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博準備請客。
“礦泉水就行,順便再買包煙。”陳漢升回道。
王梓博頓時睜大眼睛,不住的打量陳漢升:“你啥時學會抽煙了,怎麼我都不知道?”
陳漢升有點不耐煩,以前怎麼沒覺得兒時好友這麼囉嗦,擺擺手說道:“心情不好,抽一根解解悶。”
王梓博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的去買煙了,小賣部就在“港城一中”門外,陳漢升看著這道寬敞的鐵門,心想這就是我高中三年,1000多個歲月的回憶啊。
不一會兒,王梓博回來了:“諾,你的煙。”
“嗬,多久沒見的紅塔山。”
陳漢升忍不住笑了一下,自從工作以後就很少抽這個牌子了,熟練的撕開包裝,還遞了一根給王梓博:“你抽不?”
王梓博糾結一會,最終還是決定陪著自己兄弟抽一根。
王梓博還是很典型的學生心態,臉皮也比較薄,不像陳漢升這種飽經社會的摧殘,做事的尺度明顯就不一樣。
陳漢升直接把褲腿卷到膝蓋,一屁股坐在路牙子上吞雲吐霧,眯著眼若有所思的打量過往的學生。
王梓博扭扭捏捏,抽煙時還把頭轉過去,快速吸一口然後把煙蒂藏在身後,然後從嘴裡吐出縷縷青煙,跟他媽個鶴嘴壺似的。
王梓博自己抽的是小心翼翼,但是瞅了瞅陳漢升,他又吭哧吭哧的評價道:“小陳,你抽煙的姿勢挺瀟灑啊。”
陳漢升是老煙槍,就連彈煙灰都很有節奏感。
“熟能生巧罷了。”
陳漢升淡淡的回道,王梓博更加羨慕了,陳漢升此時的表情既裝逼又欠揍,不過真的是蠻帥。
沒等一根煙抽完,不遠處就有一群人騎著車過來,王梓博趕緊熄滅煙頭,然後提醒陳漢升:“趕快扔掉。”
王梓博的舉動也把陳漢升嚇了一跳:“裡麵有老師?”
“沒有老師,全是咱們同班同學。”王梓博解釋道。
陳漢升本來也差點要扔掉,可是聽到這句話,兜了個圈又把動作收了回來,他很尊重老師這個職業,但是高中同學有什麼好放在心上,都畢業了還能怎樣?
這群學生大概也是來拿錄取通知書的,帶著對大學生活的憧憬和向往,一路上說說笑笑,經過陳漢升和王梓博的時候,他們全部停了下來。
陳漢升現在的形象非常邋遢,既有宿醉後的疲乏,也有重生後的迷茫,不修邊幅四仰八叉的坐著,嘴上還叼著根煙,如果不是這張18歲的臉,完整的一個中年油膩大叔形象。
同班同學都吃驚的看著陳漢升,在港城一中這種教育為主的學校裡,女學生都不許留長發,所以抽煙差不多是墮落的表現了。
“你們都是去拿錄取通知書的嗎?”
王梓博覺得有必要說點什麼了。
這群學生都沒說話,他們把視線轉移到中間一個女孩子的身上。
這小姑娘長得真俊俏,碎花過膝的裙擺在傍晚夏風中輕輕飄蕩,泛出一股明媚的活潑,她至少有1米67的身高,因為天熱的原因,臉色蕩漾著淡淡的紅暈,挺直的鼻梁,紅潤的嘴唇,圓潤的下頷,濃密睫毛下的眼睛清澈透亮,柔順的發絲自然垂落到肩膀。
少女停下橘黃色小單車走過來的時候,陳漢升甚至能聞道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味。
“陳漢升,你怎麼可以抽煙!”
聲音挺好聽的,不過有些生氣的情緒。
陳漢升根本想不起來她是誰,隻能轉過頭看著王梓博,王梓博沒理解意圖,也是大眼看小眼的瞪著他,陳漢升沒辦法,隻能開口問道:“你是誰?”
