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拐走(月中求月票)
那老嫗腦袋張口,口中突然有無數條舌頭飛舞,向香堂中飛去。陳實眼見一條長舌直奔自己而來,顧不得許多,立刻騰空閃身,腳踏北鬥七星步,試圖避開。
然而他的速度快,那些舌頭更快,有如一條條厚重的紅布唰地一聲便將他纏繞。
一股腥臭氣撲鼻而來,嗆得陳實眼淚橫流。
那些臭氣向他體內鑽去,舌頭更是古怪,蓋在他身上,他的皮膚便酥麻起來,真氣失去感應。
突然,院落上空紅光大放,一條條巨大的舌頭被紅光斬斷!
老嫗頭顱口中長舌儘斷,立刻駕馭黑風呼嘯而起,速度極快。
從下方向上看去,但見那老嫗頭顱烏發飛舞,迎著天空中的月亮飛去,聲音遠遠傳來:“紅山,人我帶走了,下次再跟你算賬!”
院中激蕩的黑風澎湃作響,衝入香堂,像是要將香堂灌滿。黑風中,剛才落在香堂裡的舌頭旋轉起來,將陳實死死纏繞其中!
陳實拚命鼓蕩氣血,也絲毫衝不破這些舌頭的纏繞!
從那舌頭中傳出強烈無比的臭氣,是天姥煉就的邪氣,向他體內鑽去,侵染他的真氣,導致他的氣血飛速枯敗下來,隻剩下金丹還能對抗邪氣侵襲。
他的金丹藏在體內,若是在外麵,隻怕已經被這股邪氣所汙染。
那些舌頭裹住陳實,如同大蟒般飛速遊動,靈活無比,從柱子攀上房梁,從屋頂遊過,直奔門戶而去!
路香主急忙催動神龕神胎,元嬰飛出,雖然隻有麻雀般大小,但是速度極快,閃電般射出,將長舌洞穿!
蕭香主顧不得自己的傷勢,也立刻催動道法,堵截那些舌頭。
突然那些舌頭分叉,一部分依舊裹著陳實,一部分則如同人的手腳舒展開來,迎上兩位香主的法術。
甫一照麵,隻聽啪啪兩聲,兩位香主悶哼一聲,倒跌飛去。
舌頭邁開“腿腳”,飛速向外奔去,突然縱身而起,跳到半空,又有兩條舌頭在身後鋪開,仿佛翅膀,振翅而去,速度極快,直追月亮下正自逃遁的老嫗頭顱。
蕭香主和路香主翻身躍起,看到這一幕,追之不及,正在焦急,突然香堂供壇上一聲鶴唳傳來,高亢嘹亮。
那隻受陳實香火的瓷器白鶴活過來,振翅而起,穿堂而過,如同一支離弦之箭直奔飛行的老嫗舌頭而去。
路香主等人抬頭看去,白鶴與那些怪舌在月下追逐,速度極快,相互搏殺。
長舌纏繞白鶴,似乎將它勒死,白鶴啄擊長舌,將其洞穿,又用利爪撕扯,將一條條長舌扯斷。
呼吸之間,那些舌頭散落下來,陳實也從空中跌落。
以這個高度,隻怕摔下來便會摔成爛泥一堆!
那白鶴在空中倏忽來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議,追上那些掉落的舌頭,一口一個,像是吃長魚一般,將這些長舌吃掉。
路香主飛速向陳實墜落的方向追去,心中暗暗焦急:“以我的速度,隻怕來不及接住陳兄弟!”
蕭香主也在向外衝去,不料牽扯到舊傷,哇的一聲吐了口血,不敢再追。
“唰!”
