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 周家之爭(三)(1 / 1)

歡喜記事 木嬴 2338 字 2個月前

在明知道三個月隻能花一千兩的情況下,就這麼把錢都花光了。

周家管事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說七姑爺隻顧眼前吧。

可那些錢他沒有用來大吃大喝,就是心軟了些,人家跪下求藥,他就幫忙買藥了。

錢花光了,他也不在藥鋪待了,離的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要管事的說,這麼心軟的人其實並不合適做生意。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畢竟三個月時間還沒到。

七姑爺也不像是個會食言而肥的人,當著那麼多姑爺和老爺的麵說的隻用一千兩,應該不會用自己的錢。

既然敢把錢花到隻剩三個銅板,就肯定有辦法應付接下來兩個多月沒錢的日子。

接下來幾天,北寧侯世子吃飯都沒花錢。

易容後在街上浪蕩,結交了當地的權貴子弟,呼朋喚友,蹭吃蹭喝,哪管鋪子生意,日子過得是愜意無比。

周家管事的跟在屁股後麵催他上點心,人家回他一句,“不蹭飯我就餓死了。”

北寧侯世子說的是真心話,三個銅板就隻夠買三個包子的啊。

他堂堂北寧侯世子,周家七姑爺也拉不下麵和藥鋪小夥計蹭飯吃。

他彆的本事不敢吹,結交朋友那是手到擒來。

北寧侯世子的話是當著他新教的朋友的麵說的,可沒人信,“彆人不蹭飯會餓死我信,你能餓死我不信。”

那談吐,那氣質,長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用錢堆出來的,而且是大錢。

還有身上穿的錦袍,腰間佩戴的玉佩,拿去當鋪,彆說三個月,就是吃半年都不在話下。

這絕對是在謙虛!

而且是不一般的謙虛!

男子笑對周管事道,“能讓沐兄蹭飯是我的榮幸。”

周家管事還能說什麼呢?

蹭飯還能把人家蹭的這麼高興,這是七姑爺的本事。

周家管事的道,“老爺傳話來,說能掙錢自己花。”

北寧侯世子就放心了。

周家管事的退出門外,男子望著北寧侯世子道,“沐兄還要自己掙錢?”

北寧侯世子夾菜吃道,“我來這裡,就給了我一千兩,我已經花的隻剩下三個銅板了。”

“這幾天若不是到處蹭飯,我都已經餓趴下了。”

“快給我想想,這安溪鎮做什麼生意最掙錢?”

男子見他來真格的,問了一句,“做生意,你有本錢嗎?”

北寧侯世子,“……。”

咳咳!

這就尷尬了。

他以為做生意就能掙錢,可忘了還要本錢這事。

他把懷裡最後剩的三枚銅錢摸出來放在桌子上道,“剩下的都在這裡了。”

男子,“……。”

男子扶額。

“你這錢,隻能進賭場搏一搏了,”男子道。

這個提議,北寧侯世子一口回絕了。

自打見識到蘇崇怎麼扮豬吃虎,贏了崇國公世子後,北寧侯世子他們就戒賭了。

打死不進賭場。

可除了賭,他還真想不到有什麼以小博大的辦法。

但隻要進賭場,就有勝有負,萬一把最後三個銅板都輸了,那就真的一點本錢都沒有了。

算了,還是吃飽了再想辦法掙錢吧。

吃飯的時候,北寧侯世子就想到掙錢的辦法了。

鬥雞。

嗯。

也不能算鬥雞了。

他不參與鬥,隻是賣眼力,幫人挑雞,贏的錢五五分。

北寧侯世子這個提議,男子一拍即合。

等到了鬥雞場,北寧侯世子在一堆雞中左看右看,挑了一隻瘦不拉幾,看上去快要斷氣的雞。

男子,“……。”

“沐兄,你當真會鬥雞嗎?”男子懷疑道。

“……。”

北寧侯世子笑道,“放心吧,聽我的準沒錯。”

男子,“……。”

他倒是肯相信他。

可這雞抱出去,也太沒麵子了吧?

賭一場一百兩,輸錢事小,丟臉事大啊。

他怕這隻雞挨不住扛,三兩下就斷了氣,他縱橫鬥雞場的威名可就蕩然無存了。

男子有點後悔信北寧侯世子的,但他做人又還算守信,才答應的事就反悔,這朋友還怎麼做?

男子硬著頭皮讓小廝把雞抱出來。

小廝看著自家大少爺,“真的要選這隻雞嗎?”

“選吧,選吧,”男子已經自暴自棄了。

小廝抱著雞出來,把雞放在那裡供人觀看,然後下注。

看到男子選的雞,哄堂大笑。

這是鬥雞嗎?

