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爺很心痛。
他對宗族一向寬厚大方,有喜歡做生意的,也儘量提供幫助,可他們一心就盯著周家家產。
若是安分的做生意,早衣食無憂的。
周家家產是周老爺掙下的,沒有周家宗族指手畫腳的份。
對於他的安排,誰敢置喙,他必定會斷了宗族供給。
這一殺招祭出來,那些宗族長輩一個個都噤了聲,不敢再吭一句。
宗族好擺平,因為他們都依附周老爺過日子,可內宅的姨娘和出嫁的女兒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周家家產富可敵國,全部給一人,其他人沒份,誰能同意?
有提議平分的。
還有提議按嫡庶分的。
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為自己爭取利益。
北寧侯世子和周七姑娘一句話也沒說。
北寧侯世子還在為萬一周老爺真的把萬貫家財交給他,他該怎麼辦發愁呢。
他是北寧侯世子。
他不可能放棄北寧侯府接管周家生意啊。
他要真敢這麼做,他的腿都要被爹娘給打斷的。
可他無心周家家產,彆人卻對他兩個兒子下手——
這仇!
不能不報!
一堆人爭吵,吵的周老爺頭昏腦漲。
他怒拍著桌子道,“都給我消停點兒!”
“我讓你們回來,不是讓你們姐妹相爭的!”
登時,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爭是不可避免的。
但周老爺要他們爭的正大光明。
周家生意遍布大齊,卻不是什麼生意都掙錢,也有虧損的。
周老爺找了七個虧損的鋪子,讓七個女婿一人挑一個。
三個月之內,誰把鋪子經營的好,誰勝。
這個安排,大家都很滿意。
很明顯,北寧侯世子吃虧吧。
他就沒怎麼經營過鋪子,更彆提經營一個虧損的鋪子了。
就這樣,還有人反對,“雖然七妹夫沒有多少經營鋪子的經驗,可我們都知道鎮北王世子妃擅長此道,他要向鎮北王世子妃請教一二,我們怎麼可能比的過他?”
周老爺皺眉道,“必須靠自己,若有違反,取消比試資格。”
周家五姑爺問道,“扭虧為贏不是難事,可掙多少才勝呢?”
這也是其他人好奇的。
周老爺看著幾個女婿道,“你們一人找一把鎖來。”
幾個女婿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頭霧水。
但周老爺吩咐了,他們隻能照辦。
他們挑了鎖來。
周老爺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道,“判斷誰勝誰負的法子我已經寫下了。”
“未免你們怕我有私心,臨時更改,藏在箱子裡,一人一把鎖。”
“三個月後,當眾打開,有目共睹。”
小廝抬了七個箱子來,從小到大,一層層的鎖起來。
周家大姑爺第一把鎖。
周家二姑爺第二百鎖。
……
北寧侯世子最後一把。
人手一把鎖。
除非集齊七把鎖,否則誰也彆想把箱子打開。
尤其最後一把在北寧侯世子手裡,拿不到他手裡的,其他人的就更彆想了。
周老爺看著幾個女婿道,“我周家做生意,重利,也重情。”
“我周家不做昧良心的生意。”
“經營我周家鋪子,當謹記一個‘仁’字。”
幾個女婿都表示記下了。
三個月時間說長很長,說短也很短。
為了能在三個月之內掙到更多的錢,三天後,大家就一起出發了。
那些虧損的鋪子分布大齊各地,有近有遠。
周老爺派了心腹跟隨他們,代周老爺觀察,對於姑爺做生意,他們不會插手,更不會幫忙。
七個女婿離開了,七個女兒留在周家陪周老爺。
恍惚好像回到了閨閣未嫁之時。
隻是家產之爭,她們再沒有了以前的和睦。
明爭暗鬥,你來我往。
周家的各個角落裡都充滿了硝煙味兒。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們也更加焦灼,包括周七姑娘在內。
畢竟是富可敵國的家產,誰能做到視若無睹?
周七姑娘當年不想嫁人,想留在周家繼承家業,再者,她還要擔心北寧侯世子會不會有危險。
八天後,北寧侯世子才到他抓鬮抓到的鋪子前。
一間藥鋪,看著並不小。
鋪子還在鬨街上,裡麵看病買藥的人也不少。
北寧侯世子都懵了,看向隨行的管事道,“這鋪子真的會虧損嗎?”
那管事笑道,“年年虧,隻是虧損程度有大有小。”
“不過虧的都不多。”
北寧侯世子就不明白了。
這鋪子怎麼可能不掙錢呢?
北寧侯世子進了鋪子,首先做的就是看賬冊。
賬冊他看的懂,虧損也看的懂。
鋪子之所以不掙錢,是因為藥賣的便宜,有些幾乎就是虧本賣的。
北寧侯世子頭疼了。
不是鋪子不掙錢啊,是他嶽父大人不想掙這個錢啊。
不隻是北寧侯世子,其他幾個女婿情況也差不多。
鋪子虧損多是周老爺個人原因造成的,扭虧為贏是輕而易舉的事。
包括北寧侯世子在內,他們到鋪子後,直接就斷了周老爺的那一套,藥該怎麼賣怎麼賣。
可鋪子經營了這麼多年,多少人因為藥便宜才能吃的起,保住小命。
如今價格一漲上去,那些窮苦百姓買不起藥了。
有些直接就跪在了北寧侯世子他們跟前,苦苦哀求。
北寧侯世子腦殼疼啊。
這讓他怎麼辦?
要繼續便宜賣藥給他們,那鋪子肯定繼續虧啊。
可要不賣,良心怎麼過的去啊。
狠不下心的北寧侯世子隻能自己掏腰包了。
管事,“……。”
管事的善意提醒道,“這三個月,您隻有一千兩銀子。”
北寧侯世子,“……。”
要不要這麼狠啊?
三個月才一千兩。
這讓每個月一千兩都不夠花的他怎麼過日子啊?
就算不給這老婆婆錢買藥,一千兩也不夠他花的啊。
“那我能自己掙錢用嗎?”北寧侯世子問道。
“……。”
管事的有點懵了。
這或許、大概是可以的吧?
老爺隻讓姑爺經營鋪子,沒有規定他們一定要在鋪子裡從早待到晚。
“這我得問問老爺,”管事的謹慎道。
周老爺的答複還沒有傳來,北寧侯世子身上就剩三個銅板了。
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