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8 章 我發不起來癲了(1 / 1)

陳子輕讓莊矣送周今休回去,叫他們在閣樓等著,他自己跟老人談。

“爺爺,周秘書的能力您不會不知道,他那個水平的人才,怎麼能說開就開。”

莊老不置可否:“隻要有錢,就不會招不到出色的下屬。”

陳子輕桌底下的腳伸直,屈起來,再伸直,屈起來,反複的動作透露他的焦躁:“我習慣了周秘書的處事風格。”

莊老搖搖頭,不理解所謂的習慣是什麼樣的習慣。

陳子輕見局勢對他不利,他就把心一橫:“爺爺,暢音’不能沒有周秘書。”

莊老看著不清楚時事的孫子,目中儘是縱容和慈愛:“你那傳媒公司還要親手經營?”

老人語重心長:“惘雲啊,你是不是還沒適應如今坐的位子?單是莊氏就能壓榨你所有的精力,你哪有時間管彆的。你那‘暢音’到時隨便交給一個還不錯的小輩,或者直接讓團隊負責運營就行,微不足道了。”

陳子輕無力反駁,雖然他不記得早期的任務背景,但他感覺自己沒做過家主,這是頭一遭,沒法站在高處往下看,體會不到他人如螻蟻的蔑視,更彆說是優越感爆炸的階級區分。彆看他出於任務帶著目的讓人伺候衣食住行,實際還是個小老百姓心理,他就是個普通人。

“可我對他,我……”

陳子輕後麵的話在被老人看過來時,莫名就止住了。

莊老說:“惘雲,慎言。”

陳子輕把嘴閉起來,其實周今休不做他的秘書了,還可以拿到彆的身份,但他一時半會離不開被動坐上的棘手位置,他身邊最信得過的是周今休。

況且,

要是周今休沒了身為莊七爺秘書的第一重身份,那他第二重身份背後的主子會怎樣?他第三重身份的任務呢?

陳子輕兩手搭著腦門,手指伸進頭發裡把劉海揉亂,周今休衝動了。

他透過手縫瞅卓對麵的老人,要不,跪下來求?

這念頭剛起來,陳子輕就聽他張口發癲:“反正我不可能換掉秘書,這件事我說了算!”

莊老的反應不是責備和氣怒,而是讓人摸不清頭腦的長歎一聲:“你在你親爺爺麵前橫什麼。”

陳子輕說:“仗著您寵我。”

老人難得一愣。

陳子輕梨渦淺笑:“爺爺最寵我不是嗎,從小到大,我身邊人都這麼說。”

莊老也笑起來,眼角堆滿皺紋:“給爺爺戴高帽子了啊。”

陳子輕偷偷鬆口氣,看樣子周今休能留下了。這就說明老人從一開始就不是動真格,怕是有其他目的,他的後背冷汗涔涔,周今休,你自求多福吧。

沒事沾什麼情呢。

哦,對了,是我釣的,怪我,怪我怪我。

那我也沒辦法,我有我的事要做。

陳子輕撥下腕部的佛珠,緊緊捏在指尖,無聲地默念:“阿彌陀佛,求佛祖保佑。”

.

老人這邊完事了,陳子輕就匆匆趕回閣樓,隔著點距離便看見莊矣滿身死寂地立在水邊,他心臟停跳了一拍,純屬是慌的。

莊矣乾嘛呢,不會是被周今休的炫耀刺激到了,要想不開吧?可彆死,還沒跪呢。

陳子輕加快腳步走了一小段路,想起身後有保鏢跟傭人,就隨便招呼兩個過去,莊矣被帶著迎上來,麵上看不出異常:“少爺。()”

暗自打量他一番,陳子輕說: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周秘書人呢??()”

莊矣的氣息有瞬間的變化:“在書房等著被你懲罰。”

陳子輕這才想起還有這茬,他顧不上安撫莊矣“弱小”的心靈有多少創傷,速度去罰周今休。

本想著私下裡做做樣子就好了,哪知道莊老派人監視。陳子輕忍著情緒把周今休訓斥了一頓,剝去他未來五年的年終獎,並要求他寫檢討,手寫,字數不少於三千。

莊老的人遞過去一副皮鞭:“董事長,這是老爺子讓屬下交給您的。”

陳子輕的指尖顫了顫,他要抽的話,自己不會拿皮鞭?

