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的小說,曆時兩年半,終於寫完了,整整一百萬字。
他又從頭讀了一遍,修正了幾個重大錯誤,細節處也認真做了潤色,自覺無可挑剔,堪比《紅樓夢》了。
說是小說,其實也不是,所有的人物和情節,沒有半點虛構。
他在寫作的時候,經常會遇到某個情節,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寫,可讀性更強一些,邏輯更通順一些,人物形象更統一一些,寫得也更爽一些,但他還是克製住了“篡改曆史”的衝動,最後一絲不苟地按照史實來寫。
人生如曆史,處處有遺憾,處處存在著不合理,充滿了偶然性,狗血情節天天上演。
比如某個好人,突然之間就壞了;某個壞人,莫名其妙地就變好了。
好人也會恃強淩弱,壞人也會扶危濟困。
某個忠臣,為國為民無私奉獻了一輩子,最後卻含冤而死;某個奸臣,一生禍國殃民最後卻壽終正寢,死後還被追封了若乾高大上的諡號。
某件事眼看要成功了,最後卻因為一點小疏忽而失敗了;某件事從開始就像個鬨劇,形同小孩子過家家,最後卻因為契合了某位帝王的特殊心理,毫無征兆地成功了。
這樣的曆史確實讓人看著不爽,但這就是曆史。
金海在寫作初期,也曾想放飛自我,保持一個大框架,內容隨心所欲地填充,反正這是小說,大文豪羅貫中都敢把三國寫成演義,報紙雜誌上的人物通訊、報告文學,都在明目張膽地捏造事實,他有什麼可顧慮的?
但最後,金海還是決定要尊重曆史,把自己的身份由作家切換成為曆史學家。
這得益於一次他和女兒的談話。
女兒自然說的是鄭小異。
自從金海捐骨髓救了鄭小異以後,鄭建強就經常帶著女兒來金海家做客,讓女兒不能忘了金海的恩情。
和胡芳芳結婚後,他們一家三口來得更勤了,每次來都要帶一大堆禮物。
有天晚上,他們又來了。
吃完飯,兩家人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聊天。
當時電視裡正在播放著一部抗戰神劇,完全就是一部武俠片,我軍戰士個個武藝超群,神功蓋世,飛簷走壁如履平地,子彈打不中,刀劍砍不傷,徒手接子彈,跑步追飛刀,種種橋段,確實看點十足。
四個大人正在聊天,注意力不在電視上,金鑲玉還小,看不懂劇情,就是看個紅火熱鬨,隻有鄭小異看得渾然忘我,坐在茶幾前麵的皮墩上一動不動,彆人和她說話,她都不理。
鄭建強苦笑道:“小家夥可愛看這種片呢,家裡的電視機就是她的,根本輪不到我和芳芳看,這個台看完,換個台繼續看,有的片都看過好幾遍了。”
金海想賣弄一下曆史知識,便說:“這種片就是瞎拍的,當年的敵人是很壞,但也很厲害,絕不是軟蛋。”
這時正好一節電視劇播完了,到了廣告時間,鄭小異便回過頭來反駁道:“你胡說!他們就是軟蛋,彆看他們有飛機大炮,全沒用,他們的槍法太差勁了,我們的人從他們隊伍麵前跑來跑去,他們把所有機槍和手榴彈都用上,都打不中,一群笨蛋!”
金海笑笑說:“電視劇是這麼拍的,但曆史不是這樣的,他們確實很厲害,也很殘暴,又奸詐,屠殺了我們幾十萬同胞,到現在還有人不肯承認。”
鄭小異愣了一會兒,忽然大聲喊道:“你騙人!沒有的事!”
金海說:“真的有,不信你明天去學校問你們老師。”
鄭建強和胡芳芳也說:“確實有,這都是曆史!”
鄭小異又愣了一會兒,忽然跳起來,哇地一聲哭開了,邊哭邊喊道:“你們合夥起來騙我!我們的人那麼厲害,怎麼可能被他們殺掉?那麼多人裡麵,怎麼也有幾個會武功的,他們一出來,就能把所有的敵人全乾掉!你們騙人!你們這群賣國賊,給國家抹黑……”
“好好好,你說得對。”鄭建強不想與小孩子爭論。
那天晚上,那個小女孩再無心看電視了,哭得很傷心,幾個大人攪碎了他的奇俠夢。
幾天後,鄭建強一家三口又來做客,鄭小異得意地告訴金海:“我問過我們老師了,老師說,我說得對,沒有那段曆史!”
後來胡芳芳告訴金海,其實是鄭小異哭著喊著和老師爭辯,最後老師煩了,就隨口說了一句:“好好好,你說得對,我們的人天下無敵,敵人全是軟蛋加笨蛋!”
金海悲哀地想,還想讓彆人承認,我們自己的人都快不承認了。
從那以後,金海就徹底放棄了“篡改曆史”的打算,決心要把真實的曆史呈現給後代看,這是一個曆史學家的使命!
金海這麼想著,精神境界瞬間拔高了幾個等級,仿佛自己已經是一位成名已久的曆史學家了。
寫完這本書,金海收獲滿滿。
且不說這本書能不能給他帶來名和利,單是這兩年半對這段曆史的研究,就讓他自認為無愧“曆史學家”這一稱號,儘管隻是個精通五代十國73年曆史的“曆史學家。”
研究和寫作的過程是枯燥的,但也是充滿樂趣的,隨著精神世界的充實,生理欲望漸漸壓了下去,腦子清靜了許多,不像過去,一看見漂亮女人就“錘”死掙紮。
途中他出現過好幾次放棄的念頭,覺得這樣的生活真沒意思,不過總算堅持了下來。
當書稿完成的那一刻,他感謝自己沒有放棄,不然這兩年半,他最多不過看幾本鄉村小說,意淫幾個想象中的村姑和寡婦,在漫漫長夜中,用雙手糟蹋著自己的身體。
自從寫作開始,這個壞習慣就戒掉了。
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精氣神都提了起來,每天早晨照鏡子,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紅光滿麵,神采飛揚,眼睛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那種成就感無與倫比。
還有他的聲音,由過去的軟綿綿,變得渾厚有力,男人味十足。
尤其是他的腰,摸著並不粗,但他總感覺那裡很粗很壯,仿佛箍著一圈結實的鋼板,刀槍不入似的,渾身總有使不完的力氣,賽如一頭公牛。
正當他得意自己的腰時,他的嶽母鄭玉萍的腰,卻出現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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