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白溯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甚至不敢側頭去看白露的表情，嗓子眼似被堵住一般，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回應白露。可憐白溯一個在職場上雷厲風行的鐵娘子，唯獨在麵對自己妹妹時才會這般心懷愧疚，小心翼翼。白露見白溯沒有理她，再次開口：“姐，沈世卿不是‘小九’，對不對？”白溯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麵向白露，笑著問道：“露露怎麼會這麼問？沈世卿就是‘小九’，這不是你一眼就認定的事情嗎？”沒等白露開口說話，耳邊卻響起了沈世卿的聲音，“露露認不得我了嗎？”白露和白溯這才注意到，顧亦君和林源都已離開，沈世卿不知何時竟走了過來，也不知他聽去了多少……沈世卿又問：“想來白溯姐對我的事情也不全然清楚，露露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來問我豈不是更直接？”說實話，沈世卿這會兒心情並不還，縱然之前已經做好要直麵風波挺過去的準備，可真當事情來臨之時，情況比之前預想的還要糟糕，沈世卿心裡不由得煩躁。在與顧亦君談話時，沈世卿早就注意到白露和白溯站在走廊的拐角處。匆匆送走了顧亦君二人，沈世卿便走了過來，不想恰好聽到白露那句話嚇死人不償命的話。沈世卿說不上那一刻他是什麼心情，隻覺得厭煩和麻煩，本來事情就夠多了，偏偏白露在這個時候清醒了，出了這麼大一個幺蛾子，沈世卿直覺今年大概於他又是流年不利的一年。可心底再有不滿，沈世卿麵上連一絲一毫都未顯露，在娛樂圈底層這麼多年，他彆的沒學會，在人前不著痕跡的演戲，可是他的強項。白露自然看不穿沈世卿心裡的世界，但她一向敏感，直覺沈世卿有些不高興，有些怯怯，當即閉緊嘴巴低下頭不再言語。白溯一看妹妹這幅模樣，立刻顧不上其他，冷冷地看了沈世卿一眼，便想哄著白露，要帶她回家。不想沈世卿沒給白溯開口的機會，語氣溫和，態度卻意外地堅決，“露露，為什麼說我不是‘小九’？我想你若是搞不明白心裡也不會開心，不若今天把疑問都解決了可好？明天我們還要繼續並肩作戰了，我的大經紀人。”白溯沒想到沈世卿這般膽大，不顧白露的意願要強行問話，當即冷下了臉，拿出手機要打電話給保全。不想一隻手拉住了她，是白露。白露抬起頭，直視著沈世卿，輕聲道：“你不是‘小九’，你是沈世卿。”“‘小九’陪了我許多年，他的每一個故事，每一段經曆我都記在心裡。‘小九’從未有過五年前的那段往事，所以你不是‘小九’，你就是沈世卿。”白露轉過頭，麵向白溯，道：“姐，你那日告訴我，這是我的遊戲，這個人是我的‘小九’，這才讓我答應見沈世卿一麵，是騙我的對不對？”白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沈世卿卻快速將白露的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決定冒一回險，當機立斷開口道：“露露，沒有人騙你，這裡依然是你的遊戲，我還是你的‘小九’。”白露聽得雲裡霧裡，麵露不解，卻沒有出現沈世卿害怕的那種的反應。輕舒一口氣，沈世卿繼續道：“過去的‘小九’也是我，但那時的我並不完整，我們隔著一道屏幕，沒有麵對麵地相識過，所以有很多事情我並沒有告訴你，也是我害怕你知道了我的過往，會覺得我是個壞人從而遠離我。因而我在你麵前表現出來的，都是最完美的一麵。”“如今，我們成了生活中的朋友與搭檔，那我必然不會再有事情隱瞞於你。露露，難道你發現我不如之前在你麵前展現得那般美好，就開始質疑我的身份？難道你當真認為我是個壞人，要遠離我了嗎？”天知道沈世卿說完這段話身上起了多少雞皮疙瘩，這戲演的，比狗血電視劇還要狗血，瞧瞧他說出口的那些台詞，可真是藝術來源於生活啊。餘光瞟向白溯，卻發現白溯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表情怎麼看怎麼意味不明，沈世卿不由有些忐忑，現在最重要的是白露的反應。沈世卿好一招賣慘控訴，讓白露當即就麵露愧疚，連忙搖頭，“不是的，我不知道……我以為我對‘小九’所有的事情都記掛在心，突然冒出這麼多的新故事，讓我措手不及，才胡言亂語。我絕對沒有因為你之前的事情而誤會你！”沈世卿秉承著多說多錯的原則，接過話頭，笑道：“露露玩了這麼久的遊戲，難道不知道遊戲中時不時會有副本掉落嗎？往後還會有更多你沒經曆過的新故事冒出來，越新鮮越精彩，現在我們就要並肩作戰開始攻略副本了，雖然有些難，但我相信露露跟我還是能成功的，對不對？”白露笑了出來，重重的點頭，“對！雖然你這個‘小九’跟之前比太過廢柴，但我是不會嫌棄你的，放心吧！”說完還大著膽子用手輕拍了怕沈世卿的肩膀，看得出來，白露是真的很開心。廢柴？這是什麼都不懂的白露能說出來的話嗎？！一瞬間，沈世卿的嘴角有些抽搐。他這是……被白露這個精神病給鄙視了？？？好在是把事情糊弄過去，白溯和沈世卿都鬆了一口氣。那邊廂傅寧熙拿著白露的藥走了過來，白溯順勢讓傅寧熙把白露帶走照顧一會兒。許是解決了最麻煩的事情，沈世卿輕鬆了不少，想了想還是先開口解釋自己適才違背意願的行為，“總要把白露的問題解決了，讓她繼續相信我就是‘小九’，白溯姐你的治療計劃才能繼續下去。若今日你直接把白露帶走，她終歸是產生了懷疑，給了她胡思亂想的時間，事情再解釋起來就難了。”“白溯姐，不要再把白露當成小孩子了。她其實什麼都懂，隻是不願意與人溝通而已。”白溯抱著胳膊，似笑非笑，“沈先生做的沒錯，露露果然相信了你。可就像沈先生所說的，露露不是個小孩兒。那沈先生以為，你今晚的這番說辭，露露是當真信了？還是埋在心裡沒有戳穿你呢？你大概不知道，白露心思細膩的程度，到了讓你想象不到的地步。”說完，白溯就繞過沈世卿，準備離開。末了，又丟下一句話，“沈世卿，不要再做任何冒險的行動，把白露的副人格逼出來，咱們誰都不好過。”沈世卿歎了一口氣倚靠在背後的牆上，沉默許久。直到此次發布會收尾的最後一個工作人員出來叫了沈世卿一聲，他才站直了身體，“我沒那麼時間陪著玩過家家，隻要她信我，那一切就還由我來主導，你警告與否，又有什麼用……”拍了怕有些褶皺的衣服，摸到口袋裡之前裝進去的食品袋，沈世卿拿了出來，展開，又看到白露畫的那個笑臉，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既然是你給‘小九’畫的，那我就沒必要留了。”順手將食品袋丟儘了走廊中的垃圾桶，沈世卿便哼著歌離開了。“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何不瀟灑走一回……”適才叫他的那個工作人員聽見歌聲出來瞅了一眼，見沈世卿悠哉悠哉哼著小曲的背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嘲笑道：“現在就哼歌怕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接下來可有的是讓你哭的日子。真以為娛樂圈這麼好混，一個發布會就能洗白了？笑話！惹出來這麼多麻煩還得我們留下來給你擦屁股！白總簽了這個沈世卿怕真是要把錢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