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火?江火?江火?”
“江火還沒醒嗎?”
“好像還沒,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了,昨天說好一起看日出的。”
“他昨晚不是喝醉了嗎,讓他多睡會兒吧。”
朦朦朧朧之中,餘江火聽見了孟商羽和沈漸的說話聲。他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眼皮又沉又重,完全抬不起來。
不知過了有多久,外麵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嘈雜,餘江火才終於從沉睡中漸漸蘇醒。
他先是慢慢轉了轉眼珠,盯著帳篷篷頂看了一會兒,回想起來昨晚來了海邊露營,沒有睡在家裡。緊接著,他試著翻身起來出去看看,誰知渾身跟散架了似的,根本沒有力氣爬起來。
餘江火隻記得昨晚玩得太開心,被沈漸拉著灌了好幾杯酒,然後他和孟商羽一起去衛生間,因為感覺身體不舒服,他提前離開去休息。
再後麵的事情就像斷了片一樣,餘江火沒有半點兒印象。
大腦還在發懵,他慢慢坐起身,伸手摸了下後頸,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氣。
脖子後麵怎麼會這麼痛?像是被什麼東西咬過似的。
餘江火低頭一看,除了脖子外,身上還多了一些又青又紫的痕跡。就算他以前沒做過那種事,也大概能猜到這些痕跡是怎麼來的。
想到這裡,他整張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一直紅到了耳根。
昨晚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他被彆人那啥了?為什麼他一點記憶都沒有?昨晚另一個人又會是誰?
餘江火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外麵再次傳來孟商羽的聲音,他們好像已經看完日出回來了。
“去那邊的餐廳吃點早飯吧,昨晚玩得太累了,一會兒回去還得重新補個覺。”
“不叫一下江火嗎?”
“他還沒醒吧,等下我們幫他帶份早餐回來就行了。”
“也行,早知道我就不灌他喝酒了。”
“你還好意思說,明明知道江火酒量不好。”
腳步聲逐漸遠去,說話聲也越變越小。
不行,不能讓他們看見自己這副樣子,必須在他們回來之前收拾好。
餘江火一向好麵子,更彆提還是這種事。慌忙之下,連生氣的心情都沒了。
他趕緊起來穿上帶來的換洗衣服,換好之後,發現多出來了一件黑色的風衣。
這牌子的衣服他知道,是某家的奢牌限量款,每一件都價格不菲。
知道歸知道,可它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是昨晚那個人留下的?
就在餘江火猶豫著該怎麼解決時,孟商羽買好早餐回到了露營地。他聽見了帳篷裡的窸窣聲,猜想餘江火已經醒了,於是在外麵出聲喊他。
“江火,吃早飯了。”
“哦,我馬上就出來了。”
餘江火一張口,才發現嗓子有一點啞,就跟感冒了一樣。他怕衣服被孟商羽看見,問起來不知道如何回答,於是隨手塞進了旅行包裡。
孟商羽聽他的聲音不對,有些擔心地問:“江火你沒事吧?昨晚睡得還好嗎?”
“還、還好,我沒事。”
“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感冒了。”
“沒、沒有……”早餐是三明治和牛奶,餘江火慢慢吃著,為免孟商羽接著問他,不露聲色地轉移著話題:“老沈和晃子呢?”
“他們正在收拾東西,一會兒還要把帳篷收起來搬到車上。江火,你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去車上休息會兒吧,搬東西的事交給我們就行。”
“嗯,好……”
換在平時,餘江火肯定會去一起幫忙,可他今天實在是太疲憊了。上了車後,便閉著眼睛窩在副座上休息,一動也不動。
另外三人的精神卻比他好得多,回去的路上還有精力說話聊天。
“這張日出拍得不錯,都可以當壁紙了。”
“老沈你怎麼拍了這麼多江火的照片?也不拍拍我和晃子,偏心。”
“聽說昨天晚上有流星,睡得太沉我都給忘了。”
餘江火聽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被沈漸的一句話給驚醒了。
“說起來,昨晚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啊?”
“就是那種聲音。”
“彆賣關子了,快說,到底是什麼?”
“你們沒做過難道還沒看過片?”
“你的意思是……昨晚有人在露營的地方做那種事?這麼刺激的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
他們說的人不會是他吧?連沈漸都聽見了,那其他人豈不是……
聽完他們的對話,餘江火瞬間困意全無。
他的眉毛皺成一團,臉上微微凝著怒意,表情既羞恥又憤怒。
艸,他一定要把昨晚那個人抓出來揍一頓!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傅星羅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著涼了?”傅晚深在前麵開車,聽見後座的噴嚏聲後,關心地問了句:“昨晚沒睡好?”
“不是。”
“那就是睡得很好了?”