白鶴吃掉最後一條舌頭,低空俯身飛速從路香主身邊掠過,掀起陣陣颶風,吹得四周房屋瓦片亂飛,猛地扶搖而起,將墜落的陳實接到背上。
陳實以為自己將會摔成爛泥,不料落下處卻極為柔軟,稍稍鬆一口氣。
他被天姥邪氣入侵,全身麻痹,隻剩下金丹還保持著活力,動彈不得,心中暗道一聲厲害。
“我的實力在鄉下也算是數一數二,到了縣城,也能排上名號,但是到了省城這種地方,就不夠看了。”
他稍稍寬心,命總算保住了。
此刻邪氣入體,還在往他的體內鑽,好在陳實以金丹護住心脈,不讓邪氣入心。
此次拱州之行,他的眼界見識提升了不少。
一個酒樓掌櫃便煉就四轉金丹,險些讓他葬身在毫毛劍氣之下。天姥會的姥姥,僅憑舌頭便將他擒住,險些壞他修為,讓他毫無抵抗之力。
不出來見識一下,不知天下間還有這麼多的高手。
“我距離得夫子真傳,還差得很遠。難怪朱秀才一定讓我出去走走。”
他對朱秀才的欽佩之情油然而起,暗讚啟蒙恩師有先見之明。
白鶴張開雙翼,緩緩落入紅山堂的香堂院落中。
趙開運連忙衝過來,陳實從白鶴背上滑落。
他連忙將陳實接住,免得摔在地上。
那隻白鶴正是鶴童子,個頭比房子還要高很多,低頭看了看陳實,口中發出清脆童音,道:“他中了邪氣,這個我就不懂得怎麼醫治了。”
說著,它身軀飛速縮小,化作正常白鶴大小,蹦蹦跳跳,進入香堂,回到原來的地方站立,漸漸化作瓷器。
蕭香主和路香主也先後衝過來,見陳實中了邪氣,連忙道:“是天姥的邪氣,彆說金丹,就算元嬰也會被汙染!把他抬到娘娘麵前,娘娘可以醫治!”
三人連忙把陳實送到後院,放在那巨大的肉山前。
他們不敢逗留,各自退出後院,守在外麵。
陳實躺在那座肉山前,四肢失去知覺,隻有眼珠子還能轉動。
肉山便是紅山娘娘,之所以叫做紅山,是因為這團太歲是一團紅肉,高約十多丈,長寬約有四十餘丈,匍匐在地上,微微蠕動,如有生命,沒有任何血腥味兒。
血太歲。
血太歲泛著紅光,突然有月華如潮,紛紛揚揚落下,被血太歲吸收。
月華在血太歲內部流淌,讓血太歲內部變得明亮起來,可以看到這些月華流經何處。
陳實無法動彈,但可以看到那月華流淌的路線,不由微微一怔:“這月華在紅山娘娘體內流淌的路線,好像是人體真氣流轉的路徑。”
他雖然修煉的是三光正氣訣,但是在真王墓外見識過很多石碑上的功法,對各種功法的氣血運行路線圖並不陌生。
大部分功法,首先要摒除雜念,存乎一心,然後真氣自然而然的從人體的尾閭關而起,沿著脊柱向上而走,從腦後到百彙,自百彙注流而下,到口舌處。
舌抵上齶,叫做搭鵲橋,連接任督二脈,再從喉管而下,一路注流,到會陰,再到尾閭,稱作一周天。
各種功法,都離不開這個周天。
因此陳實一眼便看出,紅山娘娘體內的月華運行路徑雖複雜,但也沒有離開人體任督周天。可是,紅山娘娘明明是一團血肉,是山裡挖出的太歲,怎麼會人類的功法?
他剛想到這裡,卻見月華在血太歲中流轉了幾個周天,突然流出,注入他的眉心。
陳實心頭一跳:“糟糕!月光入體,我要變成邪祟了!”
然而令他震驚的是,月華入體後並沒有邪氣,反而很是溫潤,將他體內的邪氣漸漸煉去。
陳實愕然。
“難道紅山娘娘將月光中的邪氣煉化了?這個紅山娘娘,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深知月光的可怕,天下間邪祟肆虐,大部分皆因月光而起,很多邪祟是人畜死後,被月光照射化作了邪祟!
就算是爺爺陳寅都,也難以對抗月華的侵襲,難免魔化,不得不進入陰間躲避。
而紅山娘娘竟能煉化月光中的邪氣,將月光化作溫和純正的正氣,著實奇特!
“莫非是這門功法的作用?”
陳實想到這裡,用心記憶紅山娘娘的行功路線,打算邪氣被煉化後便試一試,這時他腦海中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很是柔和:“你不要修煉我的功法,我能煉化月光中的邪氣,大概是我血肉的作用,與功法的關係不是很大。”
聲音柔美,又給人一種妙齡少女的感覺。
陳實想要說話,喉嚨的肌肉卻不能動彈。
那少女聲音繼續道:“小城便修煉了我的功法,他雖然修為越來越高,但也越來越難以壓製邪氣。我很擔心他。”
陳實納悶:“小城是誰?”
