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節驚愕地看著那頭貊狂奔而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這,貊就算了吧。”
符節不好直說,貊不蠢,豈能猜不到自家囤積的食物被盯上了,跑都來不及,哪有可能被周天劍靈拉攏。
周宗主摸著下頜,笑了笑,沒說話。
符節再次有了那種奇特的戰栗感。
就像他造出來的傀儡,雖然知道生出了靈性,能動能說話,也盼望著它可以獨當一麵,變得比自己更厲害——可是有朝一日那樣的金甲力士真正站在自己麵前,符節肯定自己會感到驚愣,還有莫名的敬畏。
這種敬畏,是對天道的,也是對那些天生地長無人照管還能長得格外出眾的生靈。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
說起來,符節在人間就跟墨陽劍仙有交情,是見過周天劍的。
那時候的周天劍靈還沒化出人形,隻是一柄生出靈性的寶劍罷了。
誰能想到今日呢?
符節小心翼翼地問:“莫非那頭貊有什麼特殊的神通?”
“這倒不是。”周宗主一派從容,鎮定自若,“我對天界以及這頭貊都不了解,怎麼可能會有辦法?我會鑒人……嗯,妖也行,我能鑒眾生。”
符節腳步一頓,駕雲的身體差點沒能維持住平衡,上身微仰。
好家夥,他想,這口氣太大了。
再仔細想想,劍靈確實該有這樣的本事,不然怎麼會有寶劍擇主的說法呢?
那還是沒有生出靈智的寶劍。
“我非鏡妖,看不出眾生原貌,但能大致感覺到他們的心性。”周宗主慢條斯理地說。
他瞥了符節一眼,似乎知道符節在想什麼,淡淡道,“這可不是劍靈的本事,而是活得久了,見得多了,還要維持一個被天庭追殺的流亡宗門罷了。”
“……”
符節苦著臉。
老朋友與老朋友的劍中間,真的太難做人了。
恰好有幾隻身形龐大的白犀路過。
“有了,你看這些兕妖如何?”
腦子直,脾氣暴躁,而且對天庭的招攬不感興趣。
其實隻要肯彎腰,願意伏低做小、拉輦拖車,妖仙在天庭謀求位置的幾率比散仙們高多了。
而且天庭仙神是用天道之力懾服靈禽異獸的,不是什麼靈獸契約,不是禦獸法門,得了仙神們賜下的天道之力更有了響亮的名頭,說著很好聽。
如果混得再好一點,是某某仙神的坐騎愛寵,那就是十足的靠山了,對著普通仙人都能抖威風,跑到二重天殺幾個散仙取樂,天庭甚至不會過問。
像白犀這種外表看著威猛顏色也不錯的家夥,雖然比不得龍啊鳳的,但是真要卑躬屈膝的話,還是很有出路的。
它們跟白象,青毛獅子差不多,一般被仙神充作坐騎用。
“……這些兕妖的脾氣跟它們頭頂那根角一樣硬。”
符節低聲解釋,“但是隻要說動了它們,後麵的事情就會很簡單。”
周宗主給出了完全相反的意見:“不,我們用不著去說服。”
“啊?”
“反擊天庭的時候,隻要確保它們在場,能看到敵人,又有人帶頭衝殺天庭大軍,它們就會自發地加入戰局。”周宗主很肯定地說。
因為這些白犀給他的感覺跟自家宗門初出茅廬的小劍修很相似。
——從來不看誰贏麵大,誰更有優勢,就是一個頭鐵。
——不管是誰不講理,劍修都能比他們更不講理。
看看這些頭頂硬角的白犀,完全就是一言不合抄著“劍”就敢捅的主兒。
對味。
周宗主欣然點頭,表示滿意。
符節無言,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
白犀之後,再沒出現合適的……妖選。
於是符節與周宗主決定分頭行事,一個去探聽消息,一個繼續在九龍穀周圍轉悠,看看有沒有什麼“好騙”“容易勾上”的靈獸。
嗯,靈禽也可以。
飄著飄著,周宗主忽然又看到了貊。
這家夥居然精通隱身法術,氣息收斂得很好,連周宗主都沒能及時察覺,可惜它在跟蹤一群散仙,坐在樹丫上,過於肥厚的臀部把枝葉壓住了一部分。
這反常的壓痕,加上枝葉的輕微晃動,這顧頭不顧腚的做派,足以讓搶劫過……認識不少人間貊的周宗主勾勒出一個圓滾滾的背影。
這不巧了嗎?
戴著虎頭帽的小孩,悄無聲息地靠近了。
儘管是盲抓,卻伸手一拎,準確地揪住了貊的脖頸肉。
“……”
貊大驚。
它確實為了偷聽散仙說話,特意變小了一點體型。
可是它的皮毛早就被它連成了護體神通啊,保管天庭仙人來了都覺得紮手,疼到骨子裡。
笑話,貊是那麼好摸的嗎?就靠這一身皮毛,再偽裝昏迷或者順從,它成功坑過不少人。怎麼今天來了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