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1 / 1)

記憶深處文/Nichy楔子:複仇當湯宇辰舉起槍,子彈穿過新銳科技的幕後老板紹祺的腦袋時,他的腿同時也被同事打中。倒下去的瞬間,湯宇辰嘴角挑起一絲笑意,這個男人殺了自己的妻子,自己廢條腿怕什麼!1.殺夫一年後,湯宇辰拄著拐杖走下出租車,七轉八彎行至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他回頭看了看,微微皺眉,正要轉身按下密碼,大門已緩緩開啟。“湯教授,局長正等著您。”二十多歲的黑發女子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她是湯宇辰在國安局的助理衛秋。湯宇辰看到了衛秋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黑框眼鏡上——隻是普通的眼鏡。她的眼睛清澈明亮,似漂亮的貓眼石,並沒有植入微型攝像頭。湯宇辰徑直往局長辦公室走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他是怎麼了,醫院住得太久,所以變得疑神疑鬼了?衛秋是他在城大的學生,畢業後一直跟著他,他不應該防備她的。一個月前,他在醫院醒來,慢慢恢複了記憶。一年前,為了營救自己的妻子,他出了嚴重的車禍,一直陷於昏迷中,他的右腿就是因為車禍才骨折的。他不願意植入智能芯片加速骨骼的矯正,所以這些日子一直在醫院接受物理治療。“宇辰!”五十多歲的局長江佩雙,對著湯宇辰指了指審訊室的方向。衛秋亦步亦趨地跟著江佩雙與湯宇辰。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她用拇指輕按牆壁,眼前出現了透明的控製麵板。她按下密碼,電子眼無聲地掃描她的虹膜。“身份已驗證。”隨著機械的女聲,白色的牆壁幻化成巨大的落地玻璃。玻璃的另一邊,一名二十多歲的漂亮女人不安地坐在桌前。湯宇辰掃了一眼審訊室的女人,眼睛的餘光不由自主瞥向衛秋。她什麼時候與他有相同的安全等級了?江佩雙指著玻璃後麵的女人,皺著眉頭說:“她叫王宴宴,是受害人孔誌的妻子。他們兩人認識一年,剛剛結婚……”湯宇辰默默聽著,凝神朝王宴宴看去。他二十歲那年進入國安局,不是因為他的父母生前是國安局特工,而是大家都覺得他具有預知犯罪,鎖定潛在犯罪份子的“超能力”。事實上,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隻是比普通人更敏銳,更善於觀察。可現在,他居然無法判斷王宴宴是否曾在體內植入智能芯片。湯宇辰強自鎮定,慢慢翻閱王宴宴的資料。按警方記錄,他們趕到現場時,她正手持凶器癱坐在地上。凶刀上隻有她一人的指紋,一旁的料理台上放著切了一半的胡蘿卜。審訊過程中,王宴宴一直否認自己的罪行。湯宇辰抬頭問江佩雙:“局長,她有沒有說過,為何從沒有在體內植入智能芯片?”近幾十年,智能芯片技術高速發展,給人類的生活帶來了便利,同時也滋生了更多的高科技犯罪與恐怖襲擊。衛秋走出審訊室,剛好聽到湯宇辰的話。她解釋道:“據她在婚禮錄像上說,她愛上孔誌,因為他與她一樣,同樣不喜歡自己的生活被冰冷的芯片控製。她與她的父母都沒有曾經植入芯片的痕跡。”“這隻是普通的殺夫案。”湯宇辰陳述事實。衛秋見江佩雙對自己微微點頭,調出了另外一件殺夫案的視頻。這起案件中,受害的丈夫名叫謝靖,妻子叫朱可。兩人結婚三年,沒有孩子,一直都很恩愛。事發時兩人正在廚房裡,正在切菜的妻子突然拿刀捅向了喝水的謝靖……與王宴宴一樣,朱可絲毫不記得自己殺了丈夫!湯宇辰的嘴角染上了一縷譏諷的笑意:“局長,兩名受害的丈夫應該不止是諾蘭科技的普通職員吧?”兩年前,政府關閉了所有從事DNA合成研究的生物試驗室,其中就包括諾蘭科技。可事實上,諾蘭科技一直在為政府工作。江佩雙沒有回答,隻是平板地命令:“你的任務是判斷這兩樁案子是否有聯係,做出危險評估。