“嘩。”
這群騎車的準大學生發出一陣唏噓,尤其女孩子更是忍不住搖頭,電視劇上說的果然沒錯,男人變起心來真是快,昨晚還和彆人表白呢,隻不過被拒絕就能假裝不認識。
“漢升,你不該這樣。”
人群裡又走出一個男生,高高的個子,笑起來很溫暖:“抽煙不是你的作風,希望你能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迎接美好的明天,我們都期待你的上進。”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安慰和鼓勵,但是總有一種虛偽和居高臨下的俯視,陳漢升當了那麼多年老板,雖然不是囂張的性子,但是也不樂意彆人踩著自己去表現,尤其兩人都不熟悉。
儘管陳漢升坐在地上,但是他一抬頭,一挺胸,眼神平靜,默不作聲的盯著說話的男生,直到把他看的渾身不自在,這才帶著一股審視說道:“你他媽又是誰?”
事業有成的男人,既有混不吝的氣度,也有厚積爆發的威嚴,豈是沒走上社會的奶娃娃能比的,就算是裝逼的境界,大概他也看不到陳漢升的尾氣,所以一接觸就敗下陣來。
“你太讓人失望了。”
男生甩下一句色厲內荏的話,然後對漂亮的女孩子說道:“容魚,我們走吧,不要管這種人了。”
少女沒聽,又走近幾步對陳漢升說道:“你要假裝不認識,那我也沒辦法,但是昨晚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大學畢業前都不想談朋友。”
“你如果再抽煙,我就去告訴你媽。”
陳漢升愣了一下,自己剛剛回到18年前,不願意用這種方式和父母打招呼,而且今天是拿錄取通知書的日子,已經有不少路過的學生駐足觀看。
陳漢升想了想,順從的扔掉煙頭。
女孩微微一笑,還有一絲得意,她又從車籃子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洗把臉,一會去拿錄取通知書。”
“謝謝,我自己有。”
陳漢升直接拒絕了。
“切,欲擒故縱的老一套,表白失敗就假裝冷酷。”剛剛的男生不屑的說道。
不過女生倒是挺倔強,儘管陳漢升不要,她還是把水放在陳漢升腳邊,然後冷哼一聲,推起可愛的橘黃色小單車進學校了。
直到他們完全離開後,陳漢升突然醒悟:“她就是蕭容魚吧。”
“在我麵前就彆裝了。”
王梓博有些不滿的說道:“我知道你表白被拒絕心裡難受,但咱們是好兄弟啊,有什麼話可以和我說。”
王梓博也以為剛才陳漢升是故意的,目的是挽回麵子。
陳漢升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能拍了拍王梓博肩膀:“考上大學就已經是成年人了,獨自難受是成年人的優秀品質。”
·····
第3章原來還是鄰居(修)
再次走進熟悉卻又陌生的校園,在那些標誌性建築物的刺激引導下,陳漢升的記憶才慢慢蘇醒過來。
這一路上還碰到很多同學,陳漢升有時候很願意打個招呼,但是張了張嘴卻忘記了名字。
不過蕭容魚和剛剛出來裝逼的男生,陳漢升已經想起他們是何許人也。
蕭容魚據說是港城一中建校幾十年以來最漂亮的女學生,昨晚那場高三同學聚會時,陳漢升借著酒勁表白了,也是理所當然的被拒絕。
蕭容魚的理由都沒什麼變化,以前上初中時,她說初中不談戀愛;上了高中,她又說高中不談戀愛;好不容易高中畢業,她又換成大學畢業前不談戀愛。
港城很小,說不定哪裡就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陳漢升母親和蕭容魚母親是認識的,不過蕭容魚爸媽分彆在公安局和供電局工作,家庭條件要好一點。
當然,陳漢升也從來不是一個屌絲,他雖然不愛學習,但是成績中等,長的高高大大,性格也不沉悶,甚至還和學校外麵的混混打過架,家庭不算好但也絕對不差,總之從小到大沒有因為上學的費用操心過。
按理說這樣的人實在沒有重生價值,不知道為何選中了他,難道是為了懲罰他酒後開車?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八歲到十八歲,這中間有十年,十八歲到二十八歲,這中間卻有一生。
其實即使按部就班的發展,陳漢升以後也能成為千萬富翁,但如果努力一把,在個人資產後麵多加幾個零,順便改變曆史進程都是有可能的。
至於剛剛想踩著陳漢升在蕭容魚麵前裝逼的男生,他叫高嘉良,父親是港城的地產商人,不過做生意向來是今天賺明天虧。
前世十幾年後的同學聚會上,高嘉良給陳漢升敬酒時,杯沿都要低三寸。
“老徐,我的錄取通知書呢?”
