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天地昏暗。
時值後半夜,整座天狼關都籠罩在一片夜幕之中,透過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見城牆外散落一地的軍械羽箭以及堆積成山的屍體。
城牆邊緣還有數不清的攻城器械被大火焚毀,孤零零地矗立在夜空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殺氣。
再加上前兩日的那一場暴雨,雨水衝刷著屍體混雜著猩紅的血液四處流淌,真正的血流成河。
二十六天,整整二十六天的慘烈攻防讓這座幽州邊城成為了人間地獄。
遙遠的城外還亮著連天一色的火光,那裡就是燕軍的紮營地,幾乎都快頂到涼軍的腦門上了,每天隻要燕軍大營中的戰鼓一響,就意味著有許多鮮活的生命即將命歸黃泉。
北城牆已經出現了好幾處垮塌,由於燕軍連日的投石攻勢集中轟擊,有幾段低矮的城牆塌了一半,破碎的石磚隨處可見,整個天狼關防線也隨之搖搖欲墜。
“窸窸窣窣~”
“噗噗噗~”
夜色中有無數黑影正邁步前行,猶如蝗蟲過境。
燕軍又開始了一次夜襲。
這些燕軍的肩膀上都扛著一個沙包,腰懸彎刀,眼神中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目標極為明確地衝向倒塌的城牆缺口。他們在抵近城牆後迅速將沙包堆積在牆角下,一批又一批,數以千計的沙包不停堆疊,一座由沙包築成的斜坡肉眼可見地出現,一直延伸到坍塌城牆的牆頭。
或許是守城的涼軍早已在疲憊中入睡,又或者城內根本沒什麼守軍力量了,總之這些燕軍的行動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上!”
領頭的燕將輕輕一揮手,大批黑影旋即踏著沙包堆出來的斜坡掠上城頭,比平日裡爬雲梯要輕鬆得多。
遙遠的城外,拓跋烈與拉圖罕正在默默地注視著這裡,雖然看不清城頭景象,但他們知道整個行動並未受阻。
“看來城中的涼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啊。”
拉圖罕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後半夜是人最困的時候,我估摸著他們已經全部入睡了,激戰這麼多天,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該休息吧。”
“可不要小看他們,這座城牆比我們看到的要危險得多。”
拓跋烈的臉色依舊凝重:
“不過就算李陌寒再有本事,今天也必破天狼關!”
“窸窸窣窣~”
眨眼間上千號燕軍就全部順著斜坡湧入城頭,這時候你才能看到所有人都赤裸著雙臂,露出結實的肌肉,滿臉都是凶悍的殺氣。
這是拓跋烈從全軍挑選出來的死士,若是攻下城池,所有人官升兩階,皆有重賞,若是攻不下城頭,就全都得戰死在天狼關內。
總之就是一句話:不得後撤半步!
城頭上的景象與城外無異,同樣有不少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這都是涼軍白天激戰來不及收走的屍體。
一名名燕卒腳步飛快,很快就占領了一片不小的城牆段,但令他們詫異的是並未看到一名涼軍,隻有一麵繡著“涼”字的碩大軍旗懸在頭頂。
“人呢?”
領頭的燕將眉頭緊皺,整個人神經緊繃,因為他知道涼軍一定藏在什麼地方,絕不可能讓出整個城防!
“嗅嗅!”
他的鼻子突然嗅動了幾下,因為他聞到空氣中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既不像是雨水衝刷過後的泥土清香也不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地麵上鋪了許多雜草,上麵似乎還灑著油亮亮的東西。
“火油,是火油!”
燕將的麵色陡然一變,怒喝道:
“散開,全都散開!”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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