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陽光灑滿大地,今天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但青沙山穀中卻有滾滾濃煙遮天蔽日,抬頭一看隻有陰霾籠罩。
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山穀中,先登營的士卒們正在手腳麻利的搬運燕兵的屍體、撲滅糧倉中的大火。
應該是拓跋烈對自己選擇的藏糧之地十分自信,再加上青沙山又易守難攻,這兒僅僅駐紮著不到兩千步卒。
但他們沒有料到,守衛森嚴的穀口被涼軍從天而降,一擊打穿,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場屠殺。
從半夜到天明,駐守在這裡的燕軍已經全軍覆沒。
穀口的一座高坡上,文沐、楚九殤以及麾下的七名遊弩手跪成一排,朝著哱兒山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個頭。
這一拜拜的是張頭,拜的是上一次哱兒山大戰死去的兄弟。
文沐的眼眶中有點點淚光閃爍,呢喃了一句:
“頭,兄弟們,一路走好!”
或許這位琅州第一官二代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跪在這。
文沐額頭伏地,久久沒有起身,已然青紫。
“起來吧。”
曾淩川緩步而來,平靜的說道:
“我邊軍英靈需要的不是眼淚,是勝利,是和平。
我們要替死去的兄弟們牢牢守住邊關,守護他們的家人!”
一排遊弩手齊齊起身,怒喝道:
“諾!”
文沐抹去了眼角的淚花,抱拳道:
“曾將軍,這些沒被燒光的糧食是要拉回去嗎?”
“當然。”
曾淩川一本正經的回道:
“咱琅州衛的兄弟們也需要吃飯、填飽肚子,這麼好的糧食白白燒了,豈不是浪費?”
這實際上是顧思年特地叮囑的,糧食能拉就拉回來,畢竟當初餓怕了,現在顧思年是雁過拔毛,能搶就搶!
“需要遊弩手幫忙嗎?”
“不用。”
曾淩川微微搖頭,看向遠方:
“你去向將軍報捷吧,估計那兒也快開戰了~”
“諾!”
……
“轟隆隆~”
一眼望不到地頭的燕軍輕騎在滾滾黃沙中縱馬狂奔,塵土漫天。
從接到拓跋烈的命令後,巴合撒就帶著兩千弓騎疾馳了一整夜,眼下距離青沙山僅剩十餘裡之遙,他們甚至都沒空去管主戰場的勝負。
陽光傾灑之下有風聲呼嘯,今日天氣雖好,但卻有大風席卷天地,裹挾起來的塵土偶爾會模糊燕騎的眼眸。
“快,再快點!”
巴合撒的表情十分凝重,哪怕身後的騎兵已經十分疲憊,他依舊不願意減緩行軍的速度,隻因為青沙山的糧草對燕軍而言太過重要。
大軍躍過一座土坡,縱馬疾行。
“嗖!”
一支雪白的箭矢陡然從正前方飆射而來,筆直地落在燕軍行進的道路中央。
“籲~”
“大軍止步!”
巴合撒心頭一顫,猛然勒住了韁繩,那支嵌入黃沙的利箭還在極速的擺動,雪白的翎毛很是晃眼。
“竟然有涼軍!”
道路前方,有一座涼軍騎陣緩緩浮現,剛好擋住了燕軍馳援青沙山的道路。
巴合撒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既然這個位置出現涼軍攔路,那就說明青沙山一定遭遇了進攻,這夥騎兵就是為了阻擊援軍的。
“駕~”
花寒輕扯韁繩,出現在了騎軍的最前方,這一千人正是鳳字營麾下的一千弓騎,奇怪的是他們今天不止攜帶了弓弩、涼刀,每個人還在馬背上掛了一杆長矛,堪稱全副武裝。
側翼的山巒頂端,顧思年與秦熙二人駐足而立,身後還有小六子率領的三百親軍護衛。
三百親軍外加一千弓騎,這就是涼軍眼下多有的可用之兵。
涼軍的真正部署終於清晰:
先是偽造出要偷襲哱兒山的假象,誘使拓跋烈在前線分兵,這樣褚北瞻與其對陣時的勝算就會大大增加,實際上顧思年的真正目標是青沙山內的糧草!
而且顧思年料到拓跋烈在最後一定會反應過來,加派兵馬馳援青沙山,而且一定會出動最精銳的弓騎。
他帶著秦熙與花寒過來,為的就是全殲這兩千弓騎!
“果然啊~”
顧思年輕笑道:
“拓跋烈到底是派出了手中的王牌,今天就看花寒怎麼殲滅燕軍了~”
兩座騎陣遙遙相對,已經奔馳了一夜的燕軍陣型略顯雜亂,許多士卒都在大口的喘著粗氣,但他們已然握緊了熟悉的弓弩,隨時準備出戰。
花寒這邊卻不著急用弓箭,反而人人舉著一杆長矛,似乎準備正麵鑿陣。
一名偏將麵帶焦急的問道:
“將軍,怎麼辦?”
“呸!”
巴合撒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區區一千旗也敢阻攔我們?殺過去,儘快馳援青沙山!”
說實話,巴合撒真的沒把這一千騎放在眼裡,隻因他還沒見識過花寒的厲害。
“大軍結陣,準備衝鋒!”
“謔!”
沒有過多的停留,巴合撒策馬衝出,他明白多耽擱片刻,青沙山就越危險,所以這一仗必須要快!
“殺啊~”
“轟隆隆~”
雙方騎卒幾乎是同時發起了衝鋒,狂風的吹拂下讓沙場多了一份蕭瑟與淒涼。
鳳字營一千弓騎人人持槍,尖刺鋪開成一種錐形鋒線,猶如大雁展翅,於無聲中前衝。
不用弓弩用長矛,就連顧思年都不明白花寒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待兩軍鋒線逼近之後,燕軍的第一波羽箭順勢射出:
“嗖嗖嗖!”
涼騎在馬背上閃轉騰挪,躲避箭矢,他們似乎沒有取弓還擊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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