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江火生日當天。
每一年過生日,餘江火都會收到很多匿名禮物,今年也不例外。
早上一進教室,黑板上便不知被誰寫了幾個大大的粉筆字——‘餘江火生日快樂’。
餘江火雖然脾氣不好,容易暴躁和炸毛,但為人仗義,爽朗大方,加上長得帥人緣好,因此在校內校外朋友都很多。
“江火生日快樂。”
“火哥生日快樂。”
“餘同學生日快樂。”
餘江火挨著回了句謝謝,收拾著桌上堆成小山似的禮物。有賀卡,有禮品袋,還有小禮盒。他今天心情好,早上出門時和頂著麵癱臉的傅星羅撞上,也沒有生氣。
小時候上幼兒園,他和傅星羅念同一個班,那時他們的關係還不像現在這麼差。餘江火從小喜歡交朋友,不到半天時間,便和班上的小朋友玩成一片。
在他生日那天,餘媽訂做了一個很大的蛋糕送來幼兒園,由餘江火分給大家一起吃。
餘江火第一次在幼兒園過生日,有這麼多小朋友陪著他,給他唱生日歌。他很高興,為每個人都分了一塊奶油蛋糕,其中也包括傅星羅。可他後來發現,傅星羅根本沒有吃,連嘗都沒有嘗。
一開始餘江火還覺得是不是自己哪裡惹他生氣,慢慢才知道,傅星羅這個人就是這樣,不喜歡交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是個獨來獨往的獨行俠。
下了課,餘江火站在走廊上吹風。他不喜歡成天待在教室裡,下課鈴聲一響便開始往外跑。
“江火,海邊露營的事你跟你媽說了嗎?”孟商羽被太陽曬得眼睛眯起來。
“說了。”提起這件事,餘江火不由地蹙起眉尖,過了會兒又鬆開:“我媽同意,我爸不同意。”
“啊?那怎麼辦?”
“管他呢。”餘江火背靠著陽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日光將他的頭發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我的腿長在我自己身上,就算他不同意,我也要去。你呢?你跟你爸媽說了嗎?”
孟商羽點頭:“說了,他們讓我晚上小心點。”
“就這麼同意了?沒說彆的?”
“沒有。”
餘江火露出羨慕的眼神,與此同時,長長地歎了口氣:“你爸媽可真好。”
“餘叔叔和餘阿姨也挺好啊,他們擔心你是因為他們愛你。”孟商羽說。
“得了吧。”餘江火擺擺手直搖頭:“我媽對我很好,我爸就算了。”
“你爸怎麼了?”
“我爸天天讓我向傅星羅……”
好好學習四個字還沒說出口,餘江火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聲音不對,才發現根本不是孟商羽在問他。
問他話的人是個alpha,和他哥差不多的年紀,眼睛笑起來彎彎的。
瞧著很眼熟,餘江火一時半會兒卻沒想起來這人是誰,直到那人又問了他一句。
“星羅呢?”
星羅當然指的是傅星羅。
餘江火往教室裡一看:“咯,就在裡麵。”
“好的,我看見了,謝謝江火。”alpha又衝他笑了笑:“祝你生日快樂,回頭把禮物補給你,另外順道向我替你哥問好。”
“哦,知道了。”
看著那名alpha把傅星羅從教室裡叫了出去,目睹二人說話的孟商羽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出了口。
“江火,他是誰呀?”孟商羽問:“和你哥也認識?”
餘江火往走到樓下的兩道身影瞥了一眼,說:“他是我哥念書時的同學,也是傅星羅的堂哥,叫傅晚深。這些年一直都在國外,估計是最近才回來的。”
“原來傅星羅還有堂哥啊,感覺性格和他一點兒都不一樣。”
“何止不一樣,簡直是天差地彆。”
教學樓下,傅星羅和傅晚深並肩走在一起,引得從他們身旁經過的omega頻頻側目。
“上午我去看過嬸嬸。”傅晚深知道他這個堂弟不愛說話,率先打開話題:“你和你媽吵架了?”
“是她自己這麼認為。”
傅星羅的回答很平靜,聲音聽起來毫無波瀾。他看上去本就是一個麵無表情的人,說話也不帶半點兒情緒。
也正因為這樣,傅媽總愛叫他出去多交朋友。
“你爸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成天冷著張臉。”早上吃飯的時候,傅媽許是最近公司忙得有些累,又開始像往常那樣念叨:“我聽你們老師說,你平時都不愛和班上的同學交流。你看看人家江火,多麼外向開朗,你就不能向人家學學?”
大概,彆人家的孩子永遠都是最好的吧。
傅星羅沉默地吃著飯,沒有應聲,他吃完拉開椅子站起身。人還沒走,便被傅媽從背後叫住。
“等等。”傅媽頭也不回地說:“周六有個晚會,你到時候跟我一起去。”
“不去。”
“傅星羅,這就是你對我說話的態度嗎?”傅媽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不去也得去,這事就這麼決定了。”
“那你自己去吧。”
傅星羅扔下這句話,直接出了門。
後麵大抵就像傅晚深說得那樣,在傅媽眼裡,他們這便算是吵架了。而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意見不合而已。
傅媽性格要強,總喜歡彆人按她的計劃行事。自傅星羅記事開始,他走的每一步基本上都是傅媽安排好的。他也從小很聽話,讓他認真學習他便認真學習,讓他去參加比賽就去參加比賽。傅爸的工作比傅媽還忙,加上工作內容需要保密,所以常年不在家。
傅媽傅爸都不在的時候,他便被一個人扔在家裡,由保姆看著。
慢慢長大了,傅星羅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傅媽也開始覺得他不聽話。
“這麼久沒見,你的性格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傅晚深走在光影斑駁的樹蔭下,回頭往教學樓的方向看了眼:“對了,你和江火還在一個班?”