陳漢升走進教師辦公室,對著一個地中海發型的男老師叫道。
老徐叫徐聞,他是陳漢升的高中班主任,平時關係不錯,有時候鬨開了也能稱兄道弟,陳漢升以前剛工作時,回老家還能抽空看看他,不過事情一多就忘記了。
後來老徐得了肺癌去世,陳漢升當時都在國外,隻能托人帶去了白包,自己都沒時間回去參加追悼會。
所以對“真實”的陳漢升來說,他和老徐其實是陰陽兩隔後乍見,心情還真有些興奮。
老徐轉過頭,看到是陳漢升,笑眯眯的從一疊錄取通知書裡抽出他的那一份,有些惋惜的說道:“本來以為你能考上一本的。”
陳漢升這種學生在學校裡屬於惹事少,人高馬大偶爾還能為班級做點貢獻,老師縱然不會獨特偏愛,但是也沒辦法討厭那種。
陳漢升不以為然的拿過錄取通知書:“二本就二本吧,我也就這水平了。”
王梓博態度就很恭敬了:“徐老師您好,我來拿錄取通知書。”
趁著老徐找錄取通知書的功夫,陳漢升在他辦公桌上掃視一眼,看到一包紅金陵,紅金陵是蘇東省銷量最好的一種煙,專門針對工薪階層,陳漢升他爸也抽這種。
“老徐,你這煙以後得少抽啊,本來帶高三畢業班壓力就大,再抽煙你這身體未必受得了。”
陳漢升拿起煙說道。
徐聞愣了一下,來這裡拿錄取通知書的學生,說的最多的就是“謝謝”這種客套話,或者“以後我會多來看您”類似空話,隻有陳漢升專門提醒自己要少抽煙,語氣誠懇的好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老徐心裡有些感動,現在的老師是“一隻粉筆,兩袖清風,三尺講台,四季辛勞”,未必都追求“桃李滿天下”的境界,但是真的有學生這樣關心自己,還是覺得很暖心。
徐聞都覺得以前對陳漢升這個大男生關心太少,很爽快的答應道:“以後一定少抽。”
“說可沒用。”
陳漢升順手就把紅金陵揣在兜裡了:“我先替你把關,這包煙就沒收了。”
老徐頓時哭笑不得,沒等到這小子孝敬的果籃,自己先貼進去一包煙,不過他很喜歡這樣的相處關係,王梓博那樣畢恭畢敬的態度,大家都覺得拘束。
辦公室裡不是隻有老徐一個老師,也不是隻有陳漢升和王梓博,剛剛那群騎車的同學也在,看到陳漢升把煙放進口袋裡,高嘉良不滿的說道:“這種人都能上大學,簡直拉低我們大學生的平均素質。”
馬上就有女生反駁了:“陳漢升平時成績不錯的,抽煙可能是因為......”
說了一半突然停下來,女同學想說“表白失敗的刺激”,但是當事人女主角蕭容魚就在這裡。
這不提還好,提起來高嘉良更是不爽:“他以前就不是好東西,還和校外的混混打過架。”
高嘉良本來還打算繼續抹黑,陳漢升居然主動走過來:“謔,你們都在這裡。”
高嘉良轉過頭不想搭理陳漢升,陳漢升就和其他人打招呼,看到蕭容魚手上的信封,笑嗬嗬問道:“蕭美女去哪個學校?”
“東海大學。”
蕭容魚答道,然後又問:“你呢?”
“那就巧了,我是你對門的財經學院,以後咱們是鄰居,可得多走動。”
陳漢升也沒想到蕭容魚原來就在自己對門,想想當年也是蠻可惜的,陳漢升上了大學就放飛自我,財院裡美女資源也不少,直接忘記蕭容魚這個超級美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