傅星羅沒有說話,用沉默做了答複。
昨晚發生的事就像夢一樣,在夢裡,他咬了一個omega的腺體。
直到今天早上醒來,傅星羅發現身上沾滿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於是他才知道,昨晚的一切不是夢,都是真的。
他標記了一個omega,這個omega擁有草莓味的信息素,走的時候還帶走了他的衣服。那件衣服是他最近才買的,還沒有機會穿去學校。
傅星羅不在意那件衣服,他隻想知道,昨天晚上的omega到底是誰。
他為什麼會鑽進自己的帳篷,又為什麼在半夜悄悄離開。
傅晚深把他送到小區門口便走了,傅星羅回到家,家裡除了保姆一個人都沒有。一路上,傅星羅都在想著那個omega的事,為此屢屢出神。
他是一個成年alpha,自然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可他現在連負責對象都不知道是誰。他隻記得那個omega的身體,還有對方身上又香又甜的味道。
邁進家門後,傅星羅徑直上了二樓房間。
昨晚不在家住,窗簾也忘了拉上。剛走進去,他便一眼看見了對麵房間裡的餘江火。
餘江火正準備脫`衣服,扭過頭時冷不丁望見窗戶對麵的alpha,被硬生生嚇了一跳。他罵罵咧咧地停下動作,走過去刷地拉下窗簾。
其實兩棟房子隔著這麼遠,傅星羅根本不可能看清楚他。可餘江火剛經曆了昨晚的事,對任何人的目光都格外敏`感。
“江火。”樓下的餘媽聽見動靜,出聲詢問:“你已經洗好了嗎?洗好了下來吃點東西。”
“還沒呢,媽,你吃吧。”
餘江火怕被餘媽發現,拿著睡袍匆匆溜進了浴室。
花灑的水嘩嘩直流,蒸騰水霧中,紅痕斑駁的軀`體若隱若現。熱水順著柔軟的黑發流下,霧氣與水痕模糊了玻璃和鏡麵。
餘江火閉著雙眼,任由水流慢慢衝刷著自己,某些畫麵便在此時零星浮現在腦海。
昨天晚上他渾身不舒服,和孟商羽說完話後,獨自去找了帳篷並一頭鑽了進去。
進了帳篷後,他的身體更加難受。當時除了他外,裡麵好像還有另外一個人。
之後的事,餘江火便記得不是很清楚了,臉和脖子在熱氣中越變越紅。
他隻隱約記得,淩晨的時候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出去了一趟,記不清是因為口渴還是出去方便,晚上風冷便隨手拿了件衣服裹上。
再之後就是他在自己的帳篷裡醒來。
所以說,昨天晚上是他自己走錯了帳篷?原來是他自己走錯了帳篷?
餘江火回憶到這裡,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
如果是這樣的話,責任就不能全算在那個人身上了。
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可是,他也是alpha,alpha怎麼能被alpha那啥呢?
而且,他昨晚是喝醉了酒。就算是他自己送上門,那人也不該趁人之危。
對,就是這樣。
他必須把那個人抓出來揍一頓,不能讓這件事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去了。
可去海邊露營的人那麼多,他又該在哪裡找這個人呢?
餘江火心裡亂糟糟的。
因為他很明白,倘若不是他自願,哪怕他醉得一塌糊塗,他也不會讓旁人近他分毫。
所以,昨晚的事其實算得上是兩廂情願。
餘江火洗完澡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傍晚餘媽出門去了,他也換了身衣服悄悄溜出了門。
南桐酒吧內。
“不是說了讓你們下周再來嗎?”這會兒店裡沒什麼人,時驕取出一個小禮盒推到他麵前:“給你的生日禮物。”
餘江火說了聲謝謝,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來不是為了樂隊的事。”
“那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
話到了嘴邊,餘江火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說他被alpha那啥了?說他是因為自己走錯了帳篷?說他連對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光是想想,餘江火便覺得麵紅耳燥,甚至還有些丟臉。
但他找不到彆的人說,在他看來,時驕是最適合的人了。以往每次出了什麼事,他都會來找時驕說話,時驕每次都像體貼的大哥哥那樣,聽他傾訴幫他解決煩惱。
反正比他那個親哥強上好幾倍。
見他不吭聲,時驕也不著急,給他倒了杯果汁:“有什麼事慢慢說,不急。”
“那我說了,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就算是商羽和老沈,也不能跟他們說。”
身為alpha,他也是有尊嚴的。
時驕點了點頭,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多了幾分好奇。
“是這樣的,昨天我和商羽他們去海邊露營……”餘江火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時刻注意著四周,生怕他的聲音被彆人聽了去:“……大概就是這樣。”
他說完,猛喝了一口果汁,一張臉紅得不行。
“既然雙方自願,那就沒事了。不過,”時驕話鋒一轉,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臉上:“江火,你確定你昨晚是喝醉了?”
餘江火點點頭。
如果不是因為喝醉酒,他又怎麼會走錯帳篷。
時驕接著問:“那你當時是不是渾身發燙?”
餘江火再次點頭:“是。”
“有沒有一種想要被人擁抱的感覺?”
“有……”
“你早上醒來是不是發現脖子後麵有點疼?最近也有些不舒服?”
聽到這兒,餘江火微微一愣,他沒想到時驕會知道得這麼清楚,脫口而出:“時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你分化了。”
“?”
“你分化成了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