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杯咖啡(1 / 1)

雲邊咖啡館 Zoody 2108 字 2個月前

薑迎咬著指甲蓋,試探著發了一句。

【落日橙:那改天我也請你吃飯?】

【見山:不用,我開玩笑的。】

【見山:專心上班吧,彆又被抓。】

薑迎撅高嘴,彆不用啊,可以請的,這麼客氣乾什麼呢。

既然人家讓她專心上班,薑迎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正當她打開文檔開始審閱,前台的同事喊她,說有她的快遞。

薑迎想不起自己有什麼東西寄到了公司,疑惑著走了過去。

前台小吳看見她,把東西遞了過來,笑著說:“薑迎姐,好漂亮的花呀!男朋友送的?”

麵對懷裡的一大捧玫瑰,薑迎懵了,她眨眨眼睛,看見花上夾了卡片,趕緊拿起打開。

周五晚上一起吃飯吧。——符晨

Ps:拉黑可是個不禮貌的行為。

匆匆掃完兩行字,薑迎簡直氣得翻白眼,低聲罵了句“神經病”,捧著花回去不是,扔了也不是。

這難處理的花最後隻能被寄存在前台,走之前薑迎不放心,湊近小吳小聲叮囑:“彆說出去哦。”

小吳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隻當她是為人低調不想張揚。

回到辦公桌前,薑迎喝了一口咖啡,讓自己的心緒重新平靜下來。

她把符晨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發了一句“行,周五晚上不見不散”。

對方回地很快,薑迎卻沒再理他,專心地乾著手邊的事。

大概是她的回應給符晨打了一針雞血,這幾天裡微信消息不斷,早中午日常問候,時不時就一句“你在乾什麼?”。

薑迎偶爾回個“哦”終結聊天,絕對不多說,符晨太能扯了,一個人自言自語也能刷屏。

周五,等六點下班鈴響起,同事們陸續起身離開。

薑迎拎了包,沒立即下樓,先去了洗手間借著鏡子給自己補妝。

平時上班她都化淡妝,但今天不一樣,眼妝精心鋪色,睫毛夾得根根分明,眼線拖長上挑,正紅色唇釉,腮紅也打得比平時重了一些。

她的五官清秀,屬於淡顏係,鮮少會化這麼明豔的妝容。

一個精致的略帶攻擊性的妝讓薑迎增添了不少底氣,收拾了化妝品,她給連衣裙腰間的係帶重新綁了蝴蝶結,散了馬尾抖抖頭發,將發圈箍在手腕。

在鏡子麵前反複檢查,確定全身沒有不順眼的地方,薑迎才深呼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符晨說要來接她,被她拒絕了。上車之後根據他發來的位置定了導航,薑迎打轉方向盤前往目的地。

晚餐在一家新開的西餐廳,也許是那一大捧玫瑰花讓符晨確定物質是攻略薑迎的關鍵,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薑迎不喜歡繁瑣又講究的西餐,覺得這樣拘謹安靜的環境讓人渾身彆扭。她站在門口,理了理頭發,跟著服務員的指引到了符晨訂的桌位旁。

“來啦?”符晨抬眸看見她,輕佻地笑。

在他要過來儘紳士禮儀的時候,薑迎不解風情地自己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符晨隻能收回手,笑了笑,對她說:“你變得還挺多。”

薑迎攤開餐巾疊在腿上,問他:“哦,那我以前什麼樣?”

這問題太犀利了,符晨沒法回答,說是敘舊,但他心裡清楚,要想今晚聊下去,以前的事最好一個字彆提。

他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扯到彆處去,問了些薑迎的近況。

薑迎有問必答,也沒再擺臉色。

她看著眼前西裝革履、舉止得體周到的男人,真是感慨。

幾年生意場上的打拚讓他變得圓滑,從前那個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再也看不到痕跡。

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很快菜品陸續上桌。

猩紅液體倒入玻璃杯,薑迎舉起杯子淺淺抿了一小口,並不澀嘴,甘甜順滑,她忍不住又多喝一口。

符晨意味深長地盯著她看,說:“薑迎,這幾年我總是會想起你。”

薑迎放下酒杯,勾起嘴角問:“為什麼?”

