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完賈珂的話就是一愣,沒想到賈珂會給他這樣的回答,他一時便愣在那裡,他自幼長在深宮,年紀輕輕便禦極天下,隻知道玩弄權術,治理天下,平衡人脈。卻從來沒有想過,用這暴力的方法來維護自己的權力。
現在皇帝聽賈珂這麼一說,不由得茅塞頓開,這時候皇帝好像才明白了,自己的權利來自什麼地方,他的權利不是來自那些文臣的擁護,而是來自他麾下的那些精兵悍將。是呀,隻要自己軍權在手,天下還有什麼人能夠與自己對抗?新皇就是控製了天下的文臣,隻要自己一聲令下,就能讓他成為刀下之鬼。
皇帝現在是眉開眼笑,把剛才的愁煩一掃而光。而皇後在旁邊聽到賈珂的建議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賈珂第一個建議就是沒有太上皇的命令,皇帝不能調動一兵一卒。
這一下皇帝突然覺得自己的病情好了許多,於是掙紮的就想起身,皇後趕忙過去把他扶起,讓他坐在龍床上。
“賈珂呀,你知不知道,除了你之外從來沒有人給朕把權力的真相說的這麼清楚,你這個人貪汙腐化,收受賄賂,侵占良田,這些貪官汙吏的事兒你都做了。你說朕該拿你怎麼辦。”皇帝在那裡麵無表情的對賈珂說。
賈珂一聽皇帝這話趕忙跪下,不停的請罪,好像是十分恐懼的樣子。其實賈珂心中並不害怕,他的這些行為都是做出來給皇帝看的,也隻有這樣皇帝才能更信任他。否則自己的臣子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哪一個皇帝都會感到害怕,畢竟這世上沒有聖人,每個人都有私心,這樣完美無缺,肯定所求甚大。而賈珂做出這些貪汙腐化的行為就是給皇帝看的。也是為自己爭取時間,爭取更快的時間控製九邊,以及天下的兵馬。
皇帝看見賈珂誠惶誠恐的樣子很滿意,這個年輕的小子完全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雖然他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有一樣是彆的臣子比不了的,那就是對自己的忠心。就憑這一點,就是他犯了天大的事情,朕也能給他壓下去。畢竟像這樣忠誠的臣子不多了,這樣的人自己不保還保什麼人?
皇帝現在是精神抖擻,“起來吧,還跪的乾什麼?朕要是處置你,你早就掉了腦袋了,還用等得到現在?”
賈珂裝作是大難餘生的樣子,滿頭的大汗,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
“你說新皇登基以後第一件事是乾什麼?”皇帝神色輕鬆,嘴帶微笑,好像現在已經一切儘在掌握之中。
賈珂仔細想了一想,他覺得三皇子並不是甘於寂寞的人,一旦登基,一定會拚著命的收攏權利。而想來三皇子這樣聰慧的人,一定會明白軍權的重要性。如此一來,他一定會在京城的駐軍中安插人手,而其中王子騰的所屬實在是太過散漫,要動他的人正是時機。
“以臣的判斷,他們恐怕是要動京營了,而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王大人的兵馬,正是新皇的眼中肥肉。”賈珂好像是誠惶誠恐地說出自己的判斷。
皇帝考慮了一下覺得賈珂說的十分有道理,他這個三兒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賈珂控製的人馬想來三皇子不會輕舉妄動,因為他是知道賈珂是自己的心腹,動了賈珂自己絕不會善罷甘休。如此一來三皇子為了平衡於自己的權利,一定會動王子騰的軍隊。
不過王子騰也算是自己這一係中的核心,他控製人馬也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如果就這麼輕易讓給了三皇子,他一定會得寸進尺。
不過自己既然已經醒悟,那他們的這些打算就都是紙上談兵。到時候自己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讓天下人也看看誰才是這真正的天下之主。在自己這個太上皇沒有去世以前,任何人都不能在自己麵前擅越。
“你作為一次做得很好,沒有辜負朕,朕要好好的賞你,你想要什麼。”皇帝覺得賈珂這一次給自己提醒,比以前救駕之功也不差分毫。
賈珂聽到皇上問自己想要什麼,這時候可得斟酌一下,如果什麼也不要,這和自己以往的性格不同。
賈珂腦子裡轉了幾個圈,便想到了周姨娘,現在如果給周姨娘討個封號,既安了皇帝的心,又報答了周姨娘的養育之恩,豈不是兩全其美。賈珂想到這裡便打定主意,給周姨娘討個封號。
賈珂突然跪倒在地,眼圈一紅就掉下淚來,哽咽著回稟皇上:“陛下也知道,臣是庶子出生,能有現在全憑自己在疆場上搏殺,唯一關心自己的隻有家中的生母,可是她在賈府中隻是個侍妾,雖然現在臣已經是官高爵顯,但是自己的生母仍然在府中經常要給嫡母立規矩,臣看著實在是有些難受,臣現在有個不情之請,就是給臣的生母封個誥命,哪怕是再小的品位,臣也叩謝皇上的隆恩了。”說完之後,不停得抽泣起來。
皇上聽賈珂竟然要這樣的封賞,心裡有些感動,要知道彆人遇到這種情況,即使不要官位金銀,也會要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東西,比如說免死金牌之類。沒想到賈珂竟然被自己的生母請求封賞,看來這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皇上對這件事自然沒有什麼不同意的,至於什麼違背常理不合禮儀,這根本就不存在,天地君親師,皇帝的名義隻在天地之下,要封一個人隻要這個人不是大逆不道,誰也說不出話來。
於是皇帝對皇後使了個眼色,皇後就明白這是讓自己以皇後的名義分封誥命。
皇後就順著皇帝的話說:“你生母含辛茹苦把你撫養長大,你現在有如此成就,回報她一二也是應該的。你先回去吧,本宮的懿旨隨後就到。”
賈珂聽了皇後這話趕緊謝恩,然後便向皇上跪安,緩緩退出坤寧宮。屬皇宮回舞陽侯府去了。
皇後見賈珂跪安離去,而寢宮中又沒有旁人,於是便問皇帝:“萬歲,這樣的旨意,您下也是一樣,為什麼非要讓臣妾下旨?”
