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出去,幫苗姐把李曉霞扶回了院子。
李曉霞這時已完全醉了,軟得像麵條,兩人把她扶進趙小禹的房間,正要往下躺,陳慧一把拽住了她:“去另一間吧!”
九哥的床,可不能讓彆的女人睡!
苗姐雖然不解她的用意,但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和她把李曉霞扶到金海的房間躺下。
李曉霞的離場,並沒有讓酒席受到影響,大家反而喝得更歡了,由先前的文雅喝法,變成了粗暴喝法,或稱男人喝法,掏寶,搖色子,翻撲克,打通關。
趙小禹不喝酒,被大夥兒歸入女人一類,趙小禹也不介意,帶著陳慧和苗姐兩個女人迎戰對方十來個男人。
前麵說過,趙小禹的賭技極高,一般人不是對手,在敵眾我寡的形勢下,他和兩個女人,一路過關斬將,愣是把一幫男人喝得丟盔棄甲。
金海酒量淺,在李曉霞折戟沉沙不多時,他也敗下陣來,被陳慧攙扶到趙小禹的房間休息。
其他人雖未退出戰場,但也是垂死掙紮。
眼看天色漸黑,崔建國認慫了,雙手做投降狀:“不喝了,不喝了,和趙助理掏寶,純粹是找死!”
夜幕低垂,兩輛車駛出了新建隊。
李曉霞醉得不省人事,大夥便沒叫她。
趙小禹讓陳慧留下來照應李曉霞,陳慧說她明天要上班,必須要回去,實則是她不想和那個酒氣熏天的娘們兒睡在一張床上,趙天堯的房間,她有點不敢住。
孫桂香收拾完廚房,等油煉完,已是深夜,儘管那幫後生乾了大部分的活,但她也累得夠嗆,骨頭架都要散了。
忽然想起,趙小禹臨走時,讓她照看一下李曉霞,便去了金海的房間。
一推開門,一股酒精和嘔吐物混合起來的酸臭味道撲麵而來。
孫桂香乾嘔了一下,拉亮燈,見李曉霞仰八叉地平躺在床上,睡得正沉。
床頭位置的地板上,有一攤肮臟的嘔吐物。
孫桂香又乾嘔了一聲,埋怨道:“酒量不行,不能少喝點,逞什麼能呢?”
但這是趙小禹的同事,是今天的貴客,她不能不管,便去廚房的暖氣爐裡撮了一簸箕爐灰過來,蓋在那堆嘔吐物上,攪和起來又裝進簸箕,倒了出去。
她還是不放心李曉霞,又返回那屋,叫了幾聲,李曉霞沒回應,伸手探探她的鼻息,還活著,正要走,聽到小李曉霞發出一聲囈語。
“什麼?”孫桂香沒聽清。
“金海……”李曉霞又說了一句,語聲含糊,但孫桂香還是聽得分明。
“金海怎麼了?”
“我愛你,金海……”
孫桂香納悶了,金海和這個女孩,今天好像才是第一次見麵吧,這就愛上了?
不過她馬上自豪起來,就是嘛,我兒子可是大學生呢!
但她不喜歡李曉霞,且不說長相很一般,遠不如陳慧大氣,趙筱雨花俏,許清涯標致,身材更是難看,甚至有點畸形,乾巴巴的,像骷髏架子,和圓潤的陳慧,玲瓏的趙筱雨,高挑的許清涯簡直沒法比,就是為人處事方麵,她也看不上。
為了應酬,女人喝點酒在所難免,孫桂香並不反對,她有時也喝點。
但看看人家陳慧是怎麼喝的,看看那個姓苗的小媳婦是怎麼喝的,人家是能推則推,不能推則找人替喝。
再看看她,開始還裝模作樣,說她滴酒不沾,到了後來,來者不拒,喝得比男人都猛,還張牙舞爪的,以為自己是多大的領導呢。
彆的方麵,也是一言難儘。
為了讓這幫年輕人吃得暢快,喝得儘興,孫桂香一直在充當著服務員的角色,給他們添菜夾饃,端茶倒水。
無論給哪個人服務時,人家總會站起來,或者欠欠身,說阿姨你歇著,我們自己來,完了還要道聲謝。
隻有李曉霞就像屁股釘在了凳子上一樣,坐得四平八穩,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孫桂香的服務,仿佛孫桂香真的是個服務員,仿佛在場這麼多人,她是唯一的領導。
綜合方方麵麵,不比彆人,就是連孫桂香最看不上眼的趙筱雨,也比她強百倍。
孫桂香哼了一聲,想找我兒,你還差得遠呢!
然而她又有點失落,怎麼老天爺偏要和她作對,連找個兒媳婦,都不能稱心如意。
小禹看上的,偏偏是她看不上的;看上金海的,偏偏又是她認為最不好的。
無奈地搖搖頭,歎口氣,回自己屋睡去了。
剛朦朧入夢,聽到房頂上有響動,是瓦片活動的聲音。
孫桂香一骨碌坐起來,那聲音又沒了,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正要接著睡,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回是連續的,呲呲的,像是什麼東西摩擦著瓦片,隨後便聽到房後傳來通的一聲,似是重生物落了地。
壞了,有人在偷肉!
這裡雖然是北方,但冬天並不是很冷,一般最低溫度也就是零下二十來度。
過了年,一打春,氣溫回暖,就更不冷了。
為了能讓沒醃的豬肉,在涼房裡存放的時間久一些,當地人殺了豬,就將肉擺在院子裡或房頂上凍結實,俗稱“挺肉”。
以前常有偷肉賊,所以家家戶戶喂了狗,後來隨著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偷肉賊就慢慢地絕跡了,沒想到今天又來了。
孫桂香家原本養著一條黑狗,可是前幾年老死了,再沒養過。
看看胡芳芳和趙小蛇,兩姑娘睡得正沉,再說叫上她們也沒多大用,反而危險,孫桂香便沒驚動她們,一個人穿起衣服下了地,拿了把手電出了屋。
她本來想叫上金海來著,可是金海也喝多了,睡在趙小禹的床上叫不醒,她就隻能獨自麵對偷肉賊了。
她又去廚房拿了一根擀麵杖,輕輕地從立在東牆上的房梯爬上屋頂去。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許是想捉賊捉贓,許是想奪回被賊拿到的東西,許是怕聲張起來,被賊滅口,人們在發現賊時,往往不是大聲呼喊以嚇跑賊,而是表現得比賊更像賊。
孫桂香此刻就是這樣。
她控製住猛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沒敢開手電,悄悄地從屋頂探出頭。
沒看見人。
也沒看見肉。
孫桂香大吃一驚,索性上了房頂,視線掠過屋脊,看到了擺在瓦片上的肉,卻仍是沒看見人。
屋頂上一目了然,沒有藏人的地方。
孫桂香鬆了口氣,心中又埋怨起趙小禹來,她本來讓他把肉擺在靠近院子這一麵,可是趙小禹卻說,這麵是陽麵,肉凍不結實,偏偏要把肉擺在靠近房後的那一麵。
真是腦子進水了,大晚上分什麼陽麵和陰麵?
聰明過頭就是傻了。
正要下去,聽到嗖的一聲響,月色下,隻見一條繩索從房後拋了上來,前端帶著一個鐵鉤子,不偏不倚,正好紮在一塊肉上。
那塊肉和彆的肉凍結在一起,形成了一大塊,這一大塊肉快速地移動起來,從房後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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