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邊,商務車內。
一番狂風驟雨般的暴打過後,宋橋奄奄一息地趴在車後座上,鮮血順著他的鼻子、下巴慢慢往下淌著。
“我這麼器重你,但你太讓我失望了。”江一均歎著氣。
宋橋的嘴巴裡呢喃著,不知在說什麼。
“你說什麼?”江一均把耳朵湊了過去。
“放……放過我朋友……”宋橋有氣無力地說著。
“你朋友,這會兒八成已經死了……”江一均冷笑著:“是你害了他,他也看了茶葉罐裡的東西,這東西可是殺頭的罪,哪能隨隨便便讓人看啊……”
“不……不……”宋橋渾身哆嗦,心中充滿懊悔。
他很想一躍而起,把江一均打個稀巴爛,再衝到林子裡幫陳冬的忙。
可惜他沒有那個能力。
江一均太強了,一隻手就能把他打得不省人事。
“我死……彆讓他死……”宋橋的眼淚流了出來。
“其實你早死了。”江一均說:“你殺了星雲,憑什麼活到現在,還不是因為我看你還有點用處?宋橋,你現在洗心革麵還來得及,隻要你從此乖乖聽我的話,該去省城去省城,我就繼續重用你,副舵主的位子也還是你的……這種一飛衝天的機會,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已經夠幸運了!”
當初,江一均願意收下宋橋等人,就是打算利用他們運送貨物,畢竟學生做這些事更方便點,不會半路上被人查。
“不……不……”
宋橋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個字。
殺了星雲哥,他還沒什麼負罪感,畢竟星雲哥那種人本來就該死。
可這是禍國殃民的東西啊,真運出去不知道會害多少的人,又有多少無辜的家庭慘遭破壞!
宋橋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什麼壞事他都乾得順手。
唯獨這件事情,絕對不行!
不僅僅是因為會判死刑。
宋橋沒有什麼高尚的情操,但他知道“虎門銷煙”的典故,也知道這個民族曾經為此付出過多少代價。
對這東西,必須是零容忍。
“你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賺錢和出頭的機會,你還不趕緊把握住?”
江一均更怒了,又“啪啪”地扇了宋橋兩個耳光。
“說,去不去?”
“不……”
“好,那你就去死吧!”
江一均摸出一柄匕首,朝著宋橋的喉嚨紮去。
但是就在這時,突然有人輕輕敲了敲車窗。
嗯?!
江一均嚇了一跳,迅速把匕首收起,轉頭往外看去,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放下車窗。
車外站著一個少年。
當然就是陳冬。
“你……你怎麼回來了……”江一均非常詫異,明明派了五六個人去殺他的。
宋橋也看到陳冬了,驚喜地說:“陳冬,你沒事嗎?”
“當然沒事,我能有什麼事?”陳冬一臉燦爛,笑嘻嘻說:“江一均,你那幾個手下,都被我乾掉啦!”
“不可能!”江一均麵色驟變。
自己的保鏢個個都是好手,怎麼可能被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少年乾掉。
“愛信不信,反正這是事實……”陳冬還是嘻嘻笑著,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你要不信,下來咱倆練練?”
江一均雖然沒把陳冬放在眼裡,但還是覺得這事實在詭異極了。
自己的幾個手下到底哪裡去了?
這個少年既然成功脫困,為什麼還敢回來?
以及,他讓自己下去,是不是布下了什麼埋伏?
江一均能在海北公司脫穎而出,還做了這麼多年舵主,當然是有點本事的。
所以他沒搭理陳冬,而是立刻拿出手機,準備打給自己的手下,再多叫點人來。
陳冬當然看出了江一均的意圖。
這一片可是海北公司的地盤,真讓他叫人來,自己不用活了。
陳冬把手伸進車窗,一個巴掌狠狠扇在江一均的臉上。
“老子讓你下來,你耳朵聾了嗎?”陳冬惡狠狠地罵道,還往他臉上吐了口痰。
就這一巴掌,江一均終於怒了。
多少年了,沒人這樣打過他,更何況是被一個孩子!
更何況,還吐了口痰!
黏糊糊的,惡心死了。
江一均徹底發了火。
發了火的人,又怎麼可能保持冷靜?
