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審理案件(1 / 1)

誰知道他就是開朝以來最年輕的內閣首輔魏清野啊?饒是昨天早晨上朝,她也不過遠遠地看見一個高大的背影,未見其真實的麵容。此時,瀅方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跟在杜明庭的身後。杜明庭與魏清野倒顯得很熟絡似的,站在門口言談甚歡。沒有一個人知道,瀅方就像熱鍋上的螞蟻,隻求能早點結束這種聊天的場麵。魏清野的目光瞥了瀅方一眼,杜明庭見狀,笑著介紹道:“她就是那宋將軍獨子宋瀅方,當初皇上還理政時我們曾在宮中見過她的,因為想要乾點實事,太子便把她調到我們刑部曆練曆練。”魏清野此時大大方方地端詳著瀅方,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目光和他交彙,便迅速地移開了眼神看向地麵,仿佛做了什麼壞事心虛了一樣!怎麼年齡愈長,她反倒愈膽小了呢。魏清野嘴角微微噙了一絲笑意,目光一下子渺茫了起來,“我還記得那時候皇上讓她耍一杆槍,她明明不擅長,卻硬著頭皮上陣,步伐踉踉蹌蹌,還差點傷及無辜,把皇上逗得可樂了。”杜明庭仿佛也想起了當年宋瀅方舞劍的慘狀,揪著胡須哈哈大笑,就差拍手鼓掌了。瀅方沒想到還有這一遭,她有些驚訝,原來魏清野幾年前就見過她了,照這樣來說,今天在藏書閣他肯定也是認出了自己,所以才會好心相助的……瀅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兩位大人終於想起了自己的正事,慢慢邁進了京畿牢獄。牢獄裡有些暗,微弱的光線順著狹小的天窗斜斜地灑落了進來,牢獄的兩側點有紅蠟,許是因為空氣陰暗潮濕,蠟燭的亮光熹微,瀅方邊走邊偷偷地打量著和杜明庭攀談的那個人。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魏清野,模樣如傳聞中那樣清俊耐看,難怪被列為京城女子最想嫁的人。十七年前的京城,空前的熱鬨。皇上西征時大敗了與朝廷對抗的邊疆部落,大赦天下,加設恩科。那年的科考裡,一位十六歲的少年憑空出世,高居榜首,成為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緊接著,這個少年的官途一路順風順水,被當今皇上委以重任,二十五歲就已經當上了內閣首輔。這個人就是魏清野。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究竟來自何方,他好像沒有家人,也不會有家人。他曾在皇上的主持下娶了英國公的女兒,但新婚不過兩年,女子就抑鬱病逝。瀅方對他很好奇。不一會兒他們到了刑審室。魏清野坐在主位上,杜明庭、瀅方、秦伯淵坐於一側,錢恪和李守義坐於另一側,其實在這裡,隻有瀅方是捎帶來的,杜明庭美其名曰是讓新來的刑部侍郎長長見識,實際上不過是想讓局麵好看一點而已。瀅方沒錯過秦伯淵看到自己時眼裡的訝異和厭惡,但她能怎麼辦呢,自然是恭恭敬敬地行禮,風輕雲淡地假裝一切事情都沒發生過。瀅方雖然討厭秦伯淵,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在為官之道上她的確比不過秦伯淵,他麵對其他官員時,總能夠把屁話說得一本正經。杜明庭剛剛自謙說:“我老了,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秦伯淵就笑道:“杜大人哪裡老了,誰人不知您身體硬朗,若是您不告訴我們的話,都以為您是剛過不惑呢。”杜明庭的確身體硬朗,但是……瀅方看了一眼杜明庭的蒼蒼白發和布滿皺紋的臉頰,說他剛過不惑,這眼神,不太好吧。