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置悶氣(1 / 1)

宋關雎躺在床上,一夜難眠,腦海裡不斷出現蕭府裡的那一幕,這心裡,是史無前例的酸楚難受。蕭玉和向來看著溫潤寡淡,沒曾想,卻與普通男子並無兩樣。到底還是私下養了女子,隻是養便養了,當初何苦那般說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話?不曾說,倒不會過多的期許。說了,如今又違了話,到底讓人神傷。驀地想起恭王妃當年,最開始倒是大度地為恭王添房添妾,隨之便是鬱鬱心傷,到最後還會打壓妾室。與恭王的感情也是時好時壞,到最後,二人也隻是相敬如賓!再無夫妻之間的親厚甜蜜。以往宋關雎還會再三勸戒恭王妃,偶爾姑姑料理府中的嬪妾,她還會手下留情。如今宋關雎自己遇著了,才能體會其中酸楚。外頭有公雞叫鳴,春紅已經端著水,推門而進。宋關雎心神不寧的,任由她服侍。“大人昨兒出去了,遊蘭姑娘在屋裡哭得可傷心了,隨她一起來的那個嬤嬤轉彎抹角得罵人。”春紅邊係腰帶,邊與宋關雎說府中的事兒。“你沒有管?”“如何能不管?那遊蘭姑娘看著羸弱不堪,哭起來可是厲害。那聲兒大的,隔壁院子都來人問了。”春紅是對宮裡來的人,沒多少好感的。想著在這府裡,終究是個禍害。宋關雎眉頭微微皺起,“這遊蘭姑娘,怎麼也是宮裡來的人。如何會這般不識大體?”春紅搖搖頭,“誰能想到呢?反正,今晚是最後一晚了。明兒他們無論如何,都得要回去了。”“隔壁…………是唐大人的府邸?”“是了,唐大人性子暴躁。隔牆那邊住著他最寵的一房妾,昨兒遊蘭姑娘哭得那邊那位心疾都發了。那位大人帶人來,可是一番鬨騰。若不是黃棋他們擋著,怕是得衝進府裡了。”春紅終於是理好了衣裳。“那位唐大人還說了,今兒會到皇上麵前說理去,大人還得想出應對之策才是。”宋關雎本就一夜未曾睡好,心裡鬱結著蕭玉和金屋藏嬌的事兒……公主的親事也尚未解除,這會子唐大人又來湊這場熱鬨!大意有一種,禍不單行的感覺……唐大人身為戶部尚書,家中最是殷實。說來,他之前也是舊太子一黨,與劉相一貫親厚。“還能如何應對?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前隻覺得為女子太過可悲,女兒家的時候隻能獨守閨閣與女紅琴棋為伴,成親之後便是守著府邸相夫教子。一生並無甚大的出息!”宋關雎幽幽歎了口氣,“如今卻是覺得,身為男子也不見得是件多麼幸運的事兒。”春紅眼神怪異地瞧著他,“大人,可是遇著難為的事兒了?”宋關雎向來不多話,更不好傷春悲秋。春紅從小到大守著她,最是理解。宋關雎苦笑,“春紅,你可中意蕭大人?”春紅一聽這話,心思被猜中,羞紅了臉,“大人,您在說些什麼呢?”宋關雎想了,她身為蕭家媳婦,卻不能入蕭家,為其主持中饋,更不能為其生兒育女。蕭玉和血氣方剛,家中需要女子也是情理之中。春紅從小與她一起,讀書識字雖不精,但是比一般女兒家也實在好的太多。她又是個沉穩的性子,若是把她送入蕭家,未嘗不是兩全其美的法子。“我過兩日就與蕭大人說,屆時將你贈送於他。”春紅羞得臉色紅透了半邊天,“春紅,單憑大人做主。”少女懷春,最是正常不過,春紅作為一個丫鬟,本就是做侍妾的命。跟著宋關雎一直做男兒裝扮,也看不到未來。今日宋關雎這般說了,她心中自是歡喜。宋關雎煩躁,皺著眉丟了手中的洗臉帕子,這心中實在是憋屈。廚房裡的人送來了飯菜,她看著也是毫無胃口。天色尚早,宋關雎決定步行入宮, 腳步行得快,背心已經出現了隱約的熱意。隻是宋關雎還沒有走到一半,身邊就出現了一個黑影,戴著漆黑的麵具,反射著陰冷的光。“師傅近來很是空閒?”宋關雎是越來越不懼怕黑奴了,“竟然能在此處遇著師傅,著實稀奇了。”黑奴冷聲笑,“宋關雎,你為何入宮為官?”為何入宮為官?當初是,迫於生計吧。“能為什麼?自然是為了生計!女兒家不好討生活。”宋關雎今日並無心與黑奴多說,也再沒有討好他的心思。今日心情不甚愉快,也不怕惹得黑奴不快,將她一手掐死。“如果你願意,可以入我佛陀門。”黑奴這話說得突兀,宋關雎著實覺得,他這次回來,是當真有些怪異。“師父,你是不是忘了,你早就收我為徒了?”“我說的是真心實意入我門下。”黑奴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聽,宋關雎因為蕭玉和的那些事,心裡一直鬱結,倒也懶得再去多加猜測。