“我本來也想不明白,但那天看見你的時候,我好像知道原因了,你對我來說很特彆。”

薑迎安靜地聽他說話,嘴角始終保持若有若無的笑意:“特彆?其實我也對你記憶挺深刻的。”

符晨滿意地笑了笑:“是嗎?”

薑迎拿起刀叉切著盤子裡的肋眼:“實在難忘啊,沒有證據就咬定流言是我傳的、孤立我排擠我、把我關在器材室害我上課遲到、運動會自作主張給我報名了八百米,還有什麼來著?”

一件一件事列出來,符晨的臉色沉了下去,摸著脖子尷尬道:“這些事就不用再提了。”

薑迎誇張地哦了一聲:“還有把隻印了單麵的試卷發到我桌上,害我作業沒做完,體育館用籃球砸我,應該也是你故意的吧?我聽到你和那群男生在笑我。”

符晨清清嗓子:“欸,薑迎,現在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啊。”

薑迎放平嘴角,冷冷看著麵前的人:“我以前忍氣吞聲,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你覺得沒意思了就行了。當然,也是我沒本事敢跟你對著乾。過去的事情是沒必要再提,我也早把你忘了,但你現在又非要來惡心我。”

手中的刀尖劃過瓷盤,發出一道高頻刺耳的聲音,讓人煩躁不安:“現在呢,我不怕惹事了,咱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好好掰扯掰扯。”

符晨扯了扯領帶,冷笑一聲,輕蔑道:“薑迎,你什麼樣我難道還不知道麼?”

薑迎平靜地看著他,想起自己以前懦弱不敢吭聲的樣子,認同地點了點頭:“確實,我以前是個慫逼。”

嘎吱一聲,椅子滑動,薑迎越過桌子走到符晨麵前站定。

清脆的一巴掌打在臉上,果斷而用力,符晨瞬間大腦空白,瞪大眼睛看著薑迎說不出話來。

這一下動靜驚動大廳裡的其他客人紛紛看過來。

薑迎的手心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她儘力克製住聲音裡的顫抖,問符晨:“那你看看我現在呢?”

“媽的。”符晨的戾氣一下被點著,凶狠地瞪著她,猛地站起來要揚手。

薑迎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想擋住臉,卻突地被人扯了一把跌進懷裡。

她的胯骨撞到桌角,刀柄掉落在地上,叮當響了兩聲,薑迎喘了一口氣,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雲峴皺著眉,同樣呼吸急促,頭次見他這麼慌張的樣子。

眼前這張熟悉的臉讓薑迎的怒氣值瞬間清零,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怎麼會在這,看到了什麼,看到了多少,又會怎麼想她。

雲峴握住薑迎的手臂,把她帶到身後,肅著聲音問符晨:“想乾嗎?”

符晨看了看四周的看客,不少人舉起手機竊竊私語,他這人好麵子,臉漲得通紅,指著薑迎,留下一句“這巴掌就當我欠你的,咱們兩清了”,便快步逃走。

他身後,薑迎忍不住張牙舞爪追著喊:“兩清個屁,你欠我的多著呢!”

察覺到有人在拍攝,雲峴抓住薑迎揮舞的手,有意遮住她的臉,拿起桌上的背包帶著她走出店門。

夜晚七點,正是熱鬨的時候,大街上人來人往,城市燈光閃爍。

微涼夜風一吹,薑迎晃了晃腦袋,沉沉呼出一口氣,衝動的情緒也慢慢消退了。

“你怎麼在這兒啊?”她問雲峴。

雲峴回:“和朋友吃飯。”

薑迎撓撓頭發:“你都,看到了?”

“嗯。”

薑迎挑了一處台階坐下,用手捂著臉,發出懊惱的一聲歎息。

雲峴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現在知道丟人了?”

薑迎抱著膝蓋小聲說:“沒,我就沒想到你會在那裡。”

“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雲峴頓住,沒繼續說下去。

薑迎替他補完:“這麼猛這麼勇是吧?”

雲峴笑了笑,算作默認。

薑迎偏過腦袋,咬著下唇看向雲峴。

雲峴問:“怎麼了?”

薑迎誠實回答:“我在猶豫。”

“猶豫什麼?”

