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密道(1 / 1)

婦女又問:“二位是如何得知王陵下落的?我這三十年,也不過見了兩三回尋寶的人。”霍遇解釋說:“我們並非來尋什麼寶藏,隻是在尋人麵牛形獸,聽聞此獸乃炎帝轉世,我為醫好妹妹啞疾拜神求佛多年,聽聞此事,終歸要試一試。”霍遇說得一臉誠懇,又長了一張討女人喜歡的臉,這村裡人單純,便信了他的鬼話。卿卿卻因這話驚訝不已。《山海經海內西經》有記載,又北二百裡,曰少鹹之山,無草木,多青碧,有獸焉,其狀如牛,而赤身、人麵、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嬰兒,是食人。這是她曾讓霍遇去尋的。她當時不過一時敷衍他,卻沒想到真被找到了。婦女道:“原來是找地仙的,地仙就在祠堂後麵的廟裡,你們吃完我帶你們去。”祠堂就在村子西麵,祠堂後是一個開闊的廟堂,廟堂內正供著這麼一座猙獰的怪獸石像。婦女給神獸磕了三個頭,起身後跟霍遇道:“這是我們村的守護神,至於能不能讓姑娘恢複啞疾就不得而知了。”霍遇握著卿卿的手逐漸施力,卿卿拚命抽開,又不敢讓婦女看出些什麼。霍遇裝模作樣拜了一拜,就跟婦女告辭了,二人沿原路返回。又到了來時那逼仄黑暗的暗道裡,卿卿見霍遇不大理自己,自己點了火折子,和他隔開距離前行。霍遇驀地轉過身來,一掌捏住卿卿的脖頸,將她按在土牆上,和她擠在這陰窄的空間內。卿卿氣息逐漸變弱,她的眼裡逼出一汪淚水,人有千萬種死法,可若死在這裡,就永遠不為人知了。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淚水噴流而出。等她做了厲鬼,頭一個要找霍遇報仇。“賤人,你把本王當猴耍?”他的聲音更像厲鬼。卿卿還餘一絲力氣,拿起手上的火折子向他揮去,可霍遇的敏捷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大手一揚,卿卿那火折子就扔到丈遠之外,微弱的火焰在火裡掙紮一陣,也漸漸熄滅。因忙著汲取空氣開合不斷的雙唇驟然被暴虐吻上,卿卿大口吞咽著他渡來的氣息,且不論是否被強迫,此時隻能主動迎他。霍遇獸心大起,扔了手裡的火燭,一隻手在她臉上用力地撫摸,一隻手探向她的腿間。觸到那厚厚的布帛,他眉頭一皺,放開了她。卿卿這時是怒火攻心,借著這地方不好施展身體,把他壓向另一方的牆壁,留著尖銳指甲的五指向他的臉。黑燈瞎火,什麼也看不見。在她手伸過來時霍遇就察覺了,兩手去控製她。他雙手一用在彆的地方,卿卿立即弓膝朝他腿間猛撞三下。痛苦的呻吟從他那副粗嗓子裡擠出,像鋸木頭的聲音一樣。回去後,卿卿終於想明白那人麵怪獸和巴蜀王墓的關係了。她之所以對山海經裡那個故事感到熟悉,從而在北邙山霍遇的書房中看到時還特意跟他提起,是因為小時候父親就跟她提起過。原來那時父親就告訴了她其中的玄機。村裡那婦女說前去尋寶之人有去無回,大多是不曉得裡麵有機關的。孟巒給她看過巴蜀王墓的機關圖,繁複的機關是孟家世世代代建造出來的,若不熟知內情貿然闖入,隻能是死路一條。她不信霍遇是個淫欲為先之人,他此番帶著她,可不就是為了去打開巴蜀王墓嗎?他要死,也要拉著她墊背,真是惡毒。霍遇自被卿卿那一撞後,索性消失。這一日畫完,卿奴並沒有當即離去。“姑娘可否陪卿奴飲上一杯?”她也閒著無事,沒有拒絕卿奴的理由。卿奴將自己身世向她道來,實在是淒楚。她八歲就被當地大戶人家買去做房裡的丫鬟,那是個垂死的老爺子,也不知哪裡聽來的方子,說是用女童做藥器能起死回生,後來那老爺子死了,卿奴被老爺子的大兒子強行占了去,那時卿奴剛剛十三歲,已經受儘了欺淩。後來那家的大姑娘說她是災星,便將她浸豬籠沉了江。她大難不死被一位劉姓公子所救,後來才知那劉姓公子竟然是先祁皇室的人。公子教她讀書念字,琴棋書畫,好景卻也不長,一日公子府裡款待賓客,叫她前去奏琴,哪知被許超看中了,又把她要了過來,從此再沒一天好日子過。卿卿不知該怎麼安慰,幸好她現下有口無言,隻得做惋惜狀。祁朝對女子貞潔看得甚是重要,更有公主婚前失貞被皇帝賜死的事例。這世上禮教對女子越是苛責,那些無良之人便越愛把女人的貞操當作玩意兒玩弄。她不曾因失貞給霍遇去死,因為那不是她的過錯。她望著窗外變換無形的雲朵,這世上之事,都是善順勢者長生。而風勢易變,隻能在驟變之前,苟且這一刻的痛快。霍遇不在時由哈爾日看著卿卿,進進出出也就許府後院方寸大點的地方。後院裡女人多,是非也多。卿卿才知道原來卿奴在這許家後院也並不好過,許家大夫人瞧不起她,許超不在時變著法子欺負她,挨耳光已是小事。最容不得女人的還是女人。霍遇是武將,不擅治城,蜀都諸事交予霍胤,就連霍胤也不知他這些時日跑去何處。太子兵至恒水,離進城隻剩兩三日,若霍遇再不歸來,就得落個擅離職守的罪名。霍胤正焦急之際,霍遇傳書過來,要他先領兵去李兆村,李兆村在烏蘭江畔,走水路是上策,但恐水路有人埋伏,小心起見還是選擇了走他更熟悉的山路。不見霍遇,卿卿也有些著急了,她不願落入赫連昌手上。她問了幾次哈爾日,哈爾日竟也不知。霍遇此行隻帶了霍騁一個親信,行蹤隱秘,誰也沒有透露。下午時孟九在院裡玩耍,嚇壞了路過的許超的小老婆,偏偏那小老婆有身孕,見到高大威猛的孟九兩眼一閉暈倒了過去。府裡忙叫來了大夫,卿卿片刻不敢離開,好在胎兒無事,隻是孕婦受了驚嚇。許超大夫人趁著霍遇不在巴不得把怨氣都撒在他身邊的人身上,卿卿此時又是個啞巴,自然白白挨大夫人一頓罵。若是戰俘營裡有誰這樣對卿卿,卿卿已經一耳光招呼過去了,可這許超家人說來也可憐,興許她們是討厭,可她們和當年的自己不也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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