不是比哪隻雞死的更快啊。

不出意料,沒人賭這一隻雞會贏,便是男子自己都沒把這隻雞當回事。

下完注後就開始鬥雞了。

等上了鬥場,一個個都傻眼了。

哪隻看上去病懨懨的雞,上了戰場那是一掃頹態,威風凜凜,大殺四方啊。

男子還沒哪次贏的這麼痛快過。

酣暢淋漓啊。

從鬥雞場上下來,男子對北寧侯世子刮目相看,道,“沐兄怎麼看出來哪隻雞格外的厲害?”

北寧侯世子墊著荷包裡的銀子,足足有六百兩。

一般時候是沒這麼多的,他稍微用計煽動了下氣氛,賭注下的大,自然贏得多。

北寧侯世子笑道,“你沒看出來那隻雞鬱鬱寡歡,躊躇不得誌嗎?”

男子,“……。”

這也能看得出來?

他隻看得到那雞病了。

男子不信道,“你真的能看出來?”

北寧侯世子笑道,“真的,你想啊,周圍的雞都上過比試台,就它沒有,待在一群雞中他能高興?”

男子,“……。”

“我給它一次機會,它肯定卯足了勁,出一回威風,”北寧侯世子道。

“另外我還威脅了它一下,要是輸了,帶回家紅燒。”

“……。”

男子懵了。

揣摩雞的心理就算了。

雞還能威脅嗎?

北寧侯世子也不確定,反正東鄉侯府的狗是聽得懂威脅的。

想來雞應該也行吧?

多說一句而已,聽得懂最好,聽不懂也沒什麼。

有了錢,北寧侯世子笑道,“走,蹭了你這麼多天的飯,我請你吃一頓。”

兩人上了酒樓,好菜好酒叫了滿滿一桌。

吃完了,還剩下五百多兩,北寧侯世子滿血複活了。

藥鋪他已經放棄了。

鋪子在儘最大努力掙錢,隻是因為掌櫃的心太軟,確定那窮苦百姓沒錢買藥,又還有的醫治便大方施藥。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事,他能打斷嗎?

在他看來,這鋪子無可挑剔,雖然沒掙錢,但贏得了人心。

藥材的事他又一竅不通,可能越折騰越虧錢,乾脆甩手不管了。

他都有想回周家的念頭了,可這樣做無疑是直接認輸,就是待,他也得在這裡待夠三個月。

這麼白白浪費時間不是他的性子,要麼掙錢要麼玩好。

北寧侯世子選擇了兩樣一起來,一邊掙錢一邊玩。

兩個月一過,隻帶了一千兩銀子來的北寧侯世子身上有了一萬多兩。

對於北寧侯世子掙錢的本事,周家管事無話可說。

隻等三個月期滿,趕回周家,這事就算完了。

然而——

一場大雨不期而至。

嘩啦啦的下了幾天幾夜。

風呼呼刮的窗戶哐啷啷作響。

好不容易等雨停了,安溪鎮的百姓病倒了一堆。

藥鋪如今歸北寧侯世子管,是趁機掙一筆還是施藥得北寧侯世子拿主意。

山洪斷路,其他藥材已經斷藥了,他們庫房還有不少存貨。

北寧侯世子腦殼疼啊。

他往裡麵貼錢,才保住鋪子掙錢。

臨走了,還給他來這麼一招,這是坑他到底啊。

北寧侯世子猶豫了半個時辰,最後道,“施藥吧。”

三個月期滿。

北寧侯世子帶著他那麼沒花出去的三個銅板返回周家。

半道上和周家其他幾位姑爺碰上。

其他人一個個笑容滿麵。

北寧侯世子怎麼經營藥鋪的他們很清楚。

其他幾位鋪子上的生意如何,彼此也都了如指掌。

本來北寧侯世子對他們的威脅最大,必須除掉。

但周老爺選擇了公平競爭,北寧侯世子如何是他們的對手?

