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陛下與皇後娘娘赤身……”裸體,宋關雎的話並沒有說完,看了眼皇上,見他依然冷著一張臉便繼續說,“被平王發現,原本與娘娘訂婚的平王,立時與娘娘毀了婚約。此事,讓陛下與平王心生隔閡。”宋關雎停頓片刻,不由得又向上看了看。皇上依舊麵無表情,似乎是已經控製住了自己的脾氣,也可能是回想到了當初。一旁的韓公公,額頭上隱隱有細汗冒出。陛下埋藏至深的陳年往事,被這樣血淋淋地掀開,他會有何反應,韓公公心裡也沒有底,兩手緊緊握著佛塵,嘴唇緊抿。“陛下當時應當是對平王心有愧意的,所以一直沒有對平王痛下殺手。讓陛下決定徹底對平王動手的,應該是皇後娘娘與陛下成親之後不久就懷上了太子殿下,但是還未足月太子殿下就出生了。“隨著太子殿下出生,那些流言蜚語也就來了……久而久之,陛下對平王有了狠意,並且決定在先皇病重逼宮之時,對平王痛下殺手。”宋關雎邊說邊小心的斟酌字句,她已經儘量說的不那麼敏感。但是她看見陛下的眼睛,還是很狠厲地看著她。宋關雎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她覺得她的脖子已經懸起了……“陛下可知道,陛下當初會和皇後娘娘在一處被人發現。”“是因為朱含禮設計?”宋關雎說到了關鍵,皇上的眉頭微微皺起。宋關雎心下大喜,蕭玉和成不欺她。看來皇上當初真的是不知情。“而且,陛下可知道?太子殿下確實是陛下親生,隻是被朱含禮設計早產。目的就是為了讓陛下對平王心生怨恨,借此斬草除根……”宋關雎話音剛落,皇上就微微眯起了眼睛。“憑什麼這麼說?”宋關雎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皇上對她的話還是認同的。或者說,皇上也是有所懷疑,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朱含禮這一番設計的原因。宋關雎咽了口口水,“回稟陛下,陛下當初文韜武略均是登基的不二人選。但是朱含禮算出來,當初的平王才是真龍天子。”“你在說什麼?”皇上冷冷的聲音傳來,嚇得宋關雎立馬閉了嘴。禦書房裡一片寂靜,三個人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繼續說……”宋關雎提緊了的心,這才放下。瞧著韓公公輕輕拍了拍胸口,是在提醒她注意措辭。“朱含禮一開始觀天象,是那麼一回事。所以他才會舍棄當時貴為太子的陛下,反而任由當時還是他妹妹的皇後娘娘與平王定下親事。”宋關雎停頓片刻,想了想接下來的話。“但是,隨著平王的親事鄰近,朱含禮又測算出一件事,平王終生無子嗣,皇位到最後還是會回到陛下的後代手中。”宋關雎話音剛落,皇上就深吸一口氣,瞪大了眼。“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回陛下,朱含禮有一個摘星閣,裡麵記載的都是朱含禮的每一條預言和測算。臣前往佛陀寺之時,他帶臣下四處看過。其中,就有臣下方才說的那兩條預測……”皇上久久沒有再說話,忽然一聲笑。“是了,愛卿有過目不忘之能。想來是那些東西隻需看一遍,就能永記於腦海了。”隨著皇上的一聲笑,韓公公也微微鬆了口氣。宋關雎連忙趁此機會,“陛下,臣下此番回宮。其實是被朱含禮識破身份,偷逃回來的。日後,臣下……”“日後你恢複身份,任戶部侍郎,除去戶部事務,仍教導八皇子。朕會派兩名死士與你,日後護你安危。”皇上的打算細細說出來,宋關雎這才覺得自己得了陛下的肯定。“叩謝皇恩!”宋關雎這頭磕得響,如今與朱含禮正式對峙,戰役這才正式打響。“明日早朝之後,與朕前往貴妃宮中。皇兒也該好好拜拜你這個老師了。”皇上這意思,是今天到此為止了。宋關雎並不急,很多事,她心裡籌謀。那個朱含禮的佛陀門,勢力不小,聲勢浩大,也不知道是剝削了多少民脂民膏。宋關雎風塵仆仆的入宮,等出宮往回走,已經臨近子時了。路過恭王府的時候,特意看了看。想著陛下給了兩個死士在暗中,倒也沒有過多關注恭王府的動靜。敲響宋府大門,黃棋睡眼惺忪的開了門。