不過,即使是如此明顯的屁話,瀅方依舊看到杜明庭將滿臉的褶子都笑了出來。到正式庭審時,每個人都恢複了正經的模樣。昨日朝上,魏清野讓人出乎意料的一道奏折,打亂了所有官員的陣腳。太子當即派出了大量人馬抓捕這些涉事官員,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除極個彆畏罪潛逃之外,基本上涉事官員都被抓捕下獄。杜明庭在翻看卷宗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時,心裡既憤怒又疑惑,憤怒的是這些官員雖吃著國家公糧,卻如此知法犯法,為禍百姓,害百姓揭竿而起,害太子不仁不義。疑惑的是,魏清野是怎樣得到如此一份詳儘的罪狀和證據呢?瀅方剛看到卷宗時,也被嚇了一跳,但如此細密的罪狀,魏清野是如何得來的,這讓她十分好奇。她在閨閣時就對魏清野的能力早有耳聞,如今算是見識到了。第一個提審的就是京兆尹徐濂。瀅方對這個人印象很深。她記得小時候,父親常常從衙門回來時眉頭皺成了一道深深的溝壑,總是不停地歎氣,歎氣,再歎氣,頭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厚厚的愁霧,他對著她和弟弟要說些什麼,又欲言又止,乾脆不吃不喝躲書房去了。後來幾次在家中與門客吃酒,吃醉了便開始掏心窩子講話:“有徐濂這樣的人在,這個國家注定要亡啊。”父親曹尹正德才兼備,與民為善,卻隻能屈居一個小小的縣丞,而徐濂無德無才,為官不仁,僅靠著家族的勢力,地位就遠遠高居於父親之上。父親的心裡憋屈,所以徐濂也成為他痛恨那些世家大族紈絝子弟的直接原因!想到這裡,就聽見魏清野的聲音落在昏暗的審訊室裡,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徐濂,貪汙銀錢一百兩,強占屋宅十五座,奸汙女子三人,奪八人性命。”魏清野看著卷宗頓了一下,抬起頭來語氣又淩厲了幾分,“徐濂,你認還是不認?”最後幾個字,直接讓徐濂嚇得癱倒在了地上。他本就是靠著家族坐到了今天的這個位置,膽小如鼠,沒見過什麼大風大浪,見到這麼多個大官全部環繞在他的周圍,差點就嚇尿了。像是病急亂投醫似的,徐濂哭著去拉坐在一側的錢恪的褲腳,“錢大人,你也與我家有些姻親,你快給我求求情,這些事情都不是我乾的啊。”錢恪見眾人紛紛望向自己,有些尷尬,立即一腳將他狠狠地踹開了,他責罵站在一旁的獄卒,“要你們有何用?還不把他抓著。”徐濂以為錢恪想要撇清自己,爬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錢大人,你也算我的表哥,你怎麼就不替我說說話呢,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啊。”錢恪尷尬地咳了咳,他家與徐家有些姻親,他確實算是徐濂的表哥,但中間隔了許多輩,也不是那麼親的。隻是這徐濂是徐家最得寵的兒子,若是徐家得知他不曾幫與徐濂的話,肯定會對他心生不滿。他看向魏清野,道:“魏大人,其實我也不是為了這個醃臢貨,隻是你突然拿出這些罪名,也不說這些罪名從何而來,如何能夠服眾?不說我這遠房的表弟,要是哪個一心為民的廉潔官員被平白地加上這些罪名,豈不是徒徒讓天下官員寒心嗎?”這話一下子問到了所有人的心裡。魏清野的聲音猶如臘月的湖水寒冷成冰,沒有一絲波瀾:“在太子殿下剛下令撥銀時,我無意間在京城的幽風樂坊裡遇到了陸昂駒,他以五十兩包下了頭牌伶人秦微瀾,我便心中生疑,派底下的人詳查,不查不要緊,一查便把他們盤根錯節的人員全部都查了個底朝天。”魏清野還去樂坊?這倒刷新了瀅方對魏清野的認知。果然,男人不能隻看表麵。瀅方想了一會兒,才發覺自己跑題了。