“嗯。”
“你既然不想去晚會,周六就和我一起出門吧。”傅晚深說:“我朋友們要為我接風洗塵,約我周六去海邊開party,可能會住上一晚。”
傅星羅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好。”
“那這麼說定了,周六我來接你。”
“嗯。”
一轉眼,周六到了。
太陽還沒徹底下山,海灘上便聚滿了人,遠遠望去烏泱泱一大片。天與水相接的海平線紅彤彤的,像是燒起來了一樣,顏色格外好看。
有的人在趁機拍照,有的人在準備篝火,還有的人在搭帳篷。
餘江火正在給吉他調音,孟商羽幫忙把其他樂器搬了出來,打算搭建一個臨時演唱的地方。
夜幕降臨,熱鬨才剛剛開始。
這一片海灘露營地平時也有很多人來,海邊有餐廳,可以提供水、電和淋浴間。
傅晚深所說的party就舉辦在海邊餐廳裡。
傅星羅不認識傅晚深的那些朋友,也沒什麼興趣認識,獨自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
“星羅。”傅晚深端著香檳過來,在他對麵坐下:“一個人坐在這兒看什麼呢?”
他順著傅星羅的視線望出去,海灘上有不少人聚在篝火前跳舞,旁邊有人在彈著吉他唱歌,悠揚的歌聲被晚風吹向海麵。
光是遠遠看著便十分熱鬨。
“那人長得好像江火。”傅晚深又看了兩眼,確定彈吉他的人正是餘江火,扭頭去問傅星羅:“來都來了,要不要去玩玩?”
“不去。”
傅晚深猜到他也不會去,在他的印象裡,傅星羅和餘江火的關係一直都不是很好,就像他和餘江火的哥哥餘謹一樣。
“晚上可能會睡在帳篷裡,你能行嗎?”傅晚深知道他有潔癖,說:“不行的話,一會兒等party結束我就送你回去。”
傅星羅正好也不想回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能行。”
有朋友來找傅晚深喝酒,他便沒再繼續陪傅星羅,轉而陪朋友去了。
傅星羅一個人坐在那裡,目光放向窗外,不知不覺中喝掉了兩杯香檳。
和傅星羅相比,餘江火那邊可就熱鬨多了。
因為他吉他彈得好,歌也唱得不錯,不少前來露營的人都被他吸引了過來,甚至還有陌生omega想要加他的好友。
沈漸在旁邊幫他一一攔下:“想認識他?那得先過了我這關。這樣吧,你們加我好友,我先替他跟你們聊聊。”
“夠了啊,彆拿我當借口。”餘江火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半開玩笑似的說:“一下子加那麼多人,也不怕你的小女友吃醋?”
“什麼小女友?”沈漸假裝聽不懂,接著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說那天那個?早就沒聯係了。”
“厲害,還是老沈厲害。”
餘江火被沈漸灌了好幾杯酒,胃脹得有些不舒服,起身準備去衛生間。
“江火。”沈漸經常跟人拚酒,酒量比他好上好幾倍,這會兒喝了幾瓶也隻是臉色發紅,他拉住餘江火的手臂:“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那邊。”餘江火指著衛生間的方向,同時鬆開他的手:“我很快就回來,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怎麼不用管,我陪你去吧。”
就在沈漸快要把手搭在他肩上時,孟商羽從另一邊走了過來,打斷了他的動作。
“江火,你也要去衛生間?”孟商羽也喝了點酒,臉色微微泛紅:“正好我要去,一起吧。”
“那行,老沈你回去,我和商羽去就行。”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沈漸不便再繼續堅持,隻得點頭:“好吧,有什麼需要跟我說。”
“嗯。”
放完水後,孟商羽在前麵出去了,餘江火用冷水洗了個臉。
他抓了抓頭發,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整張臉紅得不行。不僅如此,連他的身體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變化,想要被人擁抱,想要被人親吻,想要……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餘江火抹了把臉上的水珠走出去。
“江火,你沒事吧?剛剛我看見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孟商羽是beta,聞不到餘江火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隻覺得他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他把這當成餘江火今天喝醉了酒。
“我沒事。”餘江火抿了抿乾燥的唇,問他:“你看見了誰?”
“我看見了傅星羅,沒想到他晚上也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哦。”
如果換在平時,餘江火肯定會和孟商羽一樣感到好奇,但現在的他每走一步都覺得很不舒服,連帶著對傅星羅也提不起興趣。
“我頭有點暈,先去休息了,你回去接著玩吧。”
孟商羽聽他的聲音有些奇怪,擔心地問:“江火,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陪你過去?”
“不用……”餘江火勉強回答:“我隻是喝多了,睡一會兒就行。”
“那好吧,我們的帳篷在那邊樹下,正數第五個是你的。”孟商羽說完又提醒了一遍:“是第五個,你記得彆弄錯了,真的不用我陪你?”
“嗯。”
餘江火拖著腳步走向搭好的帳篷,他隨意地數了一下,便脫掉鞋一頭鑽了進去。因為渾身乏力,進去後他整個人直接倒在了鋪好的墊子上。
墊子有些硌人,他翻了個身,隱約中聞到一股淡淡的露水的味道。
傅星羅這會兒剛躺下不久,他喝酒很容易上臉也很容易醉,才喝了兩杯便暈乎乎的,以至於帳篷裡冷不丁多了個人時,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夢裡出現了一個omega,又香又甜,無比誘`人。
黑暗中,傅星羅看不清他的臉,隻控製不住地被他吸引。對方則是本能地朝著他靠近,一點一點縮進他的懷裡,主動獻上自己的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