皇帝拉著皇後的手,臉上帶著笑但是眼圈中卻是濃濃的不舍,“我的身體我還是知道的,最多也就是堅持幾年罷了。如果朕走了,你可怎麼辦?到時候三皇子恐怕不會讓你這個害死他母親的人活在世上。”
皇後聽到皇帝這麼說,臉色立刻變得雪白,她並不是害怕三皇子對自己怎麼樣,她隻是沒想到皇帝會知道的如此清楚。這說明幾十年前皇帝一直幫她把這件事壓製住,想到這個眼睛裡徹底紅了,她一下撲到皇上懷中,痛哭失聲起來。
皇帝並沒有怪她,摟著她的背,不停的撫摸,皇帝知道皇後這些年來一直怨他,但是卻沒有一時一刻,不為他著想。所以皇帝也就由著她胡鬨,果然他沒有看錯人,到了自己老了,最後時刻陪在自己身邊的果然是皇後。
皇後哭完之後,從皇上身上爬起來,看著皇上兩眼都快滴出水來。
皇帝知道皇後在政治方麵並不精通,於是繼續給她解釋:“朕讓你給賈珂傳旨,也是讓你給他施恩,朕崩之後,會給你留下一道旨意,而賈珂也是個念舊的人,到時候你憑朕的旨意,調動賈珂手中的軍隊。控製住新皇,然後垂簾聽政。這樣可以保證你能夠善終。”
皇後聽到皇帝這麼說,嚇的是花容失色,她跟了皇帝這麼多年,其實已經把皇帝的心性摸的差不多了,現在聽皇帝這樣給她掏心掏肺,心裡便開始打顫。
這讓皇後想起了十幾年前的事情,當時皇帝對義忠親王也是掏心掏肺,幾乎是除了皇位,什麼都給這位親王了。結果在這位親王稍稍有些懈怠的時候,就對這位親王發動了雷霆一擊,使得義忠親王在還沒有準備的時候就被皇帝一網打儘。
現在皇後看著皇帝,對自己可以算是掏心掏肺的表示愛意了,她不但沒有高興,反而害怕起來,這不會是皇帝對自己的試探吧。
一想到這裡,皇後急忙跪倒在皇帝麵前,渾身顫抖的說:“臣妾絕不敢行此事,如此一來置祖宗社稷於何地,如有這個心就讓天打雷劈,死後永墜十八層地獄,不得翻身。”
皇帝趕緊伸手拉她,然後顫顫巍巍的跟她說:“你快起來,你是想要朕急死嗎?”
皇後見皇帝如此著急,這才順著他重新起來,坐在皇帝床旁。
“再給你留下這個旨意,隻不過是讓你以防萬一,如到時候不願意不用它就是。”皇帝歎息的說道,說完這句話眼中又閃過一種精光,其實他剛才是在試探皇後。他是害怕在他死後皇後和權臣聯合,到時候他家的江山就有傾覆的危險。在自己活著的時候怎麼壓製新皇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自己去世,卻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受製於一個婦人。如果皇後剛才答應自己,那就要找機會讓她無疾而終了,讓皇後提前給自己打個前站,這以後在自己去世之後,與她一起在陵寢中常伴。
而賈珂這個人在他死前也一定會處置了,要不然新皇恐怕無法壓製,這個賈珂也隻有他能夠控製使用,一旦他去世,沒有他的壓製,恐怕就會成為權傾朝野的權臣,新皇恐怕沒有那個能力壓製這員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