“我不崇尚體罰,我手下的人做錯事,會根據我的一套處罰理念來做。“陳子輕冷著聲音,”請回吧,我爺爺那邊我自會說。“

見那人杵著不動,陳子輕二話不說就抄起茶杯砸地上,他學莊易軍發怒學了個兩三分,沒把茶杯往人臉上頭上砸,卻也算是有點效果。

那人後退幾步,應聲離去。

陳子輕坐在椅子上發呆,他剛才扔了個茶杯把自己扔累了。

周今休的視野裡,椅子上的人有著淺色毛發和瞳孔,眼角眉梢有股子淡淡的清冷韻味,病態感也淡,他膚白,自然光下能看見細細的絨毛。

一雙眼裡嵌著一個鮮美明亮的靈魂。

陳子輕有所感應地轉了轉眼珠,發現周今休看他,不對,看“莊惘雲“看入迷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乾嘛要這麼區彆,又不是第一次做任務,以前每個不都是原主的皮囊,被人看的也是原主那張皮,這樣那樣對待的都是原主的身體,他隻是個將一台廢舊機器重新啟動的芯子,會沿著原主被改變的軌跡走,過剩下的人生,沒糾結過。

可能是周今休見過真實的他,免不了就想作比較。

陳子輕不自覺地從椅子上起來,大步走向周今休,他正要說點話,冷不丁地聽見年輕人說:“你什麼時候從這具軀體裡出來,我想看看你。”

他頓時錯愕不已,垂下腦袋,紅著臉用鞋子蹭一下地麵,又蹭一下:“不是想出來就能出來的,要看機緣。”

周今休不加掩蓋地沉下眉眼:“再也出不來了?”

陳子輕:“都說了看機緣了!”

周今休失笑:“衝我發什麼火。”

末了,笑意就淡了,幽幽道:“我沒見你對其他人發過火。”

陳子輕沒好氣:“那是我關起門來了,我抽莊矣的時候,是讓他跪著的。”

周今休聞言,下意

() 識就回想起了麵前人昨晚做的夢,他皺眉:“讓人下跪是你的癖好?”

陳子輕一臉莫名其妙。

周今休抬手向他伸去,見他沒躲,就把手放在他衣領部位,為他整理本就平整的衣領。

陳子輕的眉心有周今休噴灑過來的氣息,有點癢,他找了個話題,提醒道:“檢討記得寫。”

周今休低聲:“字數有點多,能不能對半?”

陳子輕聽他近似撒嬌的口吻,驚了一把,抖著身上的雞皮疙瘩說:“三千就嫌多?我都還沒讓你寫三千三百多呢!”

說完一怔。

三千三百多,什麼啊?

算了算了。陳子輕看了眼周今休僅健全的那隻左手,退一步說:“兩千五,不能再少了。”

周今休卻說:“還是三千吧,我不愛那數字。”

陳子輕:“……”真正作的到底是誰?

“今休,你以後彆像早上那麼莽撞了。”陳子輕欲言又止,“我不一定次次都能保住你。”

周今休一本正經:“我肯定長記性,五年的年終獎不是小數目,損失慘重。”

陳子輕瞟他一眼,老氣橫秋地搖搖頭去窗邊,發現莊矣靠坐在樓下的亭子裡,管家看樣子又自閉上了。

“你怎麼跟莊矣炫耀的?”

周今休可疑地低咳,頭也偏向了旁邊,他壓不住上揚的唇角,索性就任其高高揚著,好似在一場求偶戰爭中取得勝利的雄性動物。

雖然幼稚,難得幼稚。

周今休說:“我跟他打賭,你能不能留下我。”

陳子輕愕然:“他輸了。”

“是啊,他輸了。”周今休笑容滿麵,“輸家的嘴臉往往都千篇一律。”

陳子輕斟酌著說:“行了,也彆太過了。”

周今休唇邊弧度不減反增,陰森森的:“怎麼,心疼了?”

陳子輕說:“對對對,心疼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瞥見周今休從笑到不笑再到擺出張死人臉,他很小地哼了一聲,彆惹我,我要達到的癲值還差一半呢。

.

