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4章 大相國寺(1 / 1)

漢世祖 羋黍離 1357 字 28天前

第1634章大相國寺

夏日炎炎,東京的空氣中都蒸騰著一股熱浪,但炎熱的時節並不能阻止信眾的熱情,大相國寺依舊是人聲鼎沸,香客雲集。

在取得劉皇帝的諒解,並且服從於朝廷法製之後,佛門在大漢又於悄然之間實現複興。他們的生命力,總是那麼頑強,來自世俗皇權的打壓,也隻是讓他們消沉一些年月,然而隻要頭上束縛稍微鬆懈,他們又會再度抬頭。

雖然佛門在當下的大漢,仍舊有著條條框框的限製,不論是佛寺數量,還是僧眾數目,以及寺產僧田,都有設定了一條不可逾越的上線,乃至是佛家思想理論中,也不得不增添了一些服務於大漢朝廷、尊崇劉皇帝統治的內容,但到如今,也確實可以說,佛門已經成功度過那段寒冬歲月。

佛門本身或許存在一些來自朝廷方麵的壓製,但信徒卻是難以做到真正限製,當沒有來自強權的刻意打壓,民間的禮佛之風,也再度複蘇,尤其在近十年之內。

當年劉皇帝少林寺一行,一番“禮佛論道”,雖然再度強調了宗教也該臣服皇權這一基本準則,但實際上,卻給佛門解了一些禁,給天下佛道帶去少許渴望已久的甘霖,使長期籠罩在佛門頭頂的陰雲消散許多。

至少,沒有再強行讓外行指揮內行,讓不通佛理的官僚去做佛寺審察工作。如今的大漢,僅以宗教而論,是崇佛尚道,這也是劉皇帝與這些“方外之人”達成的共識,在此基礎上,其餘一切宗教團體,都視為異端邪說,都是厲行取締。

在劉皇帝的意誌下,曾經在全國範圍內,進行了一次對邪神淫祠的清理行動,尤其對那些蠱惑人心、誘導愚民的邪教,更是當作叛賊處理,殺的殺,流的流。

當然,宗教有其存在的內涵,也涉及到文化傳統,是殺不儘、滅不絕的,至少在那些異族夷民中,他們仍舊供奉著他們的神祇,而這些,都是不被朝廷承認的。

朝廷在宗教文化上實施的對異族的同化,可以說效果並不是太好,讓他們說漢話、穿漢服、行漢禮,都還能接受,但讓他們毀祭祀,滅信仰,這就困難。

雖然,在一些部族之中,有信仰劉皇帝的情況,但是,那終究是少數,大部分人,哪管你劉皇帝是誰。

在當下大漢的邊境紛擾、民族矛盾之中,朝廷在宗教上的一些舉措,確實大失人心,這也可以算是禍亂之源。

但是,劉皇帝的態度與意誌,決定了一切,他固執地崇尚大一統,而宗教上的大一統,在他眼裡,同樣是必要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他的統治,隻要是他眼裡的阻礙,也都該被消滅,被取締、被禁。

當年“滅佛”之時,蠱惑人心、圖謀不軌,也是朝廷拿出來的理由,但不得不承認,比起那些妖異邪說,佛門思想,還是有利於穩定,在維護朝廷統治上,也同樣可以作為一個有效的工具。

劉皇帝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時代變了,情況變了,那自然不用像乾祐時代那般對佛門趕儘殺絕。就如當下,那些得道高僧,除了他們本職工作外,還在朝廷欽天監掛著職事,為大漢的“宗教統一”做著貢獻。

當年的滅佛行動,確實拆了不少寺廟,熔了大量佛像,但剩下的,都屬精華,都有足夠的底蘊。畢竟,按照現行的規定,原則上,在大漢每一個州,隻允許存在一座佛寺。

因為少,那禮佛上香之人,自然容易紮堆聚集,而在肉眼凡胎之人看來,這就是香火鼎盛的表現,哪怕是從眾心理,也願意到那唯一的寺廟中走上一遭。

當然像開封這樣的地方,顯然特殊些,一座寺廟也是不夠的。同時,天下最興盛的寺廟,也毫無疑問,坐落東京城內的大相國寺,如今的佛家的門庭也在大相國寺。

豔陽高照,儘情地釋放著熱量,稍微一曬,就不住盜汗。王寅武走出大相國寺那氣象莊嚴的山門,下意識地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陽光。

