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我們生命的某個時期,我們就習慣於把可以安家落戶的地方,一個個地加以考察了。正是這樣我把住所總說,很好,我可以在這裡住下;我就在那裡過一小時夏天的和冬天的生活;我看到那些歲月如何地奔馳,挨過了冬季,便迎來了新春。這一區域的未來居民,不管他們將要把房子造在哪裡,都可以肯定過去就有人住過那兒了。隻要一個下午就足夠把田地化為果園、樹林和牧場,並且決定門前應該留著哪些優美的橡樹或鬆樹,甚至於砍伐了的樹也都派定了最好的用場了;然後,我就由它去啦,好比休耕了一樣,一個人越是有許多事情能夠放得下,他越是富有。我的想象卻跑得太遠了些,我甚至想到有幾處田園會拒絕我,不肯出售給我,有一角錢,假設我真的有一角錢的話,或者又有田園,又有十元,或有了所有的這一切,那我這點數學知識可就無法計算清楚了。不管怎樣,我退回了那十元錢,退還了那田園,因為這一次我已經做過頭了,應該說,我是很慷慨的羅,我按照我買進的價格,按原價再賣了給他,更因為他並不見得富有,還送了他十元,但保留了我的一角錢和種子,以及備而未用的獨輪車的木料。如此,我覺得我手麵已很闊綽,而且這樣做無損於我的貧困。至於那地方的風景,我卻也保留住了,後來我每年都得到豐收,卻不需要獨輪車來載走。關於風景,——我勘察一切,像一個皇帝,誰也不能夠否認我的權利。我時常看到一個詩人,在欣賞了一片田園風景中的最珍貴部分之後,就揚長而去,那些固執的農夫還以為他拿走的僅隻是幾枚野蘋果。詩人卻把他的田園押上了韻腳,而且多少年之後,農夫還不知道這回事,這麼一道最可羨慕的、肉眼不能見的籬笆已經把它圈了起來,還擠出了它的牛乳,去掉了奶油,把所有的奶油都拿走了,他隻把去掉了奶油的奶水留給了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