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引擎的轟鳴,響徹在這原先一片死寂的山巔,那平台在毀天滅地的一拳下破碎成一塊塊孤島,飛濺的血和揚起的塵土混合。
可他不感到不悅,如此偉大的力量,這前文明存在的最簡單的證明。
他可能沒有操縱過那巨像,但是凱文他清楚記得這山峰上每一寸材料的來源。
曾經,他和他的軍團為這巨像的構建漫步在廢墟之上,用血與鐵作為築城的材料,用敵人的屍骸作為最結實的基石!
這裡,正是他們用生命交換來的未來。
現在,這力量,這偉大的存護,真是美麗啊。
可惜,他居然成為了這份力量的敵人嗎……
這使得他難以壓抑心中的怒火。
命運,命運……命運!
披著黑色戰甲的戰士雙手執劍,他抬起了頭,和那遮蔽了天空的巨像對立。
凱文渺小的身體在龐大的機械下好像一顆沙礫,他不禁想起被【毀滅】注視的那一天。
有什麼人在他耳邊說:“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這種理由可說服不了他啊,如果這力量達不到那個標準,怎麼能夠完成那個計劃呢?
什麼時候,自己再一次如此弱小,什麼時候,“凱文”能被這麼簡單的力量擊倒?
湛藍色的眼睛,一反那無光的神色,戰意出奇的高昂,天火回應著他的心靈,劍身煥發出更深沉的紅色,沸騰的火焰好像心臟那樣跳動。
來!來啊!!!
無視這懸殊的體型差,天火大劍把整個造物引擎都視為攻擊對象,凱文屏息凝神,向前一步!
可可利亞平靜的看著他。
雖然借用外力不怎麼符合她平時刀刀見血的風格,但是外力也是力量的一部分。
“外來者,你沒有敗給我,你將輸在貝洛伯格曆任千年的存護傳承之下!”
“願你黑暗的企圖被這巨力永遠的抹去!”
她再一次驅動造物引擎的巨拳和那變得可怕的火劍對抗,這一次她用了全力,誓要把這個危險的變量碾碎。
為了身後的萬家燈火,可可利亞絕對不可能讓步,她知道星核的危險性,沒有任何交涉的可能!
“外來者?黑暗?”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麵具後,凱文冷笑著,很快這冷笑又被憤怒染就成更可怕的狂笑。
漆黑啊,這倉惶不可終日的天幕啊,這如鎖鏈一般冰冷的,該死的命運啊……
“在那曾經的高貴戰場上,我的戰吼劃破寂靜,我的光明抵禦毀滅的黑暗!”
“我曾經有另一個名字,如今,我是…外來者。”
“我曾觸摸過星辰,曾見過數千個太陽的光芒,而如今,我被這遺憾,蒙蔽了雙眼,所以,我的目標怎可能,不黑暗。”
反物質核心在轉動,帶動著冰冷的血液,而憤怒的毒火啊,何時才能熄滅?
可可利亞驚訝的發現那個敵人的動作開始變得更快,攻勢一次次變得狠辣。
那一葉扁舟在造物引擎的巨拳下一次次閃躲,然後銳利的反擊。他不計代價,如同瘋狂的惡犬,那麼凶險,似斷尾的毒蛇。
造物引擎,存護的巨械,從它向著凱文發起第一次攻擊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他原本理應有資格支配它,是他們建造了它,是他曾經為了這個星球在那黑暗的戰場上灑儘血液,而現在,他不過是被遺忘的……外來者!
存護啊,你要與我為敵嗎?雅利洛啊,你要與我為敵嗎?來吧,來啊!
凱文的眼裡,強烈的憤怒將那無形的枷鎖撕裂,身體,這具不怎麼強大的身體,正在快速的和過去的意誌同調。
越來越協調,越來越習慣用這具身體戰鬥,憤怒作為催化劑,怨毒當作最合適的能源。
【虛無】的束縛被完全擊碎!自我認知的懷疑也被拋之腦後,如今,這就是完全的凱文,完全的我!
凱文,和這具軀體再不分彼此。
作為最純粹的戰士,梅死後的每一天,隻有血和火才能暫時平息他心裡對命運的恨意。
而如今,這純粹的憤怒再一次使他清醒。
當黃昏無法被琥珀記錄,當一個文明注定了被災厄的火焰逼迫,隻有跨越那死滅的隕星,才能從幼稚走向成熟,才能活著見證明天。
【存護】?
王凱文的【存護】不過是狹隘的自保,作為穿越者的他從來都是想要把自己置於劇本之外的,這麼渺小的不堪的存護,有何力量?
