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哀莫大於心死(1 / 1)

趙曉曉已經哭不出眼淚來。顧晚飛將她摟進懷裡,無聲地安慰著她。言子煜的父母在趙曉曉父母的陪同下趕來醫院。一路上,言子煜的父母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明明前幾天言子煜還答應休班回家吃飯的,為什麼轉過眼人就沒了。醫院的同事抹著淚,勸著言子煜的父母要節哀。袁紫妍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愣在了那裡,她第一時間給宋一寧發信息說:言子煜走了。宋一寧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袁紫妍回了兩個字:癌症。宋一寧拿著手機,瞬時發了怔,半晌才問著:怎麼這麼突然?癌症不是都有段時間的嗎?不得化療什麼的嗎?為什麼言子煜會這麼突然?突然到連給人告彆的機會都沒有,比意外還要讓人覺得意外……上次見言子煜,告訴他嚴千葉婚禮日期的時候,她並沒有覺察到言子煜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除了人看上去瘦弱一些。一會袁紫妍又來了信息說:可能這就是哀莫大於心死吧。宋一寧拿著手機,久久沒有回複。她在想,如果她沒有告訴言子煜嚴千葉的婚禮日期,是否言子煜還能多活幾天?這一刻,宋一寧不知道該不該把言子煜的死訊告訴嚴千葉,想了很久,宋一寧決定瞞下這件事。嚴千葉此時跟著龍霄到了機場。檢票時,嚴千葉突然聽見誰叫了她一聲。“嚴千葉!”這聲音,像極了言子煜的動靜。她立即扭頭。人群中,她仿佛看見言子煜的身影。她一下站在那裡。言子煜微笑地看著她,衝她揮了揮手。漸漸的,言子煜的影像慢慢消失,很快不見。嚴千葉的眼中有了一絲淚水。龍霄牽住她的手,問著:“怎麼了?”她回過頭來,若無其事地說:“沒事,好像聽見有人叫我。”龍霄也朝人群中望去。嚴千葉道:“應該是我聽錯了,走吧!”上了飛機後,嚴千葉戴上眼罩,閉目休憩。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眼角再一次有淚珠滾落。龍霄裝著不見,隻是接下來的幾日,待她額外溫柔。在嚴千葉蜜月期間,顧晚飛與趙曉曉為言子煜舉行了葬禮。葬禮很簡單,因為言子煜的生前要求,隻有幾個親戚與要好的朋友看著他入了土,葬在了老家的大山腳下。趙曉曉這些日子跟著瘦了一圈,原本與顧晚飛定的婚期也因為言子煜的去世推遲了。在國外的嚴千葉一直不知情,隻是覺得胸口時不時發悶,莫名感到一種傷感。言子煜葬禮這天,龍霄為嚴千葉在海邊燃放著半空煙花。在煙花下,他鄭重認真又嚴肅地單膝下跪,跟嚴千葉發了誓說:“葉子,這輩子我若有負於你,就如這煙花消逝,粉身碎骨。”嚴千葉神色無措,那雙看著龍霄的眼眸中,多少有了些許內疚。她扶起龍霄,說:“龍霄,這輩子,我也不會負你。隻是你願不願意給我一些時間,讓我適應自己如今是你妻子的身份?”龍霄將她攬入懷中,說:“當然願意,不論多長時間,我都會等著你。”嚴千葉慢慢伸手,反摟住他的腰身,她知道他是她要選擇的幸福,所以她逼著自己努力地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國內,舉行完言子煜的葬禮,趙曉曉跟著顧晚飛回到江城。趙曉曉一路不說話。顧晚飛也沉默著。到家後,顧晚飛轉身帶上門時,趙曉曉突然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身。她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哭的撕心裂肺。她一邊哭一邊說:“言伯伯他們該怎麼辦?他們該怎麼辦……”顧晚飛握住她纏在他腰間的手,安慰道:“放心,有我呢。我們每次回去看你爸媽的時候,也去看看他們。他們離你爸媽家這麼近,也好照料。”趙曉曉泣不成聲:“子煜哥那麼優秀,老天爺對他太不公平了。”顧晚飛轉過身來,反摟著她,說:“現在就彆想那麼多了。這應該是你子煜哥的命數吧!”趙曉曉傷感極了,說:“如果他早早說,早早治療,也許就不會走了。”顧晚飛道:“你還不了解你子煜哥嗎?他有心要瞞,不到最後絕不會告訴你他生病的事,他是醫生,他清楚了解自己的病情,也許是知道治療沒用,才想著選擇體麵的死去,不想因為化療而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累及父母朋友跟著擔心。他是個真男人,一切都選擇了自己承擔。”