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曉實難想象,當初嚴氏公司想跟成泰集團合作時,私下裡就先調查了成泰的幾位高層。經過一次次顧晚飛的回拒,嚴氏的重點就放在顧晚飛身上。就像趙曉曉一開始說的,為了讓顧晚飛同意合作,他們鍥而不舍地琢磨著他的脾氣、研究著他的喜好,希望達到他的滿意。公司給趙曉曉的關於顧晚飛的“調查”結果顯示,顧晚飛是一個難以對付的人,他的商界手段高明卻不陰狠,即便接管副總裁的位置還不足半年,但這半年來,憑著他眼光獨特,為成泰集團帶來不少盈利。而且他的私生活很簡單,每天不是在上班的路上,就是在下班的路上。身邊的女性朋友很多,但很少與她們傳出緋聞。還有他這個人對朋友很重情義,當然,對敵人他也是絕不留情的。公司把資料交給趙曉曉的時候,跟她說了一句:顧晚飛這個人,潔身自好,為人正經,還有點高冷,應該是個老傳統,你看著研究,想想怎麼畫才能入了他的眼。現在趙曉曉想來,公司調查的資料完全是糊弄人。顧晚飛一點也不正經,至少她眼裡的顧晚飛,就是個不正經的人。這不,見趙曉曉不說話,他又逼近距離,附身,趴在她耳邊,故意衝她紅潮未褪的耳朵吹了口氣,撩撥得她渾身難受,話語明顯帶著逗弄的意味,說:“還沒想好吃什麼嗎?我也有些餓了,你若是再想不起要吃什麼,我就得先咬你兩口墊墊饑,然後等著你慢慢想。”趙曉曉渾身一個激靈,他吹在耳邊的氣息仿佛一根根銀針,紮中了她的穴位,讓她動彈不得。她僵直著身子,心慌意亂地說:“我說了,隨便。”“我也說了,沒有隨便!”顧晚飛的紅唇逐漸接近她的紅唇。趙曉曉整個精神都緊繃了起來,她盯著他的唇,那一瞬間,她敏感地察覺到兩人間彌漫著一觸即發的曖昧情欲,她若還不說出想吃什麼,他真有可能先拿她“墊饑”。她立即扭了頭,避開他的臉,連連說著:“牛肉麵!牛肉麵!我想吃牛肉麵!”顧晚飛瞬時直了腰身,恢複了一本正經的儒雅模樣,淡笑說:“好,等我,我馬上回來!”顧晚飛一離開,趙曉曉的“穴道”就跟自行解開了一般,她緩緩活動了一下雙手,下一秒見她焉得抱著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臉。她想不明白,為什麼當他吻向她的時候,她腦海中那抗拒的意念會漸漸模糊,到最後竟鬼使神差地變成去迎合他!恨恨地捶打著被子,她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又莫名覺得有些心慌。為什麼這麼快她的心就成了他的俘虜,明明大腦下達了命令去拒絕,可心卻當了叛徒。突然聽見敲門聲,她頓了一下,這麼快顧晚飛就買回來了嗎?確定是她病房門傳出的動靜後,她立即收拾好自己,理了理頭發,又整了整被子,說了句:“請進!”言子煜推開門進來,他是來給趙曉曉送藥的。見是言子煜,趙曉曉神情緩了一緩,伸手接過藥,放到床頭櫃上,說:“子煜哥,送藥這活,還用你親自來嗎?”言子煜說:“下班了,來交代你幾句,順道把藥送過來。”言子煜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趙曉曉的臉看,見她雙頰發著緋紅,問道:“丫頭,你不舒服嗎?”趙曉曉不明白地看他:“沒有啊!”“那你臉怎麼這麼紅?”言子煜眸露疑惑。趙曉曉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看不見臉紅不紅,但她感覺到了燙意。原本因為顧晚飛親她她就羞得麵紅耳赤,方才又在被窩裡那麼一捂,麵部紅潮更是難以壓製了。她捧住自己的臉,找了借口說:“可能是熱的。”言子煜沒說話,但他心裡明白了些什麼,趙曉曉現在的神情與所露出的嬌態,完全是一副陷入愛河又惶恐不安的模樣。趙曉曉也沉默了一會,試圖讓自己恢複如常,好一會才找了個話題說:“子煜哥,你現在住哪?”“醫院附近的景悅灣。”言子煜說。趙曉曉一喜,道:“我在你邊上的嘉盛名都。”言子煜有些不可思議:“咱倆離這麼近?那為什麼一次都沒遇見過?”趙曉曉微微抿了唇笑,說:“這有什麼,我除了房東,右邊隔壁鄰居住的是誰都不認識。我的工作性質沒有什麼交際圈。要麼在公司畫稿,要麼在家裡畫稿。”加上這半年,她都在忙著畫稿,以求與顧晚飛的成泰集團合作,所以幾乎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路上,下了班她都是飛快趕回家,途中會碰到什麼事,會遇見什麼人,都似乎與她無關。言子煜突然預感到什麼,以對她就近原則的了解,他不願去相信地說:“聽我媽說,你在一家公司裡畫畫,這家公司,不會是嚴千葉的公司吧?”雖然嘉盛名都附近好幾家企業,但言子煜也不知為何,腦子裡第一時間蹦出的就是嚴氏公司。希望不是!他看著趙曉曉。結果趙曉曉點頭道:“對啊!我就在嚴氏上班。”很快一怔,“你認識我們老板嗎?”