為了留一個好印象,她在雲峴麵前其實一直是壓著性子的,不過今晚這麼轟轟烈烈地乾了一場都被人看見了,她現在有點想破罐子破摔。

“算了,反正都這樣了。”薑迎打開自己的包,拿出煙盒和打火機,熟練地抽出一根點燃,夾在指間開始吞吐。

隨著煙霧繚繞在空氣裡的是一陣清甜的果香。

她抖了抖煙灰,看著街道問雲峴:“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雲峴隻問她:“為什麼失望?”

薑迎伸出手指列舉自己的罪狀:“抽煙、說臟話,還打架。”

雲峴說:“就是有點想不到。”

薑迎點點頭,他這是在委婉地表達他的失望。

她知道雲峴想問,所幸自己說了,這會兒心頭煩亂,也確實想找個人傾訴:“那個,是我高中同學,我爸是他爸的下屬。上學的時候,有人傳了一個流言,說他進我們學校是他爸花錢的,他還做過不少壞事,都是他爸拿錢擺平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他一口咬定是我說出去的。老實說,雖然我真的對他的種種事跡略有耳聞,但我沒這麼無聊。不過這也不重要了,他咬定是我,那我怎麼辯駁也沒用。然後我就成了眾矢之的,被同學排擠孤立。他那點腦細胞,估計每天全用來想要這麼折磨我了。”

曾經漫長的噩夢如今三言兩語就能說完,薑迎輕輕歎了一聲:“本來是陳年往事的,這弱智不知道最近犯什麼病,和他的狐朋狗友打了個賭,說一個月就能追到我。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他說清楚,以後彆再來煩我,剛剛脾氣一上來沒忍住,就......”

薑迎懊悔地嘀咕:“早知道你在,我肯定不會這麼衝動。”

雲峴沉默著聽完,並沒有對她的舉動作出評價,隻是告訴她:“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麵,還是儘量不要和人起正麵衝突。”

薑迎老實認錯:“知道了,我以後絕對......”

原本要說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雲峴突然抓住她的右手,撥開她的掌心。

男人的溫度和聲音都是溫溫和和的:“你打他,疼的也是你自己。”

煙叼在嘴邊,薑迎垂眸看著自己通紅的手掌,現在還有火辣的痛意。

雲峴拎高她的手,輕輕吹氣。

大概是這人長得實在太正太謙謙公子,這樣的舉動並不狎昵也不輕浮。

他怎麼能這麼好,薑迎的腦袋裡隻剩下這句話。

風一吹,有煙灰飄到手臂上,薑迎被燙得一縮,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抽走自己的手,偏過腦袋想要藏起自己緋紅的雙頰:“那個,你能不能忘了今天的事情啊?”

雲峴失笑:“知道了,我刪除記憶。”

薑迎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這雖然可能是真實的我,但絕對不是全部的我。”

雲峴笑著沒說話。

眼前的女孩紅裙妖冶如滴血的玫瑰,指間夾著一點星火,麵容淹沒在煙霧繚繞裡。她今天格外的漂亮。

雲峴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想法,有意外,有無措,有擔心,以及他可以肯定的,眼前這一幕將會被他永遠刻在腦海裡。

就像是朱茵的紫霞仙子眨眼,林青霞的東方不敗飲酒,成為類似於電影的經典鏡頭,讓人想來就心緒起伏的畫麵。

旁邊是一條步行街,兩邊全是琳琅滿目的攤販,空氣中飄散著各路小吃的香味。

薑迎一晚上沒吃什麼,這會兒聞到香味突然覺得肚子餓了。

雲峴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放眼十裡熱鬨非凡,比天上繁星更明亮的是城市燈火,於是他提議道:“我們去逛逛吧。”

薑迎應好,站起身拍拍衣服,她走出去幾步,發現雲峴沒跟上來,便回頭看去:“怎麼了?”

雲峴搖了搖頭,跟上她的腳步:“就覺得有什麼事忘了,算了,走吧。”

西餐廳內。

李至誠狂敲鍵盤。

【人呢?】

【人呢?】

【我上個廁所回來你去哪了?】

【喂?雲峴?】

【摩西摩西,你被外星人綁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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