說話了。
趙小禹一進門就發現,金海這小子又對許清涯有想法了,這個花心大蘿卜,就不能讓他看見漂亮女孩。
因為孫桂香的關係,因為兒時的友誼,趙小禹一直對金海有一種特彆的情感,他知道金海本質上並不壞,倒很希望他能和許清涯成為一對,大大咧咧的許清涯或許合適他,可是他用這種近乎智障的方法,怎麼能博得女孩子歡心呢?
難怪李曉霞喜歡他,因為那也是個智障。
吃飯的時候,大家聊了很多話題,聊到武家的橫行霸道時,孫桂香說:“不過武家也遭了報應,五年前的一天夜裡,村裡來了放電影的,一夜之間,他家的錢被偷了,麥子被燒了,七八畝西瓜被淹了……”
這時許清涯忽然變得不自在起來,不安望了趙小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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