回首一望,寺內煙氣繚繞,寺外人流如織,依托於相國寺的商販叫賣聲不斷,整個一片熱鬨紅火的景象。

不過,王寅武那壓抑的心情,卻並沒有得到多少緩解。不少親信之人都看出來了,王寅武近來,有些恍惚,時而坐立不安,那焦慮不安的情緒,甚至在武德司內蔓延開來,當然,大部分人都下意識地認為是因為河西案情。

心中有苦自知,因為盧多遜的事,王寅武已經煎熬了這些許時日了。今日到相國寺進香,也是前來求佛問簽的。

王寅武信佛,在大漢,倒也不算太奇怪,畢竟不是當年了。不過,像他這樣長處黑暗、見慣了陰謀的人,居然是佛家信徒,或許傳出去,還是會令人驚奇。

當然,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在大漢上層權貴中,也有不少類似的人。有一個比較典型流人,就是田欽祚了,心念佛陀,手舉屠刀,說的就是他。與之相類的,是已故衡陽侯張勳,那也是個殺人如麻的狠角色,但生前同樣有禮佛的習慣。

要說王寅武當真有信佛,那也不儘然,左右不過尋個寄托,找些心理安慰罷了,要是那一日,劉皇帝下令,讓他帶著武德營把相國寺踏平了,想來也是不會有絲毫猶豫。

此番過寺求簽,倒也不是沒有收獲,雖然解簽的僧值滿嘴禪機,說得雲山霧繞,讓暈頭晃腦,但還是幫他做下了決定。

一個艱難的決定!一個前途難料的決定。

雖然充滿了風險,但是比起這樣終日惶惶不安,患得患失,被動地等待,主動出擊表現,至少還能有所爭取。

對王寅武而言,盧多遜已經是完全失控了,那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是安撫不住,勸說不住的。那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爆發,可能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那一夜,王寅武原本就有所意動,準備找趙普,稍微透露一下,提醒一下,來個左右逢源,臨門之時又反悔了。

已經十分清醒的他,也容易意識到,找趙普,那與盧多遜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彆,更何況,趙普會相信他嗎?即便相信了,恐怕仍舊是作為一個被利用的棋子。

而經過相國寺一行,王寅武是徹底反應過來了,為今之計,想要尋求安穩度過危機,隻有一條路可走。

但同樣的,這是一條充滿未知的道路,仍舊可能是一條死路,但是,王寅武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了。

至於跟著盧多遜一條道走到黑,經過這幾日的思吟,已經徹底被王寅武放棄了。

相國寺外的商販,賣什麼的都有,這已經是東京城中大有名氣的一個商業中心,相國寺也是天下最具商業氛圍的佛寺,連僧房都有住宿收費、貨物存儲的業務。

王寅武離開之前,找到一個賣佛珠、佛飾的攤子,隨意地拿起一串佛珠,稍微打量了兩眼,也不問價,帶到手腕上,撂下一顆銀錠子,在攤販茫然的眼神中,帶著隨從離開了。

王寅武沒有回武德司,而是直奔皇城,一路上,嘴裡默念著什麼,顯得神神叨叨的。

如果發聲的話,能夠聽到,王寅武在說:“陛下,臣有罪.”

“陛下,臣有要事相稟”

“臣乞陛下治罪.”

“陛下,臣,臣.”

越是念叨,王寅武越有一種心慌的感覺,這個決定,對他而言,也確實有些艱難,那是越想越恐怖,越想越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開封皇城,王寅武也是進出如常了,但從沒有一次像此番這樣步履維艱,趕到崇政殿時,望著那高高的殿台,竟有些腿軟,好不容易,才把轉身棄逃的衝動,強行按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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