也許做好一切打算的言子煜沒想到自己會遇見嚴千葉,因為她的出現,瓦解了他的堅強意誌。他不想給嚴千葉帶去希望,因為那原本就沒有希望。可他扼殺了嚴千葉的希望,卻同時也要了他自己的命……顧晚飛說:“如果換做是我,我想,我也會像言子煜那樣做,明知沒有未來,就不要給人希望。”趙曉曉一下伸手堵住了他的嘴,淚水潸潸,說:“可如果我是嚴千葉,我寧願他告訴我真相,也不要這樣痛苦地傷害自己,哪怕隻有一年,也會義不容辭地跟他在一起,隻要兩個人相愛,就算每一天都將成為世界末日,那也是幸福。”顧晚飛沒料到她會這樣想,有些欣慰,替她拭去眼淚,眸光無限溫柔地看著她,說:“那麼曉曉,以後有什麼事,我們都不要瞞著對方,不管有什麼苦衷,什麼難言之隱,都讓彼此第一個知道好不好?不要讓對方產生猜疑,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趙曉曉點點頭,撲進他的懷裡:“對不起,前些日子讓你擔心了。”顧晚飛摸了摸她的頭,說:“你隻要記得,天塌下來,你就往我懷裡躲,因為我是你丈夫,是你的靠山。”“我知道!我知道!”趙曉曉的嗓子裡像是噎了一把沙子。顧晚飛換了話題:“爸媽說,婚禮日期你說了算,等你打起精神,調整好心態,準備做一個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子的時候,你就告訴我。”趙曉曉矛盾地說:“我一方麵憎恨老天爺,恨他奪走子煜哥的生命,一方麵又不得不感激老天爺,謝謝他讓我遇到你,並擁有了你,還有著最好的公公婆婆。”顧晚飛微微笑了一下,老天爺也很善待他,讓他失去的同時,又擁有了希望。頓了片刻,他又歎了口氣說:“你說你都這樣難過了,嚴千葉要是知道言子煜的離去,會不會更難以接受?”“我想,子煜哥應該不想讓她知道,所以才在逝去的前一晚寫遺書交代喪事從簡,隻讓親戚與要好的朋友同事參加。”趙曉曉抽了抽鼻子,道。然而嚴千葉還是知道了言子煜的死訊。在所有人都瞞著嚴千葉的時候,是龍霄告訴了她。龍霄從手下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猶豫了很久,並沒有第一時間跟嚴千葉說,隻是提前結束蜜月回了國。嚴千葉以為是龍霄生意上的事,沒有多問,隨著回國。半夜起來時,嚴千葉發現身邊沒有龍霄的身影,她猶豫了很久,去書房找龍霄。見龍霄坐在那裡,一根接一根抽著煙,臉上的神情,比那一圈圈煙霧還要讓人捉摸不定。嚴千葉走過去,取下他手中的煙,自己狠狠抽了一口,問著:“怎麼了?出事了嗎?”龍霄看著她,眼眸中滿是糾結。嚴千葉說:“回國前聽你接了一個電話,當時便看你神色不對,到底出什麼事了?”龍霄不說話。嚴千葉掐滅了煙,一臉認真,道:“如果你有心要瞞我,那我就不細問了。”說著,她轉身要走。龍霄叫住她:“葉子!”她站在那裡。龍霄拿起茶幾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後緊緊握住杯子,似是要將杯子捏碎一般,緩緩地說:“言子煜死了!”嚴千葉猛然轉過身來,滿眸子不敢相信。“你說什麼?”她盯著龍霄的眼睛。龍霄放下杯子,起身,與她視線相對,望著她眼眸深處的悲痛,他說:“言子煜死了,癌症。”嚴千葉好長好長時間沒有反應。龍霄擔憂地看著她。良久,良久……嚴千葉麵色平靜地說:“我知道了!”龍霄還是擔憂地看著她:“你想去看他嗎?他葬在——”“我不想!”嚴千葉說。他連死都瞞著她,她為什麼要去看他!嚴千葉說完,邁步回房。可此刻也不知為何,她的腳步太沉重了,沉重到她幾乎邁不動步子,而她也幾乎找不到回房的路,沒走兩步,她的眼前一片漆黑。龍霄一聲驚呼:“葉子!”大邁步向前,接住嚴千葉倒下的身子。嚴千葉醒來時,人在醫院,宋一寧陪在身邊。宋一寧歉疚地看著嚴千葉,她怕嚴千葉抱怨她為什麼要瞞下言子煜的死訊。可嚴千葉沒有,醒來的第一句話隻是問著:“他的葬禮,你去了嗎?”宋一寧搖了搖頭,說:“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立了遺囑,隻允許父母和幾個朋友參加。”嚴千葉沉默了下來。接下來的幾天,嚴千葉都不說話,靜靜坐著,看著窗外,偶爾她會走到709病房,在病房門口站上幾分鐘。龍霄一直陪著她,她不言,他也不語,她看著窗外,他就看著她。她去709,他遠遠護著。這一天夜裡,他醒來時,病床上沒有嚴千葉的身影。他以為她去了709病房,可709病房門口空無一人。龍霄瞬時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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