“黑奴,你究竟想乾什麼?前幾日叫我走,今日又來要我入你門下。不如你就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想乾嘛?”黑奴被宋關雎突然來的脾氣給愣住了,半晌才說:“你難得這般真實的麵對我。”宋關雎覺得哭笑不得,“黑奴,我不明白,你態度突然的轉變到底是為什麼?但是請你記得,我既然食君之祿,自然忠君之事。當今陛下於國於民,雖無大功。但也一直兢兢業業,從未懈怠。你要我背叛君主是斷不可能的!”“如果以恭王和恭王妃的性命相要呢?”黑奴冷冷一句話,似是一盆冷水澆在宋關雎的頭上。“你要對姑姑姑父動手?他們如何招惹你了?”“他們是朝楚的走狗,一直欲除我而後快!你說,我要不要動手?”黑奴聲音壓低,聽起來更是磨耳。宋關雎冷哼一聲,“你若當真有那個本事,怕也不會來威脅我了!”黑奴微微眯起了眼,“你可以試試,我有沒有那個本事!”“你到底想怎麼樣?!”宋關雎不會輕易去惹黑奴這樣的人,他連皇室都可以玩弄於股掌之間。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對自己的態度有了這樣大的改變。但畢竟他無心自己的性命。黑奴緊緊盯著她,“離開蕭玉和,入我佛陀門!”“為什麼?”“你不是向來聰明?你確定你嫁的那個人是真心待你?”“嗬,你這話可笑了。莫不是,你還能真心待我?”宋關雎嘲諷,黑奴眼裡怒意畢現。雙手緊握,青筋爆出!“不識好歹!”黑奴一向高高在上,無人敢犯。對於宋關雎,他也是一忍再忍!若不是為著往日…………他是當真不願對她如此耐心!黑奴甩袖快步走了,宋關雎一早白白受了一頓氣,著實是心緒難平。還未行至宮門,遠遠又瞧見了蕭玉和的馬車。也無心理會,徑直往宮裡走。蕭玉和一下馬車就瞧見了宋關雎,連忙小跑上去。“宋大人,等等!”宋關雎充耳不聞,加快了步子。索性這會兒天氣尚早,來的人也寥寥無幾。“宋大人!”蕭玉和隻當她沒有聽見,提高了聲音,“宋大人!”終於是小跑著跟上了他的步子,“你怎麼走得如此快?我喚你,你沒得聽見嗎?”蕭玉和一把拉住宋關雎的官袍!宋關雎麵無表情,眼神淡漠,“蕭大人,按階品你該向我行禮,你這種行為,成何體統?”蕭玉和被宋關雎這頓脾氣弄得一頭霧水,“你,怎麼了?”宋關雎一把扯出自己的袍子,瞧也不瞧他一眼,“入宮了,蕭大人還是注意些!”“綾羅……”蕭玉和輕聲喚到,宋關雎怒目而視。“蕭大人,你是想害死我嗎?”蕭玉和被她問得啞口無言,見她快步走了,又連忙跟上。“我到底是做錯了何事?惹你這般不快?”宋關雎這人向來理性,不似普通女子般敏感多疑,也從不故作姿態,撒嬌拿捏,蕭玉和實在是摸不著頭腦,為何昨夜還好好的,還親自來府中給他送消息,今日一早便似是換了個人一般。宋關雎並不說話,蕭玉和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家夫人這般生悶氣,他也沒了方向。一路上偶爾遇著同僚,二人都是各自招呼,完了蕭玉和又連忙跟在宋關雎後退。蕭宋二人來得算是早的,但是寧遠比他們來得還早些,候在大殿口。見二人同來,不由得調笑。“蕭大人這模樣,像是惹了娘子不快的相公,可是失了儀態。”寧遠這話說得並不大聲,但越是輕飄飄的話,越是彆有深意。宋關雎拱手,“寧太傅來得早,想來寧太傅高升是指日可待,如今竟會拿同僚下屬開玩笑。”宋關雎這人,和恭王妃長大,也就養成了恭王妃護短的性子。她就是再生蕭玉和的氣,卻也不會允了彆人欺負。寧遠搖頭笑了笑,眼裡似是有些無奈,也有些寵溺,“你這性子,倒是和你姑姑極像。”“太傅好記性,倒是還記得我姑姑。”當初若不是恭王妃好意,也不會施舍一入京就盤纏耗儘的貧窮書生,更不會讓巧玉時常照拂,後頭甚至還接他入王府,給他成了家,讓他參加科考,一舉成為炙手可熱的狀元郎。寧遠眼中露出苦意,“是啊,我是好記性,記得你姑姑。”宋關雎並不再與寧遠多說,隻站到了自己該站的位置。蕭玉和跟在身邊,來的人日漸多了起來,彆無他法,他不情不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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