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禹忍不住了。
“老胡,你這姓真沒選錯,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說!要說癱瘓了幾年,腦子壞掉了吧,嘴倒挺利索的,這說著說著,咋還扯上換親了呢?”
他儘量拿出一副開玩笑的腔調。
“這關係已經夠亂了,你就彆再添亂了,鬨得誰叫誰都不知道該叫什麼了。”
“這有什麼?”胡明樂不以為然。
“咋沒什麼?就像當年陳家人想用慧慧換武玉鳳,幸好沒換成,如果換成的話,武耀辰是不是得叫我九哥呢?那麼,他二哥武耀宗是不是也得叫我九哥呢?武耀宗的老婆是不是也得叫我九哥呢?他老婆就是你老婆,那麼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九哥呢?後來你又娶了我媽,那我媽是不是還得叫我九哥呢?我和我媽既是母子,又是兄妹,你說搞笑不?”
趙小禹的語速很快,像說繞口令,但大家都聽明白了,都笑了起來。
胡明樂聽到武玉鳳,怕趙小禹當眾把那事說出來,乖乖地閉嘴了,乾咳了兩聲,神情有點不自然。
孫桂香惱怒地白了趙小禹一眼:“這個椽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開起你媽的玩笑來了?”
她雖然覺得趙小禹,在這種場合提起胡明樂死去的妻子,有點不合適,但也很讚同他的話,她也看不上周若愚,讓芳芳嫁給這個酒簍子,不是害了她嗎?
但她礙於親家的麵子,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幸好小禹替她拒絕了,所以她並沒有真生氣。
她和小禹,向來善於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配合默契。
“媽,這不是玩笑,如果成了真的,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咱們再說武玉鳳,武玉鳳的兒子叫陳明遠,陳明遠現在叫我九爹,要是當年換了親,他就也得叫我九哥了,叫芳芳的話,得叫姐姐。”
趙小禹說到“姐姐”時,故意加重了語氣。
又看向胡明樂,“胡叔你說對不?”
“哦,對對,這麼論的話,你說的對,我考慮得不周全。”胡明樂把拳頭按在嘴上,咳嗽了兩聲。
他並不是考慮得不周全,這些關係,他早就理清了。
他隻是看著女兒一天天長大,卻不談戀愛,不成家,有點著急,覺得鄭玉萍這個親家非常不錯,人家又能看上芳芳,就想促成這門親事。
現在小禹話裡話外用他和武玉鳳的事要挾他,說明小禹反對這門親事,那就算了吧。
他忽然又想到,是不是小禹喜歡芳芳?
啊,那可就太好了!
真是的,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點呢?
是啊,從小到大,小禹和芳芳的感情就很特彆,小禹敢罵他,敢懟孫桂香,敢教育金海,敢打趙小蛇,就是對芳芳格外和氣。
是不是兩人早就談上了?
怪不得芳芳要送小禹手表,小禹要送芳芳車呢。
怪不得當初金海和芳芳眼看要訂婚了,小禹突然回來,這門親事就黃了。
那麼,許清涯又是怎麼回事?
他不由看向坐在趙小禹身旁的許清涯,她正在笑著。
對,一定是許清涯一廂情願。
“胡叔,”趙小禹的話把他從沉思中拉回來,“年輕人的事,就讓年輕人自己處理吧,反正你自己已經有老婆了,還有三個。”
一句話說得大家哄堂大笑。
胡明樂卻心頭一緊,小禹啊,你今天是不準備放過我了是吧?
“哪來的三個?”孫桂香問。
“噢,兩個,我說錯了。”趙小禹說著,吃了一口菜。
胡明樂放鬆了下來,不敢再提這個話題了,這小子從小就報複心強,招惹了他,等於是自尋死路。
“不管了,不管了,聽小禹的,年輕人的事,就讓年輕人自己處理吧,”他端起酒杯,“咱們還是喝酒吧,高興才是硬道理。”
喝酒的人都端起了酒杯,不喝酒的人都端起了茶杯。
周若愚卻不端酒杯,也不端茶杯,仍是旁若無人地盯著胡芳芳看。
趙小禹有點生氣了,正要發作,周若愚轉移開了目光,說了句:“配不上。”
趙小禹心想,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周若愚又補充了一句:“太醜了!”
站起身,沒和大家打招呼,直直地出了門。
大家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胡芳芳配不上他。
“廢了。”鄭玉萍麵如死灰地歎了口氣,“芳芳,他就那樣,你彆介意,他是真的配不上你。”
“阿姨我不介意,”胡芳芳笑著劃了一下頭發,“我本來就挺醜的。”
吃完飯,許清涯要走,趙小禹把她送到院門口,大家都識趣,沒去打擾他們。
兩人站在院門口說了一會兒話,許清涯坐進車裡,又放下玻璃。
“明年見。”
“好,明年見。”
“你怎麼了?”許清涯看到趙小禹的眼神有點奇怪,很像剛才周若愚看胡芳芳時那樣,直勾勾的。
趙小禹扭扭捏捏地說:“一說明年見,感覺時間很漫長似的,還有點不舍呢。”
“你快彆假惺惺了。”許清涯笑了,“以前我在這兒的時候,也沒見你經常去找我。”
“好,”趙小禹點點頭,“爭取明年頻繁地去找你,給你來個頻繁的世界。”
許清涯笑了起來:“哈哈,你可真會張冠李戴,頻繁的世界,虧你能想得到,逗死了。”
笑完又說:“那就不說明年見了,十天後見。”
“十天後見。”
許清涯正要升起車窗,聽到有人叫了一聲:“清涯姐,你等等!”
趙小禹回頭,見胡芳芳從院裡跑了出來。
胡芳芳跑到許清涯的車跟前,雙手將一個紅盒子遞到許清涯麵前。
“清涯姐,送給你的!”
“什麼啊?”許清涯奇怪。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許清涯打開盒子,看到是一隻女式手表。
“你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我哥安排的,”胡芳芳狡黠地一笑,給趙小禹栽了一“贓”,“和他那塊是一對,情侶款。”
說完,轉身跑回了院子。
許清涯看了看手裡的表,又看了看趙小禹手腕上的表:“到底是誰送的?”
“你管他呢,送給你,你收下就是了。”趙小禹並沒有拆穿妹妹的把戲。
“這是純金的吧,太貴了。”
“不管怎麼說,送你這麼點小東西,都是應該的,你幫我解決了那麼大的問題,不然這個礦,怕是到現在還廢著呢。”
“好,雖然受之有愧,但是卻之不恭,嗯,那我就收下了。”許清涯將表盒合住,放在副駕座上“那我走了。”
“嗯。”
許清涯伸起玻璃,向前駛去了。
趙小禹望著遠去的車尾燈,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心中一陣悵然若失。
聽到一聲喇叭響,看到許清涯的車在前方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下了。
他的心怦怦地狂跳起來,向前走了過去,走了幾步,又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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