為了活下去而發起的掙紮嗎?彆開玩笑了。
也就“存護下城區”這種理想還稍微站的住腳!可是相比可可利亞傳承世代的存護宏願,這份意誌還是太過於單薄。
他畢竟難以重新喚起以存護文明為目標的意誌,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英雄,隻不過是個飄零的不被需要的“外來者”。
論【存護】,他是不如可可利亞的。
但是,這因為犧牲被遺忘燃起的憤怒,這對於【毀滅】的恨意,對於命運的怨憎,已然突破了模擬的限製,突破了角色身份的限製!
無論是為了活下去也好,為了實現那執念也罷,納努克和他必然有一場死戰!他與毀滅注定了要不死不休!
憤怒和怨恨將讓這個人重新燃燒失落的勇氣,甚至重鑄了他的精神,此刻,王凱文和凱文真正的不分你我,他再一次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
誓要用【毀滅】把納努克給付之一炬,擋在他麵前的都將被這烈火斬斷!
當那巨拳再一次絕滅的的砸下來,在可可利亞難以置信的目光下,僅一柄大劍作為支持的他,居然讓造物引擎的巨拳無法往前。
凱文知道這在胸膛裡的紅蓮之火來自何處。
那絕不是【存護】,那是他最憎恨的……
【毀滅】。
在這戰鬥中,回應他的,是篡奪自毀滅的力量,是“克敵”,是對那死滅火焰和反物質黯色複仇,是要<弑神>的狂願!
他說:
“我要成為吞噬【毀滅】的野獸,讓他們用挽歌,紀念我邪惡的降生。
我要扯斷他們的四肢,我將收割他們的摯愛,我將剝離他們的生存意誌,是的,這是我的目的。
化身為,憎恨。
我不能死去,除非所有生命全部終結。
納努克,你該死啊!!!
我將切斷你的四肢,我將刺入你的靈魂!!!”
……
怎麼能在這裡停下腳步,他的劍還沒有撕裂那毀滅巨神的肉體,他的長槍還沒有貫穿納努克的眉心,祂還沒有死,那麼他怎麼能夠停下!
在那巨像的重拳下,漆黑的甲殼剝落,燃燒著死滅火焰的戰士發出了不屈的怒吼!
“你覺得你能殺死我?!!!”
這戰吼響徹山嶺,似雷鳴激蕩不息。
火光從未如此灼熱,如熱刀切開黃油,切開那龐大巨像的手臂,那火焰直指那高高在上的大守護者,滿是被遺忘者的怨毒。
可可利亞隻能狼狽的用炎槍擋下這自下而上疾馳而來的斬擊,她下落了,像被擊中的鳥類從她那高貴的天空上墜落。
“你有什麼資格,俯視我?”
凱文又一次斬下那致命的火劍,憤怒啊,讓他不再迷茫,他必須要這麼做,必須要正麵擊潰她。
沒有對錯之分,隻是立場不同。
隻有力量,才是成就一切的理由。
正義,公平,秩序,這些東西無論如何都要依仗最後的勝利!
他的力量,他的意誌,從未如此堅定。
麵具已經被毀滅的火焰燃燒殆儘了,可他已經不再需要它了。
站在這裡的,是他,也隻能是他。
可可利亞有些力不從心了,她沒有想過戰局會變化如此之快。自古傳承的,無堅不摧的造物引擎被那麼簡單的毀滅,她不明白。
即使她已經是這個時代最強的戰士,此刻也難免有些困惑,意誌動搖。
覺得不明白就對了,畢竟愚昧無知,正是這個時代貝洛伯格的通病。
沒有見證星空的惡意,隻是困在孤城裡和那些裂界造物小打小鬨,怎麼有資格,與已經跨越幼稚文明的最終兵器戰鬥?
溺死在童話裡,溺死在虛妄的曆史裡,帶著那可笑的傲慢和虛榮。
以後麵對星際和平公司的討債鬼,你們又將何去何從?落後就要挨打!
“你知道嗎?現在這個世代的人,比起我們的時代要弱得多。”
為了拯救這個星球,他必須要成為這個世界踏上成熟之前的試煉!
也為了,把那個迷失在死亡裡的人找回來!
那似乎被遺忘的星核由他從戰場的一角撿起來,他已然知道了最後的安排。
凱文一念通明,競是把那顆冰藍色的球體那麼直接的吞下!
可可利亞驚恐的表情在凱文眼裡不過是可笑的鬨劇,這可怕的災厄啊,所謂“萬界之癌”,畢竟也不過如此。
融合戰士也好,究極生物也罷,大概都沒有和星核融合的力量,可是,倘若以純粹的毀滅支配它呢?倘若以自身的意誌抹殺它的意誌呢?
我即是凝望深淵的人,也是深淵!
奇跡?那種東西不需要!
我的純度在你之上,這就是我能夠支配你的理由!弱者沒有拒絕的權利!
星核啊,我要你臣服,就此完全死去。
就讓我來看看,梅最後一刻的計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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