瞬時想起公司裡的傳聞,趙曉曉的眸光不由瞪大,看著言子煜,她不可思議地說:“子煜哥,不會你就是那個被我們老板看上的骨科醫生吧?”說起嚴千葉,言子煜後脊梁一陣發寒。他從未見過一個女人,是如此特彆。當時因為一場車禍,嚴千葉胳膊脫臼,送來醫院的時候,她邊上的男助手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她卻不慌不忙,眼都不眨一下,靠著牆根,使勁一甩,自己把自己的胳膊給接上了。等他這個骨科醫生趕到時,她的手臂已經活動自如。雖然她身上還有部分軟組織挫傷,也沾染了不少血跡,可她麵上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似乎那些傷對她而言,就如同家常便飯般。反而她的男助手在一旁哭哭啼啼,十分傷心。他遠遠過來時,正聽見她嗬斥助手,嫌棄她的助手哭的跟個娘們一樣,她說:嗷嚎什麼!我不是還活著嘛!等我哪天真死了,你再哭行不行?當時他就不由對這個女人另眼相看,打心裡佩服她,覺得她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骨子裡透著一種義薄雲天的豪氣,無絲毫女子間的嬌柔嫵媚。她的冷靜讓他感到汗顏,他有自知之明,這事若是換在他身上,他也做不到這般淡然。可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帶著江湖氣的女人,與他視線相對的那一瞬間起,竟完全變得無賴起來。她會趁他替她檢查的時候,公然調戲他。她還當著眾多醫生護士的麵,跟他說:言醫生,你姓言,我“也”姓嚴,咱倆八百年前就是一家,早已注定的緣分,你就從了我吧!搞得他哭笑不得,又躲她不及。他說他有心上人了,勸她自重,她卻大言不慚地說:沒事,你喜歡你的,我喜歡我的,咱倆不衝突。後來她又跟他說: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言子煜喜歡的那個人要是也喜歡你的話,那我嚴千葉絕不糾纏!但如果隻是你單方麵相思彆人,那你就彆怪我對你死纏爛打了。畢竟愛一個人,總是要衝動一回的。不衝動,怎麼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你搞到手,你說是不是? 她說她難得對人一見鐘情,不搞到手絕不死心。她太過於霸道了!也不知哪來那麼多的歪理,噎得他好幾回說不出話來。而且她真像她說的那般,不把他搞到手絕不死心。她追他的事,不僅整個醫院都知道,連她公司的人也都知道,就好像她看上他這事,她恨不能讓全世界都知道一樣。這點,她的脾性倒與趙曉曉有幾分相似。聽到趙曉曉嘴裡說出的這話,言子煜頭疼起來。他揉了揉太陽穴,拉過椅子坐下,說:“不提她。我現在一聽到她的名字就頭疼。”趙曉曉忍著笑意,而後又納悶道:“子煜哥,你不喜歡我們老板嗎?”言子煜說:“怎麼個喜歡法?若論朋友之間的喜歡,我並不討厭她,我還很敬佩她,覺得她這個人,慷慨,不拘小節,重情義,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若論情人間的喜歡,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很彆扭,但也說不出哪裡彆扭,總之我跟她是不可能的。”“那你為什麼不跟老板說清楚?”趙曉曉說。“我跟她說的很清楚,我都跟她說我有喜歡的人了,結果你猜她說什麼?她說,你喜歡你的,我喜歡我的,這兩者之間一點也不衝突。”言子煜完全束手無策無可奈何地說,“你讓我再怎麼跟她說清楚?”趙曉曉想了一下什麼,說:“其實我們老板不像是個死纏爛打的人。如果你說真不喜歡她的話,以她的性子,她應該絕不會回頭再看一眼。”言子煜不痛不癢地扯扯唇角,說:“那你還真是不了解她。”不過細想起來,從嚴千葉住院到現在,雖然她大肆宣揚對他的占有欲,但從沒有乾擾過他的工作。她隻是在他去查房的時候,對他動手動腳調戲他幾句。她隻是在他遇上糾纏的愛慕者時,一把勾過他的脖子,言行霸氣地說:你瞎嗎?我男人你也敢惦記!她隻是在他心情不好酒吧買醉時,她一旁安靜陪著,他喝多少她就喝多少。他上班,她就在病房裡住著,他下班,她也離開醫院,但從不騷擾他的生活,除非他不高興了,她就跟得到感應一般及時出現。說實話,嚴千葉對他真的是用儘心思。他也覺得,一個女人,放下顏麵不計後果地去追一個男人,應該是真的喜歡吧!可不知道為何,他就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妥,所以他始終無法接受嚴千葉的喜歡。不想跟趙曉曉再提及嚴千葉的事,他把話題轉到顧晚飛身上,說著:“看來,你這位男朋友也是一方人物啊!一個電話就能讓你住進VIP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