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 - 2(1 / 1)

我的房子是在一個小山的山腰,恰恰在一個較大的森林的邊緣,在一個蒼鬆和山核桃的小林子的中央,於折斷了它們的柔弱的肢體。在這一個夏天的下午,當我坐在窗口,鷹在我的林中空地盤旋,野鴿子在疾飛,三三兩兩地飛入我的眼簾,或者不安地棲息在我屋後的白皮鬆枝頭,向著天空發出一個呼聲;一隻魚鷹在水麵上啄出一個酒渦,便叼走了一尾魚;一隻水貂偷偷地爬出了我門前的沼澤,在岸邊捉到了一隻青蛙;蘆葦鳥在這裡那裡掠過,隰地莎草在它們的重壓下彎倒;一連半小時,我聽到鐵路車輛的軋軋之聲,一忽兒輕下去了,一忽兒又響起來了,像鷓鴣在撲翅膀,把旅客從波士頓裝運到這鄉間來。我也並沒有生活在世界之外,不像那個孩子,我聽說他被送到了本市東部的一個農民那裡去,但待了不多久,他就逃走了,回到家裡,鞋跟都磨破了,他實在想家。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沉悶和偏僻的地方;那裡的人全走光了;你甚至於聽不見他們的口笛聲!我很懷疑,現在在馬薩諸塞州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所在:真的啊,我們的村莊變成了一個靶子,給一支飛箭似的鐵路射中,在和平的原野上,它是康科德——協和之音。菲茨堡鐵路在我的住處之南約一百杆的地方接觸到這個湖。我時常沿著它的堤路走到村裡去,好像我是由這個鏈索和社會相聯絡的。貨車上的人,是在全線上來回跑的,跟我打招呼,把我當作老朋友,過往次數多了,他們以為我是個雇工,我的確是個雇工。我極願意做那地球軌道上的某一段路軌的養路工。夏天和冬天,火車頭的汽笛穿透了我的林子,好像農家的院子上麵飛過的一頭老鷹的尖叫聲,通知我有許多焦躁不安的城市商人已經到了這個市鎮的圈子裡,或者是從另一個方向來到一些村中行商。它們是在同一個地平線上的,它們彼此發出警告,要彆個在軌道上讓開,呼喚之聲有時候兩個村鎮都能聽到。鄉村啊,這裡送來了你的雜貨了;鄉下人啊,你們的食糧!沒有任何人能夠獨立地生活,敢於對它們道半個“不”字。於是鄉下人的汽笛長嘯了,這裡是你們給它們的代價!像長長的攻城槌般的木料以一小時二十英裡的速度,衝向我們的城牆,還有許多的椅子,城圈以內所有負擔沉重的人現在有得坐了。鄉村用這樣巨大的木材的禮貌給城市送去了坐椅。所有印第安山間的越橘全部給采下來,所有的雪球漿果也都裝進城來了。棉花上來了,紡織品下去了:絲上來了,羊毛下去了,書本上來了,可是著作書本的智力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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