在他們看來,北寧侯世子已經被他們踢出局了,不足為懼。

同行了三天,北寧侯世子就像是被孤立起來了似的,看著他們互相吹捧,打探消息,猜誰的勝算最大。

親事講究門當戶對,北寧侯世子和周七姑娘是個例外。

其他幾位女婿能娶周家女兒,都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做生意的手段一個比一個高。

和他們比,北寧侯世子那是真菜鳥。

不過這個菜鳥讓人嫉妒啊,同樣娶的是周家女兒,周七姑娘給他生了三個女兒兩個兒子,他還是北寧侯世子。

這爵位可是能傳下去的,尤其北寧侯世子和南安郡王他們在戰場上立下大功。

彆的不說,單說他們救了飛虎軍,幫忙查清楚飛虎軍被滅真相,就是大功一件,在皇上和北寧侯那裡麵子備足。

他們雖然有錢,可論身份地位,北寧侯世子甩他們幾條街。

若非因為周家,他們成了連襟,可能這輩子和北寧侯世子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隻要他不繼承周家家產,那就是他們的七妹夫,他們肯定是友非敵。

朝廷有官好做商啊。

撇開談生意,其他六位周家女婿和北寧侯世子也算相談甚歡了。

北寧侯世子一一應付。

他還在琢磨到底是誰給他兒子下毒呢。

給他下毒,他還能看在嶽父周老爺的麵子上忍耐一下,給他兒子下毒,那是決計不能忍的。

三個月一過,周老爺已經恢複如初了。

氣色紅潤,容光煥發。

七個女婿是怎麼管鋪子的,他很清楚。

幾位留在周家的女兒看到夫婿回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到底誰贏了。

這也是北寧侯世子他們最想知道的。

雖然知道自己不大可能會贏,但還有一顆八卦的心啊。

周老爺問幾個女婿這三個月鋪子掙了多少錢。

從周大姑爺到北寧侯世子,一一上報。

尤其是北寧侯世子報數的時候,周七姑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八兩銀子,他是怎麼開鋪子的啊?!

北寧侯世子一臉無辜。

他已經儘力了啊。

其他人憋出內傷來。

評判標準在大箱子裡,小廝抬來。

七個女婿挨個的上前開箱子。

周家大姑爺把信打開,要呈給周老爺。

周老爺道,“念給他們聽聽。”

周家大姑爺把信打開。

信裡有兩張紙。

但字是少的可憐。

一張上麵隻寫了個“仁”字。

另外一張寫多了一倍:類我。

看到這幾個字,周家幾個姑爺臉色大變。

誰做生意最仁誰贏。

誰做生意的方式最向周老爺誰贏。

決定勝負的條件根本就和錢無關啊。

依照這條件,哪怕北寧侯世子掙錢最少,也是他贏啊。

因為他壓根就沒管過鋪子,以前周家是怎麼經營的,現在還怎麼經營。

還有一個仁字。

北寧侯世子把自己的錢都拿來施藥了,這還不夠仁嗎?!

尤其他們還夠蠢,為了讓北寧侯世子少掙錢,還找了病人去鋪子上求藥……

有人抗議北寧侯世子早就知道了斷定勝負的條件。

北寧侯世子,“……。”

他怎麼就知道了?

這不是空口白牙的汙蔑他嗎?!

汙蔑他就算了,這分明是懷疑周老爺更向著他啊。

周老爺早料到會是這樣,哪怕他為了打消他們的猜疑,把決定勝負的條件寫下來鎖在箱子裡都沒用。

周老爺看著幾個女婿道,“三個月前,我就說過,做生意要講一個‘仁’字,有誰聽進耳了?”

大家沉默了。

這話周老爺確實當眾說過,隻是他們都沒在意。

做生意太仁義,鋪子還怎麼掙錢?

周老爺繼續道,“那幾間鋪子確實不掙錢,年年虧,但卻是我認為管理的最好的鋪子。”

“你們要認真看過賬冊,知道鋪子是怎麼虧損的就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周家富可敵國,他看重的又豈會是區區錢財?

比起錢,他更看重的還是為人。

他更希望把自己幾十年的心血交到一個認同他的人手中。

毫無疑問,北寧侯世子贏的漂亮。

周家幾個姑爺看向北寧侯世子道,“嶽父覺得他能把周家的生意管好嗎?”

周老爺眸光撇過去道,“他是北寧侯世子,不可能接管我周家生意。”

“回去好好培養我的外孫兒,將來周家生意由他繼承。”

從頭到尾,周老爺都沒打算讓女婿繼承家業。

繼承他家業的人必須是周家人,身體裡必須要流著周家的血。

周家幾個女兒恨恨難平,埋怨夫婿沒能爭到周家家產。

不得不說周老爺聰明,讓女婿爭,免得女兒沒爭到,到時候受女婿埋怨。

給了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錯過了,怨不得旁人。

不過周老爺到底厚道。

女兒回家陪了他三個月,怎麼能讓他們空手而回?

周老爺準備了七口大箱子,整整齊齊的擺在大堂裡,一人一箱子,隨便挑選。

周家家產的事到此告一段落。

但下毒之人沒查出來,而且周家這麼大一塊肥肉,就落到了一個剛滿周歲沒幾個月的孩子手中,誰能甘心?

結束,亦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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