若孔誌與謝靖掌握的技術落入犯罪分子手中,後果不堪設想,”“他們從事哪方麵研究?”“你不需要知道。”江佩雙轉身麵對湯宇辰,目光落在了他額頭的傷疤上,“朱可和王宴宴並不知道丈夫的真實身份,受害者的家中與辦公室都沒有被搜掠過的痕跡。”2.記憶混亂湯宇辰不相信巧合,他知道江佩雙亦是,否則王宴宴和朱可不會分彆羈押在國安局的審訊室。可表麵證據顯示,兩樁殺夫案雖然有驚人的相似之處,但並沒有明確的疑點,諾蘭科技亦風平浪靜。湯宇辰站在自己的辦公室,凝視窗玻璃上的自己,伸手輕撫額頭的傷疤,他閉上眼睛回憶那場車禍。在妻子蘇怡華眼中,他是城大的犯罪心理學教授,而她是中學老師。一年前,妻子看到馬路對麵的他,大步跑向他。他發現疾馳而來的車輛,衝出去抱住了她。他不記得後麵的事,肇事車輛的行車錄像顯示,他們被撞飛十多米。妻子死了,他嚴重腦震蕩……“宇辰,救救我們的孩子,我好害怕!”湯宇辰猛然睜開眼睛,最近的三四天,他總是看到妻子被綁在鐵柱子上,手撫小腹,滿臉淚痕哀求他的畫麵。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幻覺,他們早就協議不要孩子。蘇醒的這一個月,湯宇辰一直在思考,他為何會舍身去救蘇怡華。三十五年來,他對所有人,包括他的親生父母,掩蓋了自己患有反社會人格障礙的事實。他與蘇怡華結婚,不過是為了掩飾他沒有感情,是冷血無情的怪物。湯宇辰按住自己不停跳動的太陽穴,走回桌前吞下止痛片,然後按下電腦的密碼,調出了兩樁案件的卷宗。朱可與王宴宴雖然身形相似,但她們的心理評估報告顯示,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另外,她們兩人都通過了測謊檢測。這就意味著,她們堅信自己並沒有殺害丈夫。“叮咚”,短信提示音打破了屋內的寂靜。湯宇辰拿出手機,畫麵上是衛秋接受近身搏殺訓練的視頻,時間正是他昏迷期間。湯宇辰按下刪除鍵,又把目光投向了電腦屏幕。第二起案件的“凶手”朱可試圖自殺!湯宇辰立刻趕往審訊室。他進入國安局十五年,手下有一支危機評估小組,且高薪厚酬。這一切的基礎,全因他可以洞悉人心,他不需要任何儀器輔助,便能發現潛藏於人體的智能芯片。此時此刻,他幾乎可以肯定,他已經失去了與生俱來的天賦。事實上,與其說是天賦,不如說,他比普通人更冷靜,更敏銳。一旦讓國安局發現他再沒有利用價值,他將失去一切。3.審訊審訊室內,朱可雙手抱膝蜷縮在角落,嘴裡喃喃自語著:“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我那麼愛他,怎麼會殺他……”“我相信你。”湯宇辰扶著朱可站起身,把她安置在椅子上。朱可殷切地看著他,低語:“警察說我殺了他,證據確鑿……我真的不記得,一點都不記得……”“你彆激動。”湯宇辰緊緊抓住她的手掌,“你應該知道,視頻可以作假。你願意與我一起把近一個月的視頻看一遍嗎?說不定我們會發現疑點。”一旁,衛秋不解地看了看湯宇辰。技術人員早就再三檢查過,視頻沒有被篡改剪輯的痕跡。她勸阻:“湯教授,視頻……”湯宇辰揮手打斷了衛秋,與朱可並肩而坐,借助視頻影像回憶她的生活細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經意間,湯宇辰微微眯眼。他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雖然隻是遠遠的一個背影,但他認出了自己,也看到了尾隨他的人。那時他正在去祭拜妻子的路上。原來並不是他疑神疑鬼,果真有人在監視他。“衛秋,替我和朱小姐買兩杯咖啡。”湯宇辰支開衛秋,悄聲向朱可索要一年前的視頻影像。他注意到,朱可偶爾會經過妻子教書的中學。站在無人的長廊,湯宇辰避開攝像頭。他看著手機屏幕,將視頻時間調至妻子出車禍的那天。手機屏幕中,他沿著人行道疾步而行。畫麵上的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轉身在路邊買了一杯咖啡。看到視頻中的自己在路邊停下了腳步,他隻覺得呼吸困難。