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姆說的地方大概有二十公裡。
這對於一個光著腳,走路過去的小女孩來說的確很遠,三個人在路上已經花費了四個小時,距離目的地都還有一點距離。
走到最後,鄒海都快跟不上了。
“你每天都要走這麼遠嗎?”最後鄒海忍不住問道。
“嗯,”娜姆重重點著頭,光腳丫子踩在滾燙的水泥路麵上,可能覺得很不舒服,所以她儘量快的邁著腳步,“我早上起來,摘了果子後,再回去賣掉。”
“一天能賺多少錢?”巫俊也忍不住問。
“一般賣到兩百多珠呢!”娜姆對此有點小驕傲,“最高的一天賣到過五百珠。不過今天運氣最好,碰到了叔叔和哥哥你們這樣的好人。”
巫俊覺得這個“哥哥”顯然是指他了,難道我就這麼顯年輕嗎?
“還遠嗎?”鄒海問。
“不遠了,”娜姆指著前麵一個小山頭說道,“就在那個山上,很快就能到了。”
巫俊抬眼看去,前麵的山頭就像一塊巨大的岩石,突進海裡。
整個山頂都被鬱鬱蔥蔥的綠色覆蓋著,顯得生機盎然。
濃密的叢林裡,蒸騰出一片白色的霧氣。
山的那邊應該是條大河,明顯可以看到淡水和海水交彙時,形成了一圈涇渭分明的鋒麵。
風從海麵徐徐吹來,帶著山上的霧氣飛向遠方。
“我們得快點了,”小女孩突然指著快要變色的天空,“要下雨了,這是雨季的第一場雨,有可能會下很久。”
“不急。”
既然到地方了,也不急在這一時了。
現在中午都過了,大家都還空著肚子,巫俊倒是沒關係,但鄒海和娜姆可是要吃東西的。
這裡已經脫離了芭提雅市區,不過路邊還是有便利店、小飯店之類。
有娜姆這個小翻譯在,三人很順利地點了一大堆有當地特色的食物。
娜姆吃得很開心,她說已經好多年沒有像這樣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外麵果然開始下雨了,密集的雨點,仿佛將天、海和大地,都融為一個整體。
娜姆看著外麵的大雨,似乎有點發愁。
“彆擔心,”巫俊說道,“等下我們送你回去。”
娜姆點點頭:“謝謝哥哥,不過我不是擔心我,我在擔心我弟弟。”
“你弟弟在上學嗎?”
娜姆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他和哥哥都在武館裡。不過他今天有比賽,我擔心因為下雨了,他會打得不好。”
巫俊覺得好奇。
用華夏的話來說,自古窮文富武,想進武館可是要花很多錢的。
可娜姆家應該沒什麼錢吧,否則她也不用每天跑這麼遠,就為了摘幾盒水果去賣。
不過鄒海輕咳一聲,沒讓他繼續詢問。
他從錢包裡拿了幾張一千塊的大鈔,對娜姆說道:“謝謝你幫我們領路,如果你擔心你弟弟,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前麵我們自己找過去就行。”
“真的嗎?”娜姆看了看鄒海,又看了看他手裡的錢,“那裡很好找的,山上就那麼一個房子。我……真的可以要這些錢嗎?”
“這是你應得的酬勞,”巫俊說道,“另外我想你還需要一把雨傘,然後坐一輛出粗車回去。”
“謝謝叔叔!謝謝哥哥!”
在旁邊的店裡買了雨傘,又把娜姆送上了出粗車,鄒海掏錢付了車費。
看著消失在雨幕中的出租車,鄒海歎了一口氣。
“她很像我妹妹小時候,”鄒海說道,“不過脾氣比我妹妹好多了。”
巫俊心裡嗬嗬一笑,蘿莉控就蘿莉控,還像你妹妹。
像你妹哦!
一點都不誠實,以為本天師不知道鄒瑤小時候長什麼樣子?
“她明天就到了。”
“誰?”巫俊問。
“鄒瑤啊,”鄒海回道,“她和幾個同學一起出來玩幾天,現在在普吉島。”
原來鄒瑤也來了。
記得上次見她,還是第一次賣平安符給鄒海的時候。
兩人撐著雨傘,朝不遠處的山上走去。
“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問她哥哥弟弟的事?”
“大師你不知道,”鄒海說道,“這裡不是華夏,很多窮人把孩子送進武館,其實是為了賺點錢。”
“去學武還能賺錢?”