江一均猛地拉開車門,咆哮著朝陳冬衝上去。
陳冬就等他下來了,一招立地通天炮,毫不猶豫地轟了上去。
江一均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幾步,果不其然沒有昏倒。
這家夥的戰鬥力確實很強。
陳冬又是一招飛雲垛子腳,先是踩在江一均的肚子上,接著又狠狠一腿抽向他的腦袋。
但江一均不會隻挨打的,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他猛地摸出匕首,狠狠朝陳冬的小腿削去。
陳冬在這上麵吃過虧,當初就被星雲哥削過一刀,所以就防著江一均這一手。
看到江一均摸刀,陳冬立刻收腿,接著就往樹林子裡鑽去。
陳冬知道江一均要殺宋橋,所以把他引開。
江一均挨了一巴掌,被人吐了口痰,又挨了一記重拳,正處在極度惱火的狀態,也不可能放過陳冬,立刻朝著陳冬追了上去。
顯而易見,江一均不是其他保鏢能比的。
他本身就是打手出身,在“重武”的海北公司,必須要有強大的武力才能立足。
江一均能有今天,當然不是吃乾飯的。
據說,他的武力和刀子不相上下,兩人彼此鬥過至少七八次,始終未分勝負。
陳冬之前乾掉刀子,那是聯合三子一起,在黑暗的出租屋裡動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這次不一樣了,隻有陳冬一人,而且江一均手裡還有刀。
赤手空拳的陳冬,除了跑還是跑。
陳冬想把江一均引開,但他低估了江一均的體力。
再加上陳冬之前已經跑過大一圈了,哪有那麼容易恢複體力?
所以沒過多久,江一均就追上了他,狠狠一刀朝著陳冬的背劈來。
陳冬如法炮製,猛地回頭一招小鬼蹬樹,狠狠一腳踢在江一均的手腕上。
陳冬曾經用這一招連續踢掉六個大漢手裡的家夥,但沒料到江一均的反應竟然極快,反而一刀削向陳冬的腿。
陳冬非常無奈,隻能強行收回小腿,想要再跑,已經來不及了。
江一均連續幾刀朝他削來,不僅封死他所有的路,還讓他的處境非常危險。
陳冬沒有辦法,隻能集中注意力對抗江一均的刀。
刀子已經死了一個多星期,陳冬的追魂十八腿其實又有進步,但依舊不是江一均的對手。
尤其是有刀在手的江一均。
之前乾掉那幾個漢子的時候,陳冬完全可以撿個家夥,但是對他來說,家夥反而沒有拳腳趁手,畢竟他是練這個的。
明說,就算給他一把片刀,也沒拳腳使得利索。
直到刀子死去,陳冬也沒領教過他真正的實力,現在終於能從江一均的身上窺探一二。
匕首在江一均手裡就像活了一樣,“唰唰唰”的刀光閃過,刺向陳冬不同部位。
陳冬一邊躲避,一邊施展八極拳和追魂十八腿。
有的躲開了,有的沒躲開。
陳冬的胳膊、胸口、大腿都有中刀,鮮血嘩啦啦地往外流著。
江一均也挨了不少下,馬踏金鼎、旋風霹靂和猛虎硬爬山,都揍得他踉踉蹌蹌、站立不穩。
但是總體說來,還是陳冬傷得重點。
拳腳的殺傷力,怎麼比得上刀?
所以,最終還是陳冬先扛不住了,交手十幾個回合後,雙腿血流如注的他,“咣當”一聲栽倒在地。
想再站起,已經不可能了。
陳冬以雙臂做腿,努力往前爬著。
江一均手持匕首,一步步朝陳冬走過來。
他的身體微微晃著,顯然也傷得不輕,體力損耗不小,但比陳冬還是強得多了。
黑暗的林中,一人爬行,一人追擊。
“你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江一均喘著粗氣說道:“我怎麼不知道宋橋還有這麼厲害的朋友,早知道就讓你做副舵主了,也不用鬨到現在這個局麵……”
陳冬強笑著說:“現在讓我做副舵主也行啊,我一定會效忠你……”
虛與委蛇、逢場作戲,本來就是陳冬的拿手絕活。
江一均卻搖搖頭:“不行了,沒機會了。第一,你知道了我的秘密,看到了茶葉罐裡的東西;第二,你把我惹成這個樣子,我必須要殺了你。”
陳冬爬著爬著,突然被一株粗壯的大樹擋住道路。
陳冬想繞過去,但江一均已經一腳踩在他的胳膊上。
陳冬回過頭來,看到江一均手裡閃著寒光的匕首,不由得歎了口氣,心想:“如果這次還能活著,等見到他師父老人家,必須讓他教一門兵器了,赤手空拳太吃虧了……”
“下黃泉吧……”江一均冷笑著,持刀刺向陳冬。
陳冬卻看向江一均的身後:“你可終於來了!”
江一均嚇了一跳,猛地回頭一看,卻是空空如也。
“你耍老子!”
江一均怒火中燒,再次狠狠一刀刺向陳冬。
陳冬再次看著江一均身後:“你既然已經來了,倒是趕緊動手啊!”
“嘿嘿,你以為我會上第二次當嗎?”
江一均冷笑著,手中匕首依舊不停,狠狠紮向陳冬胸口。
但也就在這時,江一均的身體突然僵住了。
他不可思議地低頭看去,就見自己前胸伸出來一柄刀。
身後……竟然真的有人。
“唰”的一聲,刀被拔了出去。
江一均滿臉的不可思議,“轟”的一聲栽倒在地。
江一均倒下去,身後自然出現了一個人,手裡還握著一柄鮮血淋漓的刀。
陳冬吃力地爬起來,靠在樹上無奈地說:“兄弟啊,你可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