按照他的記憶,他抬頭就見妻子快步奔向他,絲毫沒發現疾馳而來的汽車。湯宇辰屏息靜氣,卻見畫麵中並沒有蘇怡華,更沒有飛馳的汽車。他僅僅隻是停下腳步,從口袋中拿出手機。“宇辰,救救我們的孩子,我好害怕!”突然,湯宇辰又聽到妻子的求救聲,他頭痛欲裂,手機“啪”一聲掉在了地上。疼痛讓他失去了理智,隻是不斷把額頭撞向牆壁。一瞬間,走廊裡警笛聲四起。“湯教授!”衛秋驚呼一聲,扔下咖啡杯跑向湯宇辰。模模糊糊間,湯宇辰看到了她。他軟倒在地,右手緊握手機,摸索著刪除了視頻,倒頭閉上了眼睛。衛秋雙膝跪地,一手抱起湯宇辰的頭,一手搭住他的脈搏。確認他脈象平穩後,她暗暗籲了一口氣,撥通了江佩雙的電話。湯宇辰閉著眼睛,感受衛秋的手指劃過自己的臉頰,靜靜聆聽她與江佩雙的通話。他已然明白了一切。4.逼供湯宇辰醒來時,江佩雙正站在他的病床邊。客套了兩句之後,湯宇辰提及了他出車禍前辦的最後一起案件——人造器官交易。他總覺得妻子的死和這起案件有關。“怡華的死和這件事當然沒有關係。”江佩雙肯定地搖頭,“那隻是一樁意外,肇事司機至今仍舊在獄中,他與新銳科技沒有任何關係。”湯宇辰低頭不語,他可以肯定,所謂的車禍與他妻子的死,都是國安局製造的假象,而他在2111年4月25日之後的記憶被他們清洗了,植入了車禍的假記憶。國安局把一切布置得天衣無縫,他們大費周章到底在掩蓋什麼?他掩去情緒,抬頭詢問江佩雙:“局長,我住院這一年,新銳科技有沒有從事植入記憶的研究?”江佩雙轉身背對湯宇辰,搖頭不語:“你想說什麼?”湯宇辰慢慢勾起嘴角,沉聲回答:“我還不能肯定。王宴宴,看起來不簡單。”“你懷疑她們並沒有殺人,隻是被植入了殺人的記憶?”江佩雙搖頭,“人類的大腦有時雖然會產生幻覺,但植入記憶——據我所知,即便把虛假記憶植入人腦,真假記憶也會產生嚴重的裂痕,很容易被人察覺。”這麼拚命地否定……她心虛了。5.作戲湯宇辰決定做一場戲,而觀眾正是王宴宴。在王宴宴的審訊室內,他裝作盛怒地將衛秋推進了電子掃描間。然後轉身按下密碼,審訊室的隔離設備開始啟動。“正在掃描。”伴隨著機械的女聲,紅藍兩道光線自上而下掃過他們的身體。“掃描已結束,信號屏蔽中。”女聲剛落,衛秋手心的紅點滅了。湯宇辰朝掃描儀的屏幕看去,他全身上下並無任何金屬反應,也沒有人造高分子結構。左手握住拐杖,湯宇辰彎曲手肘壓製衛秋的肩膀:“我最後再問你一次,怡華是怎麼死的?”“教授,我們不是隻是演一場戲嗎?在您麵前,我不可能說謊。”衛秋睜開眼睛,“我隻是想留在您身邊。”“留在我身邊?”湯宇辰輕笑,“你是說,你很慶幸,怡華死了?”“不,不是的。”衛秋的眼淚滑下了眼角,“我早就知道,您用生命愛著師母。”寂靜的夜,湯宇辰獨自站在漆黑的公園。這裡是王宴宴指定的見麵地點。幾個小時前,他與衛秋的“談話”被王宴宴潛逃的警笛聲打斷。隻是衛秋那句“您用生命愛著師母”,他覺得可笑。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隻愛自己,不可能愛上彆人。“湯教授,你果然信守承諾。”王宴宴從黑暗中走出。她已經檢查過四周,並沒有其他人,湯宇辰身上也沒有通訊設備。湯宇辰的目光直直注視著王宴宴:“你整整布局一年,殺害兩個無辜的人,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就是為了與我單獨見麵嗎?”“你如何知道我準備了一年?”王宴宴沒有掩飾臉上的驚訝。“很簡單,朱可眼中的微型攝像頭在去年的4月25日無意中拍下我。街上那麼多人,你不可能時隔很久才發現這件事。所以那天你必定已經在策劃今日的一切,才會注意那些細節。你決意利用朱可的那一刻,就打算殺了她的丈夫謝靖。至於你為何邂逅孔誌,因為你必須保證案子牽扯上國安局,牽扯上我。我有說錯什麼嗎?”王宴宴再次鼓掌,笑問:“朱可的殺夫視頻呢?國安局不可能連視頻有沒有被剪輯篡改都看不出來。”“你的確沒有修改過視頻——因為你替換了它。你早就發現,因謝靖的工作需要,朱可隻在街上獨處時才開啟微型攝像頭。你隻需把朱可的臉投射在自己身上,重複她走過的路,做她做過的事,避開鏡子就夠了,畢竟微型攝像頭不可能拍到你的臉。”