猛然瞧見宋關雎,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怎麼?不過半年時間,連自家主子都不認識了?”宋關雎開了句玩笑話,黃棋猛一拍自己的腦門兒。“大,大人!”宋關雎笑了笑,黃棋連忙衝裡邊喊。“大人回來了!春紅,大人回來了!”春紅發髻鬆散,衣衫淩亂,腳步匆匆地跑了出來,就著新點的燈火看清了宋關雎。“小……”“小心台階!本大人可來不及扶你!”春紅明顯太過激動,險些暴露了宋關雎女扮男裝的身份。宋關雎現在是越發的遊刃有餘了,整座府邸,都是皇上的人。他們主仆二人,得此待遇,想來也是太子當初把她的身份處理的乾淨。身後沒有家庭的累贅,家世清白。皇帝需要考驗的,也就是她宋關雎的能力。一旦值得一用,這些人都會為她所用。當然,他們最要緊的事,是監視。監視整個宋府,監視她宋關雎!“大人,這些日子,您去哪裡了?也沒得一個音信來。”春紅端來茶水,宋關雎原本的房間一塵不染,看來是有人在時刻打掃。宋關雎笑了笑,她在鬼門關繞了又繞。其中凶險,又是如何能對春紅詳細說來的?“得陛下器重,去辦了些隱秘的事兒……”宋關雎一句話帶過,春紅欲言又止。“大人這次回來,約莫有些不一樣了。”春紅心裡有些落差,自家小姐,以往對自己是坦誠相對的,這次回來,似乎有些心事,卻又不再願意同她分享……宋關雎接過春紅遞過來的茶水,拍了拍她的手,“春紅,你彆多心。如今為陛下效命,像不得小時候一般。”“大人,若是有用得著春紅的地方,還請大人……”春紅這些日子算是想明白了,一個人若是沒了用處,真的是太難生存下去了。如今的宋綾羅已經成了真正宋關雎,在朝廷上,有了一席之地。若是她春紅再不有些用處,怕是早晚在自家小姐身邊待不住。宋關雎微微歎了口氣,她帶春紅一貫像是妹妹。外頭險惡,她著實舍不得。“春紅能保我後宅安寧,就是極好。”宋關雎這話並不是敷衍春紅,如今宋府雖然是一個棲息之所,但是到處都是眼睛。心緒難平……春紅點了點頭,“大人且放心!對了,前些日子,奴才瞧著恭王府在辦喪事,聽說是表小姐去世。大人可知這回事?”門外有人,主仆二人說話終究不能太直白。春紅也是有靈氣的,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能把得住。宋關雎笑了笑,“聽說了,不過一個王府表小姐,犯不著上心。”春紅壓低了聲音,湊在宋關雎的耳邊,“若不是蕭大人提前來說,小姐是安全的,春紅怕是都忍不住回去了。如今想來,這心裡都是怕的。”宋關雎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安心。“日後我會忙一些,少不得早出晚歸。你和黃棋他們,守好這個府邸才是!”春紅點了點頭,窗前有灰色的鴿子停留。宋關雎看著外頭的人影,給春紅使了個眼色。春紅便端著茶水出了門,守門的也就離得遠了些。宋關雎走到窗前,摘下那隻灰色鴿子腿上的信件。“欲上佛陀門,勿念!”猛地收起紙條,宋關雎雙手微微顫抖。她與蕭玉和一直有兩隻信鴿,一前一後。為的就是防止被有心人發現二人真實的聯係,這些日子,都是蕭玉和在給宋關雎傳遞消息。二人也在相互探討對策。自從上一次蕭玉和的第一隻信鴿被殺後,第二隻來的晚,但是宋關雎還是讓鴿子回去了。蕭玉和應該是知道宋關雎是安全的,所以黑奴以宋關雎來要挾蕭玉和上山應該是不大可能。那麼蕭玉和這會兒傳來消息,他依舊要上佛陀門,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宋關雎心裡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手裡的筆,拿起來,又放下去……終究還是不知道該不該詢問蕭玉和上山做什麼?蕭家祖上,世代行醫濟世,至蕭鼎達鼎盛時期。蕭玉和得他祖父真傳,醫術驚人。蕭鼎當初行醫救人,好壞都救。黑白兩道都欠著蕭家的人情,想來蕭玉和有無數暗地裡的消息,都少不了那些人的支持。蕭玉和暗地裡的勢力,怕是不容小覷。隻是這麼多年隱忍,如今蕭玉和有想要參與朝堂紛爭,這些……事情實在是有些怪異,宋關雎這腦海裡覺得越發的亂……總之是有哪裡,她還沒有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