陸昂駒素來家境貧寒,所幸學識淵博,上次科考中了狀元,頗得太子青眼,但以他的財力,萬萬是不可能出得起這五十兩的。上頭撥了錢,都是真金白銀的,如若隻在陸昂駒這裡突然少了錢,定然是會引人懷疑的,但陸昂駒反倒活得瀟灑自在,最近還升了官。瀅方來不及細想,就聽魏清野繼續道:“我查這些也查了將近四個月,樁樁件件都是核實過的,我這裡有徐濂占用的地契,還有一些證人的證詞,若是錢大人不信的話,我可下令傳召證人。”徐濂不甘心,仍舊不認,隻希望能多活一陣便是一陣,嘴硬道:“表哥,那不是真的,不要信他的,表哥,你一定要救我啊。”差役從魏清野的手中接過那幾頁紙,呈到錢恪的麵前,錢恪一張一張地翻閱過去,裡麵的證據和證詞十分詳儘,一樁樁一件件記得十分清楚。他啪地一聲把那些紙拍在桌上,憤怒地站了起來,一腳再次將徐濂踹倒在地上,向魏清野做禮道:“魏大人,證據如此清楚,下官覺得沒必要傳召證人了。”魏清野並不驚奇錢恪的反應,微微點了點頭,直接對獄卒道:“直接拉出去斬了吧。”他的語氣淡漠,仿若不是奪人性命一般。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沒人料到魏清野竟如此果斷,果斷得甚至有些輕率了。徐濂背後的徐家,在京城已經綿延了五百多年,在京城家族中首屈一指,平昌侯府就是徐氏家族較為顯赫的一支。把徐濂就這樣直接斬首,恐有不妥。李守義啊了一聲,慌慌張張道:“魏大人,下官覺得這件事關係甚大,還是稟明太子吧。”瀅方多看了李守義一眼,她並不覺得李守義如傳聞中膽小怕事,事實上,太子說過這件事由魏清野全權負責,其他人頂多算是個監督的,即便出了事情,也是魏清野首當其衝,他們也不會被徐家怎麼樣。李守義這樣說,多半是為了魏清野的安危著想。繼李守義之後,杜明庭也勸魏清野,“魏大人,老夫也覺得這徐濂畢竟是四品大員,也是個能上朝的大臣,若是要將他繩之以法,最好還是要事先問過太子。”隻要太子下令,魏清野也不過是公事公辦。“是啊,魏大人雖是公事公辦,可這件事關係極大,還是等太子下令為好。”瀅方難得出聲道。雖然她佩服魏清野這種不畏強權的做法,但她也擔心魏清野的個人安危。魏清野看向瀅方,他微微扯起嘴角,笑裡帶了一絲嘲諷,“無事。”瀅方頓時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隻是當時的他們都沒有想到,魏清野早在將奏折拿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將京城上下差不多的權貴都得罪光了。這麼多年來,魏清野早已將生死看淡,唯一讓他牽掛的,就是這殘破的河山。獄卒將徐濂拉下去的時候,徐濂哭著喊叫錢恪的名字,把錢恪搞得十分尷尬,隻得乾笑道:“幸虧魏大人英明神武,將此等禍害繩之以法,若是任他留在朝官之中,以後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禍事來呢。”魏清野並沒有理會錢恪的吹捧之言,而是繼續傳召,“傳下一個進來。”直到下一個進來,他們才發現,徐濂還算的上是一個好對付的。這些涉事官員,雖然為官不仁,但十分惜命,明明證據確鑿,非得抵死不認,所以他們在對官員的審理上多花了些時間,到了日薄西山時,隻審理了三位官員。需知,涉事的有大大小小三十多個官員。魏清野倒是很開明,準允在座的人回去休息,但他自己卻要繼續留在牢獄,為明日的提審做準備。出牢獄的時候,燈火昏黃,瀅方想著今天下午的案情,沒怎麼注意腳下。突然橫亙在她腳下的門檻,讓她一個不穩,身體像前撲了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身邊的人的胳膊。