他無法說話了,因此隻能想一想。
“小城就是玉天城,紅山堂主。”
紅山娘娘仿佛能讀懂他的想法,道,“他那時還很年輕,我剛剛出土,無法控製自身力量,死了很多人。他冒著性命危險闖到我身邊,安撫我,教我控製情緒,我便跟隨他來到這裡。他說要找更多的人來,供奉給我香火,助我壓製邪氣。”
她的聲音有些黯然,道:“後來他成立紅山會,把我供起來,他總是壓力很大,覺得自己實力太弱,於是就修煉了我的功法。他變得越來越強,可是……”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陳實體內的邪氣經過月華不斷淬煉,漸漸身體恢複自如,於是起身坐起,道:“多謝娘娘援手。娘娘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那座血太歲微微晃動,似乎治愈他很是開心。
陳實腦海中傳來少女的聲音:“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很是奇怪。我記不起這種氣息從何而來,但總覺得熟悉。”
陳實心中微動:“熟悉的氣息?”
他取出西王玉璽,試探道:“娘娘說的熟悉氣息,莫非是這個?”
“不是。”
陳實又催動小廟,將石磯娘娘的腦袋放在地上,詢問道:“莫非是這個?”
“也不是……就是這個!”
紅山娘娘的少女音顯得很是興奮,似乎在連連雀躍,道,“就是這個,就是你腦後的那座小廟!我特彆熟悉!”
這時,外麵傳來鶴童子的聲音,悄聲道:“娘娘,莊重!莊重!你不要總是像個小姑娘似的,要莊重!否則紅山堂的人就不怕你了!”
紅山娘娘連忙收聲。
陳實這才明白過來,為何路香主會讓自己給鶴童子上香,鶴童子轉達給紅山娘娘。
想來紅山娘娘是少女音,而且性格又很是活潑,沒有給人足夠的神聖感,所以需要鶴童子來轉達紅山娘娘的意思,維持紅山娘娘的神秘和莊嚴。
否則這少女音一出,紅山堂的教眾隻怕要跑掉一半!
鶴童子的聲音傳來:“陳實,你叫陳實對吧?你傷好了就趕快出來!”
陳實忍住笑,正打算出去,紅山娘娘道:“他體內的邪氣還沒有完全煉化,不徹底拔除,會留有隱患。”
鶴童子隻好讓陳實繼續留在後院,道:“娘娘不可再對他透露我紅山堂的機密了,否則傳出去,就沒有香火了。”
紅山娘娘應聲稱是,悄悄對陳實道:“鶴童子總是管著我,不讓我和紅山堂的符師說話。他說我的聲音不夠莊嚴,但他自己就是娃娃音。”
陳實笑道:“他是童子,娃娃音無妨。他轉達你的意思時,我就覺得紅山娘娘必定是一位莊嚴肅穆的娘娘,心生敬仰。”
紅山娘娘有些犯愁,道:“話雖如此,但我到了拱州城後,就一直呆在這裡,無法出門,總是憋得慌。”
陳實道:“娘娘凝結神相了麼?若是凝結了神相,我傷好了後,倒可以帶著娘娘四處走走。”
“真的?”
那少女音又驚又喜,笑道,“我騙……我跟很多符師說過,讓他們帶我出去玩,他們都不敢。鶴童子也不敢!”
陳實心頭一突,覺得自己好像答應了一件不該答應的事情。
後院中紅光閃動,一個身著紅衣的小女孩從肉山上滑了下來,噗通一聲落在陳實麵前,興奮道:“你答應帶我出去玩,可不能反悔!”
這女孩冰雪可愛,渾然看不出真身竟是血太歲。
她身著紅色襦裙,襦裙有著很多裙擺,拖在地上,上身是圍裳,外麵披帛,也都是紅色,隻是顏色有深有淺。
雖是大人衣裳,但都是小一號的,穿在她身上很是得體。
她眼睛亮晶晶的,一副隻要陳實答應下來她就歡呼雀躍的樣子。
陳實將顧慮丟在一邊,笑道:“我既然答應了,當然不會反悔!”
紅山娘娘歡呼雀躍。
很快,陳實體內邪氣完全被煉化,收起石磯娘娘之首,道:“娘娘,你先藏在我的小廟裡,我擔心被路香主等人發現。”
紅山娘娘壓製住興奮,站在陳實麵前,被陳實照了照,便進入廟中,坐在小廟的另一個神龕上。
陳實向外走去,心中七上八下,暗道:“我剛答應加入紅山堂,就拐走了紅山娘娘,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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