王宴宴輕蔑一笑:“湯教授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換我一句解釋。”她伸出手掌,兩人之間出現了一塊小小的屏幕。湯宇辰凝神看去,就見一間漆黑的小屋,妻子蘇怡華被五花大綁架在鐵柱子上。與他腦海中的那個聲音一樣,她正哭著哀求他救救他們的孩子。“湯教授,4月25日傍晚,你在路邊拿起手機,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麵。我想,你肯定不記得了吧?”湯宇辰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心那麼痛,太陽穴“突突”直跳。“你和新銳科技什麼關係?”他一字一頓,右手捂著胸口,此刻似有一把利刃正劃過他的心臟。王宴宴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湯宇辰,笑道:“湯教授果然觀察力敏銳。沒錯,我手上這塊外置隱形芯片正是新銳科技的最新成果,主要針對政府的電子掃描設備。至於關係嘛,隻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年前,我從學校帶走蘇女士的時候,你們夫妻的命值一億,不過一年時間,已經翻了一倍……”“撲通”,湯宇辰跪倒在地,用力捶打自己的太陽穴。王宴宴半跪在地上,握住他的手掌,歎息道:“真可憐,看來諾蘭科技並沒有徹底解決真假記憶衝突產生的後遺症。”湯宇辰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喘著粗氣說:“可是紹祺早就死了……”王宴宴愣一秒道:“我也不瞞你了。紹祺要你們的命,因為你壞了他的生意,至於現在——”她冰涼的手指劃過湯宇辰額頭的傷疤,“一旦植入記憶的技術成熟,就可以控製人類的思維與行動。你是諾蘭科技唯一成功的試驗品,不知道多少人想得到你。”說話間,王宴宴的手中多了一把鋼刀。國安局和諾蘭科技相互勾結,若不是國安局把他保護得太好,她何必大費周章,不惜殺人入獄,就為引他出現。她要的隻是他的大腦。突然,湯宇辰抬頭看著自己,眼含笑意,王宴宴心中暗驚,本能地揮刀割向他的喉嚨,卻隻覺得脖頸微涼。電光火石間,湯宇辰握住她的手腕,把鋼刀刺入了她的身體:“我引你單獨見麵,因為我不想讓國安局的人知道,我發現了真相。你不能活著落在江局長手中。”王宴宴隻覺得渾身發麻,壓根感覺不到腹部的疼痛。她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湯宇辰。隻見他麵無表情,卻又滿眼陰霾。他對生死毫無憐憫之情。湯宇辰居高臨下審視王宴宴:“你應該聽過‘雙翼’這個代號。他們是我的父母,他們殺人從不攜帶武器。”他就著王宴宴的手,拔出插在她腹部的鋼刀,一刀刺入她的心臟,隨即取走了她手中的手機芯片。他銷毀了芯片,踉蹌著站起身,仰望星空,喃喃自語:“我被王宴宴擄劫,隻能自衛殺人……”6.尾聲江佩雙的辦公室內,她疲累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說:“宇辰仍舊在醫院做腿部複健?”“是的,局長。”衛秋點頭。“他有沒有說,王宴宴是如何擄劫他的?”“沒有。”衛秋搖頭。江佩雙睜開眼睛看著衛秋。片刻,她肯定地陳述:“湯宇辰設計王宴宴越獄的時候,你的手機信號消失了三分鐘。”衛秋心中暗驚,壓著聲音回答:“可能隻是信號太差。”江佩雙再次打量她,冷聲提醒:“你必須時刻記住,去年,宇辰槍殺紹祺那天,他已經死了。你的任務不是保護他,而是在必要時候殺了他,明白嗎?”衛秋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窗外,夜色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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