秦伯淵望著瀅方青蔥一般的纖纖玉手,正抓著他從衣袖露出來的那一小截胳膊,如水般清涼柔軟,可又帶著讓人灼燒的溫度,他下意識就想甩開她。他抬眼去看瀅方時,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迅速將手收了回去,她清泉似的眸子倒映著他的身影,帶著小鹿受驚般的慌張。他的心猛地一跳,或許因為燈光昏暗,他竟覺得宋瀅方這廝長得好看。“哼,宋大人果真是讓人長見識,走個路都差點摔倒,乾脆讓宋將軍扶著你走好了。”瀅方回過神時,隻聽見秦伯淵在眾人麵前落下這麼刺耳的一句話,徑直走開了。京人常道,宋家有子,名瀅方,年十七,無才無德,無法無天,靠著一個好身世高位重祿。瀅方知道秦伯淵在譏諷她,又不好在眾人麵前爭執,隻好忍下了這口氣,她有些慶幸現在天已漆黑,彆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了。她咬了咬舌頭,暗自怨恨著自己的不小心,有一搭沒一搭地走在一乾人的最後麵。這一夜,瀅方沒有直接回宋府,而是先去了柳家。宋梟和趙氏幫忙處理完柳梔母親的喪事,已經回宋府了。他們畢竟還有朝廷和宋府的大小事宜要處理,也不能一直待在柳家。她到柳氏祠堂外時,柳宣剛剛從裡麵退出來。他很憔悴,印堂發黑,臉上毫無血色,眼睛已經哭腫了,走路被一個小丫鬟扶著。見著她,柳宣眼裡的黯淡微微褪去,喚了她一聲“姐夫”。瀅方心裡直歎息,孩子畢竟是孩子,還有哭泣的權利。她從祠堂外進入,一個挺得筆直的背映入眼簾。柳梔正望著母親的牌位發呆,就聽見旁邊有人坐了下來。她朝著身側看過去,眼前的人讓她愣了愣。宋瀅方。這個以前另她無比討厭的人,此刻坐在了她的身邊。她問:“為何要幫我?”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不改平日裡咄咄逼人的氣勢。瀅方倒也不客氣,“因為我也想讓你幫我。”“幫你?”柳梔有些狐疑。宋瀅方哪裡不比她強,竟然也需要她幫忙?瀅方點頭,道:“以後再跟你說這件事,現在還不著急。”瀅方這樣說,讓柳梔放下了自己的一點點戒心。她之前就聽說宋瀅方失憶後性情大變,但她也相信一個永恒不變的道理:狗,改不了吃屎。瀅方見柳梔崩得筆直的脊背微微放鬆,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柳梔就是太清高太好強了,若是平白幫柳梔,柳梔定然不肯接受,所以她隻好假托互相幫忙之名,才能維護柳梔一直保護得很好的自尊心。瀅方問:“你是怎麼打算的,你弟弟還這麼小?”不過十二歲,連身高還沒長全,就要承擔起家主的責任了。柳梔聽聞瀅方的話,柳眉微蹙,這也是她擔心的問題。如今雙親均已離世,她又已經嫁人,叔舅伯姨又都靠不住,除了柳宣,又能把這偌大的柳府交付給誰?瀅方見柳梔在為此事發愁,道:“你知道我們宋府的管家宋元嗎?他統籌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相必你也是見過的。他膝下有個兒子,名叫宋時,為人精乾,比之他父親宋元也是不差的,我們宋府所有的鋪子都是由他管理的,我可以讓他過來,你看如何?”柳梔沉思了片刻,仍是不放心,道:“那麻煩你先讓他過來,我也在娘家多留一段時間,倘若做的好,我再決定用他也不遲。”瀅方點頭應下。瀅方回宋府後,去給宋梟請安,宋梟沒見她,說是睡了。她又去給趙氏請安,趙氏的眼睛有些紅腫,麵上又帶了幾絲倦意,和瀅方寒暄了幾句,便也讓她早去休息。她回靜心閣後,問過阿毓,才知道這兩人在柳府時,先是從柳梔聊到了瀅方的親事,再從瀅方的親事聊到了宋湘的親事。然後便因為宋湘的親事大吵了一架,兩人不歡而散。因為這次蘇臣的事情,宋梟為了早日安心以防生亂,想快點定下宋湘的親事,已經相看了幾戶人家,均是武將之家。而趙氏念及宋湘還小,想她在身邊多留幾年,等及笄後再為她籌劃親事。