“對,但前提是學徒必須去打比賽,”鄒海繼續說道,“不是那種正規比賽,而是那種沒有規則的黑市拳。”
巫俊以前聽說過黑市拳,那東西就像古羅馬角鬥場,是一種暴力、殘忍又血腥的非法活動,但偏偏就有人喜歡這種刺激,甚至還有不少大老板下注賭錢。
但讓小孩子去打黑拳,他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在泰國,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但打黑市拳的拳手,能夠出名並賺錢的人很少,賺了錢還能全身而退的更少。越是高等級的比賽,受傷和死亡率就越高。”
巫俊明白鄒海的意思了。
娜姆肯定也知道這些,隻是為了生活,她不得不去接受,並一廂情願地在心裡將其美好化。
如果問得太多,可能讓她會不舒服。
說話間,兩人已經踩著長滿青苔的水泥路,來到了山頂上。
這是一個很大的庭院。
金色的院門已經開始生鏽,圍牆的欄杆上,也被人砸開了幾個很大的洞,足夠一個成年人自由出入。
主建築是一棟兩層的小樓,從外麵看裝修得十分豪華,但透過牆上的落地玻璃,明顯能夠看到屋裡空空的,地板上淩亂地扔著一些雜物,窗簾也被扯落在地上。
外麵的院子裡有一個很大的遊泳池,周圍長滿了雜草,一棵很大的酸角樹就在遊泳池旁邊。
樹下用破箱子、椅子和小凳子搭的台階,顯然是娜姆乾的,她通過這個“領獎台”去獲取樹上的酸角。
巫俊順著圍牆走了一圈,周圍的野草明顯已經很久沒清理,布滿了蜘蛛網,還有很多沒見過的小蟲子。
一些細小的蔓藤,甚至將牆壁當做樓梯,高高地爬上了屋頂。
“係統,這就是所謂的靈地?”
係統:“正解。”
“你確定說的不是靈柩的靈?”
“宿主請不要被表麵的假象迷惑,這裡確實是一塊難得的靈地。”係統說道,“隻是最精華的部分被隱藏在山的中間,所以隻有紮得很深的樹根,才能吸收到靈地的一點精華,比如這棵酸角樹。”
難怪這裡被廢棄了,顯得陰森森的。
要真是那種很明顯的靈地,巫俊覺得也輪不到他了。
從圍牆上的大洞鑽進去,院子裡的雜草已經沒過了膝蓋,但巫俊很快就感受到了與眾不同。
就像院子裡的某處放了一塊風水石,空氣中的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正在有序而平靜地流動。
不過這種感覺很弱,就像處於風水石範圍的最邊緣。
而越是接近那棵酸角樹,感覺就越強烈。
這個樹有點像根天線,或者說發射台,把深藏在地下的力量散發出來。
“係統,難道靈地和風水石的效果一樣?”
“宿主請注意,本係統已經說過,所謂靈地,其實就是一塊頂級風水寶地。風水石隻是把普通的地方改造成風水寶地,不過等級都很低。”
“那這塊靈地,相當於多少級的風水石?”
“目測5級。”
巫俊眼前一亮,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如果他自己能做出5級風水石,是不是就能隨便製造這種頂級風水寶地了?
“宿主請努力升級。”
好吧,那是以後的事情。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怎麼把這個地方弄到手。
“大師,”鄒海問道,“你真打算買這個地方?”
“有什麼不好?”巫俊笑著說道,“你看這裡,多清淨。”
鄒海:……這怕是清淨得過頭了點。
巫俊輕鬆地跳到酸角樹上,摘了一大堆酸角,裝了一點在天師馬甲的口袋裡,把大部分都堆在樹下。
如果明天早上娜姆還會來摘酸角,就不用那麼辛苦地爬樹了。
“走吧,我們去問問這是誰家的房子,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住了,拿下來應該不難。”
巫俊吃著酸角朝山下走去,到剛才吃飯的地方打聽了一圈,無奈語言不通,這裡又不好找翻譯,最後隻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
那個房子以前是個有錢人的宅邸,但是在七八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廢棄了。
有人說是有錢人破產,把房子抵押了。
也有人說是因為那房子鬨鬼,所以被放棄了。
但說來說去,誰也不知道這房子現在的主人是誰。
“我們還是去找一些專業人士吧,”鄒海建議,“或許附近的二手中介知道一些情況。”
不過巫俊覺得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給中介,於是他給範彭打了電話,問問他在這裡有沒有熟人。
聽說巫俊要在這邊購置房產,範彭表示馬上趕來。
他的確認識很多人,但如果不是他親自來,那些有錢人或許會敷衍了事。
兩天之後,中介那邊終於有了結果。
好消息是,調查到了那房子的主人,是當地一個有錢大老板的私產。
壞消息是,那位大老板非常乾脆地拒絕了中介,半點也沒有要賣的意思。
而範彭匆忙趕回來之後,從他一個熟人那裡,得到一個更加有趣的消息。
那房子真的鬨鬼。
世間本無鬼,凡人自擾之。
這是係統的原話,巫俊以前對此深信不疑,因為他本身就是個無神論者。
就算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靈異現象,那也隻是因為某種巧合、錯覺、訛傳、誇大造成的結果。
他甚至覺得識海中的係統,最終也能用科學來解釋,隻是現在科學還沒發達到那種地步。
他覺終究有那麼一天,等他成為了真正的至尊天師,肯定要和係統討論一下解剖學。
當然,現在不能讓係統知道這事。
係統:……我能看到你的心聲,你把這個設定忘了?
範彭的熟人是個華僑,是大吃省人士,叫梅利源,聽起來像是某種保健品的名字。
不過不要小看這個乾瘦的小老頭,他在當地也是一個很有名的風水先生,否則範彭也不會和他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