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1 / 1)

囚歡 雪落蒹葭 1222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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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如水,涼薄的滑入寢殿,映在大片的針織地毯上。

越混亂不堪,李琬琰的思緒越飄到很遠,她想起十年前,送蕭愈回北境的前夜。

柏茗堂那間逼仄的屋子裡,她靠在他懷裡,雙目有些空洞的望進黑暗裡:“阿愈,我願意的。”

“可我不舍得。”他嗓音沙啞的厲害,大手撫著她的腦袋,撫順她淩亂的發絲:“此去北境我未必能活著回來,琰琰,若有一日我死了,你便將我忘了,好好嫁人。”

她空洞的眼睛裡掉出淚,她背著他,任由眼淚麻木的淌下來。

“阿愈,你會怨我嗎?”她突然問他。

“怨什麼?”

“若有一日我背叛了你,你會怨我嗎?”

他終於發現了她語調不對,抱著她的肩將她的身子向外推開,他看到她躲閃的小臉布滿淚痕。

“不會。”他語氣篤定,溫柔擦著她的眼淚:“若有那日,定是因我先負了你,你如何報複我,都不為過。”

她聽了他的話,卻反而哭得更厲害,她罵他傻,他隻樂嗬嗬的應。

天近黎明的時候,他該啟程了,她眼睛已哭腫的像個核桃,她囑咐他。

“阿愈,一定要好好活著。”

他說隻要他活著,就一定十裡紅妝回來娶她。

他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與她道彆。

曾經溫柔的他,久遠的好像隻出現在她夢裡。

蕭愈在未央宮中一直留到後半夜,他在她宮中沐了浴,又重新回到寢殿,坐在床榻旁,盯著沉睡的李琬琰。

月光從窗戶透進來,照亮她沉睡的小臉,她冷白的肌膚浮上一層光。

蕭愈神色複雜的坐在床畔,不知多久,他站起身,提起滑落至她腰際的被子,他替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

蕭愈離開未央宮時天已朦朦亮,霍刀跟在他身後,帶走了一隊兵士。

霍刀跟著蕭愈乘車出宮,一路上見主子閉目不言,先前在長公主寢宮鬨出那麼大動靜,霍刀守在外麵就是再傻也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麼。

隻是他有些意外,他入幽州軍有七個年頭,有幸跟隨在蕭愈身邊也有五年,這麼多年,身邊的人都知道主子不近女色,不管是清純高雅的還是性感熱情的,小家碧玉也好大家閨秀也好,就連塞外草原王的王女,他家主子沒一個入眼的。

若說這些年主子對哪個女人有過好顏色,那就隻有賀蘭家的小小姐,賀蘭小姐能有此殊榮,也是得益於她的父親,賀蘭盟主曾經救過主子的命,主子對賀蘭一家都格外和善。

除此之外,再有殊榮的便是這位沒落皇室的長公主,但主子待她是明顯的極為不和善,說憎惡也不為過。

對此,霍刀也有所耳聞,聽說長公主的父皇,早死了的先帝,因為忌憚謝家勢力,殘殺功臣,主子一家都慘死在先帝的算計之下,主子也是屢遭刺殺,幸得賀蘭盟主搭救,才留下一條命。

如此血海深仇,霍刀心覺此時雖還不宜動小皇帝,但先將這個礙手礙腳的攝政長公主殺了解解恨也是好的。

“王爺,那禦史中丞一家,您打算如何處置?還有…長公主,您還打算留她的命嗎?”

蕭愈耳裡聽到霍刀的詢問,腦海裡閃過的卻是在未央宮中的畫麵。

蕭愈睜開眼:“信呢?”

霍刀聞言一愣,接著連忙從懷中掏出信封,雙手奉給蕭愈。

蕭愈接過,從信封裡抽出那張明黃色的信紙,展開看上麵熟悉的字跡。

這是李琬琰寫給劉常懷借兵的詔書,今早上被他的人在通往長州的官道上截下來。

他拿到信,先派兵圍了禦史中丞的府邸,一麵封鎖消息,一麵若無其事的上朝。

他審問了禦史中丞,劉氏和送信的人,他們都招了,是受長公主指使。其實即便他們不招,他隻看字跡也知道是她,就算她找人代筆寫詔書,他依舊知道是她,因為在這偌大的皇城裡,除了她,沒有人有能力,也沒有人敢不怕死的與他叫板。

蕭愈垂眸看著信:“火折子。”

霍刀聞言又是一愣,可還是掏出火折子奉上。

蕭愈接過火折子,吹燃火苗,點著詔書一角,他看著火焰熊熊而上,最後將整張詔書燒成灰燼。

霍刀不解又意外:“王爺…這………”

蕭愈將火折子重新丟給霍刀,接著身子向後靠在車廂上,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禦史中丞一家繼續關押著。”

“是。”霍刀還想再問問如何處置長公主,可想到蕭愈剛剛不知為何將詔書燒了,又忍住決計先不多言。

長公主調兵的詔書,雖被截下,沒有真的調來兵馬,可落在他們手裡,卻是不可多得的把柄,隻要他們有心,便可以此大做文章。

總之無論這詔書如何利用,都好過這一把火燒成灰燼。

霍刀不信蕭愈沒想到這層,可他又實在琢磨不透主子的心思。

馬車在攝政王府外停下,霍刀下車後突然想到什麼:“王爺,屬下方才接到軍師的來信,說他們定能在您生辰當日趕到京城。”

蕭愈聞言腳步未停,亦沒有任何表示,獨身徑直往府內去。

李琬琰再醒時已是第二日午後,睜開眼,發覺眼睛又酸又脹。

她耳朵裡聽到細微的動靜,側頭看去,是明琴在一旁輕手輕腳的收拾東西。

腦海裡閃過昨夜的許多片段,李琬琰閉上眼,先讓自己平靜下來,隨後撐著手臂起身。

明琴聽到動靜,轉頭看過來,見李琬琰醒了,急忙跑過去。

她一雙眼睛通紅,望著李琬琰,怯怯的喚了句:“殿下。”

李琬琰起身下榻,從一旁的衣架上抬手拿了件薄紗裙,披在身上:“去備膳,本宮餓了。”

明琴聞言先是有些出神,後連忙點頭,小心翼翼的麵上露出些笑意來:“是,奴婢這就去。”

明琴去備膳的功夫,李琬琰獨自去了後殿的浴室,湯池裡的水溫正好,雪白的足一步步踩著石階走下去,李琬琰將身子全部沒入水裡。

蕭愈雖沒殺她,可她清楚,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就揭過去。

李琬琰覺得自己的體力耗儘了,她沒力氣在水中泡太久,走出湯池,站在浴室那麵落地的銅鏡前,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才算知道自己有多狼狽。

李琬琰重新披上紗裙,回到寢殿發覺明琴還未回來,她忍著餓,脫了紗裙,走到衣櫥前挑衣裳,她選了件高領的,一件一件的穿到身上,穿到一半,聽見殿門處的響動,以為明琴終於備好膳回來。

李琬琰沒回頭,繼續穿衣裳,待將衣裙全部穿好,又抬手將濕漉的長發從衣領後麵全部撈出來,攏到一側,她一邊用指尖梳理又長又直的頭發,一邊轉回身:“昨…”

李琬琰的身子頓住,她看著站在寢殿中央的蕭愈,一時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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