宋梟一貫霸道,趙氏在宋湘的事上又極為固執,兩人一言不合便吵起來了。瀅方向來看不慣宋梟的行事作風,霸道蠻橫,自以為是,偏偏宋湘的命運掌握在這樣的人手裡。她想不通,像趙氏這樣美貌端莊識大體的女子,京城中想娶她的人比比皆是,她又為何會嫁了宋梟做繼室?真真是好白菜被豬給拱了。瀅方未用飯,讓小廚房做了飯菜裝到食盒裡帶到祠堂去吃。祠堂半開著門,阿嵐坐在門檻上做針線,瀅方進去時,宋湘正躺在臨時鋪的被褥上小憩,聽到動靜,立即從上麵彈起來,見是瀅方,討好似的笑著看她。瀅方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他每次做錯事時也都是這樣的神情,她去世前他還在備考明年的春闈,也不知道她的去世會不會對他的學業造成影響。宋湘見瀅方發愣,臉微微有些紅,解釋道:“湘兒剛才還跪著呢,隻是實在太瞌睡了,這才小憩了一會兒。”瀅方反應過來,忙道:“這有何妨?父親又沒派專門的婆子盯著你,這幾天任你在這祠堂睡得昏天黑地也沒人說你。”宋湘開心起來,指了阿毓手上的食盒跟瀅方道:“今日母親回來了,也給我帶了飯,我已吃過了。”瀅方拿了個青蒲團坐在宋湘的身邊,道:“你吃了我可還沒吃,剛好和你說說話。”宋湘雖說她不吃,但當瀅方拿出食盒時,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都快掉進裡麵了。瀅方給她筷子,她卻不接,蹙了秀眉,小臉皺成了一個包子,“不吃,這麼晚了還吃飯很容易長胖的,最近已經長胖很多了。”“那有什麼?女子胖一點才可愛。”瀅方夾起一塊流著酥油的肉塊,試圖說服宋湘。她卻似在用全身拒絕,嘟著嘴道:“我可不能再胖了,母親說,過了年父親便會給我物色親事,我若是胖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了也就找不到好的親事。”宋湘這樣一說,正好讓瀅方想到此行的目的。“你呢?你想這麼早就說親嗎?”她沒看宋湘,低下頭去夾碗裡的肉丸。宋湘歎了一口氣,聲音有些低沉:“無論早還是晚,左不過是父親一句話的事。”再者,如果不能嫁給心愛之人,嫁給誰不一樣。這句話宋湘並沒有對瀅方說,而是默默地放在了心底。瀅方沉默了下來。女子的婚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能夠輪到自己做主?可她不相信宋梟能為宋湘謀得一門好親事。罷了,來日方長,日後再說吧。瀅方見到宋時那天,著實吃驚了一下。他相貌堂堂,眉清目秀,嘴角含著一抹笑,看著十分溫善可親。“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柳梔隱約覺得眼前這人麵目熟悉,但又不記得在哪裡見過。宋時低頭回稟道:“宋時偶爾也會出入宋府,想來是曾經見到過。”柳梔搖了搖頭,她在宋府每日吃齋念佛,出去的日子屈指可數,更何況宋時出入的是外院,她又是內院婦人,應該不曾見到過。但這種撲麵而來的熟悉感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些什麼。她想不起來,索性作罷,向宋時揖禮道:“宣兒還小,以後就勞煩宋管家多教導了。”柳府的事情就這樣解決完了,瀅方的心裡也落下了一塊大石頭。但一想到刑部那邊正在進行的工作,她就忍不住頭疼。這一場貪汙案震驚朝野,瀅方跟著魏清野他們連著審了好幾日,身體和心靈都極度疲累,然而,在審理一個叫蘇維葉的官員時,又牽扯出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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