莊易軍的葬禮,身在國外的裴予恩沒趕回來。

直到在裴清然的葬禮上,陳子輕才看見風塵仆仆,滿目憔悴的他。

裴予恩一身黑,清俊沉默,他從始至終都隻想讓一切回到原來,跪在他爸麵前求的也是這個,他沒想過他爸死,真的沒想過今天的走向。

他成了間接害死他爸的凶手。

而他眼前這個……是他的殺父仇人嗎?不是。

裴予恩唇線緊繃到顫抖,他沒哭,看他的人卻都覺得他在哭。

陳子輕拍他肩膀,安撫地捏了捏,覺得以他目前的狀態,估計需要做心理輔導。

“予恩,你在國內留的時間長嗎,要是長的話,你就好好先陪你奶奶一段時間,之後去我那邊住。”

裴予恩眼瞼一顫,他哽咽著,一把抱住眼前人。

周今休麵沉如水。

一個除了替身的名分,彆的都還沒拿到的人,就敢肆意的散發出醋意,太濃鬱,很熏人。

陳子輕在他有所動作前用眼神說,看什麼看,你當我願意啊,我還不是為了小孩子的心理健康問題。

裴予恩想不開把自己搞出什麼問題,那我的任務就完了。

不過,抱一下就行了,抱著不鬆手乾什麼?

陳子輕掰了掰裴予恩的胳膊。

裴予恩一雙手臂猶如鐵鉗子,也像是溺水之水抓住的浮木,他死都不放。

最後還是他奶奶的電話讓他冷靜。

他彷徨地抬了抬通紅的眼,短暫的時間內看不清眼前的路,一切都模糊扭曲,過了會他才抹把臉,在保鏢們的陪同下回老宅見奶奶。

風把少年的衣角吹翻,他像一個要去奔赴一場鴻門宴的殺手。

陳子輕趕走奇怪的想法,他臉上有一滴濕意,再是兩滴三滴,仰頭一看,下雨了。

雨點稀稀拉拉地往下掉。

陳子輕還沒做出反應,頭頂就暗下來,視野被一片墨藍阻擋。

周今休手持傘站在他後麵一步。

陳子輕攏了攏黑色風衣:“我們也回吧。()”

周今休沒動。

陳子輕偷偷拍他握傘柄的手:走啦。?()_[(()”

周今休這才抬腳。

非要被碰一下,挨一下,有點肢體接觸。

陳子輕上了車就萎靡上了,他靠著椅背看車窗外的墓園,我怎麼就當家主了呢,都把我整不會了。

趕緊做完任務走吧。

轉而一想,劇情線走到頭了,還有感情線呢,兩條線都到終點了才是登出的時候。

陳子輕,不過,任務還是要快點做。後麵隻剩感情線終點,他會輕鬆許多。

原主的遺願到底要怎麼進行啊,通關口就在眼前卻不知道邁哪隻腳的無力感讓他抓狂。

以什麼理由展開呢。

這事兒又不好找周今休商量問方案,那家夥敏感得很,都不知道私自猜到了多少。

讀心技能還沒恢複,要是好了,起碼能有點用,哎。

陳子輕一路上都在絞儘腦汁地想對策,快到老宅的時候,他腦子裡靈光一閃。

有了!

.

陳子輕以想吃哪條街上的甜點為由把周今休支走,他把莊矣叫進來,看了很久:“你在莊家待了多少年?”

莊矣低眉垂眼:“今年是第三十年。”

陳子輕喃喃:“三十年……”

他端起杯子喝口水,捧在身前,摩挲了一會杯身上的波斯貓說:“莊矣,你走吧。”

莊矣的身子劇烈一震,英俊成熟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愣怔,他從沒這麼情緒外露過,顯然沒預料過這個發展,懵了。

“少爺,我做錯什麼了嗎?”

陳子輕沒看他,眼皮下垂,一個勁地端詳杯子上的貓:“沒有啊,我

() 是獎勵你呢,我讓你過你自己想過的人生去。”

莊矣嗓音乾澀得厲害:“少爺,這就是我想過的人生。”

頓了頓,他強調的言辭仿佛是在宣誓:“在您身邊貼身照顧您,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不忘加上“貼身”二字,說明雖然懵,卻沒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方寸大亂,留有一絲理性在,知道謀取本屬於自己的利益。

陳子輕把杯子放回桌上,雙手交叉著放在身前,他前傾上半身,不知學的誰,似笑非笑地勾起一邊的嘴角:“你沒試過其他的,怎麼知道現在過的是你最想要的呢。”

字裡行間都是“我非要你走”的味道。

莊矣不說話了,他修長的身子僵到了極點,內心深處有什麼隨時都要“嘭”一下炸開。

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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