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結局(上)(1 / 1)

與屍同行 聶小楊 5873 字 2個月前

警車,救護車將酒店團團圍住,草坪上一片狼藉,酒店經理唉聲歎氣地接受警察的盤問,陳鐸找遍了每個角落,阿遊又沒了蹤影。“李隊,小女孩沒什麼大事,一些皮外傷,受了驚嚇,先送去醫院了。”不斷有人來向李誌飛彙報。李誌飛又成了那個冷著臉的刑警隊長,周圍的警察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訝異,他逃匿不見的事情,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陳鐸坐在安全樓梯的台階上,給驚嚇過度的何豔萍撫背順氣,何豔萍反複問著:“那是小歆的血嗎?那一屋子的血是小歆的嗎?”“不會的,不會的……”陳鐸反複回答,他心裡也沒底,視頻中秦凱雖然沒有露麵,但聲音聽起來陰冷異常,不知道他會對李小歆做出什麼事情來。李誌飛讓一個女警察把何豔萍扶了出去,他靠在牆上,從兜裡拿出一包煙,陳鐸提醒他,“酒店裡禁止吸煙。”像是沒聽到,李誌飛把煙叼在嘴裡,雙手在身上胡亂摸了一氣,沒有找到打火機,“媽的!”他恨恨地把煙扔到地上,用腳使勁踩碎。“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我現在沒時間,也沒心思給你解釋,等找到小歆,當年的事,我會原原本本告訴你。”李誌飛不等陳鐸說話,扭頭走了。李小歆與秦凱的雙雙失蹤,令李誌飛亂了方寸,本來在他的計劃中,訂婚宴的突襲將會是這次行動的最後一步。他費勁心思地籌謀了這麼久,卻在臨門一腳的時候馬失前蹄,這讓他對自己的輕敵懊惱不已,李小歆的不知所蹤更讓他心裡蒙上了不詳的預感。早在行動之前,酒店裡外就層層布置了人手,但兩個大活人還是從眼皮子底下不見了,秦凱這個人,遠比他想得更危險。“關健,去醫院看——”李誌飛話說一半,突然啞了聲。身旁一個小警察怔怔地看著他,李誌飛問他要了車鑰匙,就獨自開車去醫院了。甜甜在一間單獨看護的病房裡,已經處理過傷口,安靜地睡著了。照顧甜甜的女警察眼淚汪汪,“身上都是傷……更可惡的是,醫生檢查後說甜甜生過孩子。那個狗雜種,甜甜自己還是個孩子啊!”“甜甜有沒有說什麼?”李誌飛留意到病床上的小女孩眼角還有淚珠,指甲縫裡有沒有清洗乾淨的血汙。女警察抹著眼淚搖頭,“就是哭,哭累了,剛睡著。”“你看著她,醒過來立即通知我。”李誌飛輕輕關上門,下樓去了何豔萍的病房。何豔萍紮著點滴,坐靠在床頭前,暗暗垂淚,見李誌飛走進來,期盼地望著他,“找到了嗎?”李誌飛歎聲氣,何豔萍拔掉手上的針頭,踉蹌著朝門口方向走來,“我去找……我要去找我的女兒!”“都這個時候了,你消停會行嗎?還添什麼亂啊!”李誌飛攔腰抱住何豔萍,把她摜到病床上。“你還有臉說我?要不是你,小歆怎麼會被那個壞蛋抓走?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何豔萍嗚嗚地痛哭。手機震動,“李隊,甜甜醒了。”“知道了,我馬上來。”李誌飛看了一眼何豔萍,把想說的那些安慰話還是咽了回去,轉身離開了病房。李誌飛離開幾分鐘後,何豔萍拿出手機給陳鐸打電話,“想不想救小歆?”“你知道她在哪?”“半小時後,在市醫院後門等我。”何豔萍不再多說,她迅速地收拾了一下,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外麵套上了病號服,她捂著肚子和進來準備給她換藥的小護士說想上廁所,小護士攙扶她進了衛生間,就去忙彆的事情了。在甜甜的病房裡,李誌飛看著縮在被子裡的小女孩,有點束手無策,見慣了窮凶極惡,奸詐狡猾的罪犯,一向以硬碰硬的審訊戰術,在柔弱的女孩子麵前,完全派不上用場。“甜……甜甜?”李誌飛看到身旁的女警給出自己肯定的眼神,便接著問下去,“在酒店的房間裡,你都看到了什麼?”甜甜瞪著大眼睛不說話,隻是不停地流淚。“彆怕,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衣櫃裡?”李誌飛儘量讓自己音調溫柔些。“小歆媽媽呢?”甜甜怯怯的問。“我們也在找她,你今天見到她了嗎?”甜甜點點頭。李誌飛慢慢坐到甜甜身邊,“在哪見到的?她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好好想,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都講出來,好嗎?”甜甜說今天上午,她正在房間裡看動畫片,李小歆忽然跑進來,抱起她剛衝到門口,就被秦凱堵了個正著。秦凱很生氣的樣子,甜甜嚇得緊緊摟著李小歆的脖子。“騙我?”秦凱反手鎖上門。“彆亂來,你跑不了的。”李小歆在發抖,甜甜感覺得到。秦凱慢條斯理地走近李小歆,他伸手去抱甜甜,李小歆不肯撒手,甜甜覺得自己快被他們兩個人扯斷了。“你把她弄傷了!”李小歆叫道。秦凱力氣很大,一手揪著甜甜的頭發,一手扯著甜甜的胳膊,將她用力拽到自己身邊,然後像扔一件衣服似的,將甜甜摔在自己腳邊。“小歆媽媽——”甜甜淒厲地哭喊。李小歆想衝上來,秦凱踩在甜甜脖子上,讓她不敢亂動。“把這個吃下去。”秦凱把一小包東西扔到李小歆麵前,看到李小歆猶豫,他加重了腳下的力度,甜甜疼得昏過去了。“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衣櫃裡,我不敢出去,怕爸爸打我,可是又很疼,也害怕,想去找小歆媽媽……”甜甜哽咽著。從甜甜胳膊上、腿上的一些傷痕來看,許多是陳舊傷,跟在秦凱身邊這些年,她過的應該是非人的生活。警局來了消息,從酒店抓回去的其中一個毒販交代,秦凱有可能會去雲南,從邊境逃去柬埔寨,離金邊不遠的一個村子叫斯瓦帕克,那裡有秦凱的據點。“我馬上回去。”李誌飛匆忙離開甜甜的病房,下樓時他去何豔萍病房,卻發現已經人去樓空。問了護士,說何豔萍去上廁所,但有好大一會兒沒看到人了,在女廁所找到一套病號服時,李誌飛咬牙切齒,“胡鬨!”在李誌飛一邊趕往警局,一邊派人尋找何豔萍時,陳鐸已經接應到何豔萍,兩個人趕往一家修車行。何豔萍和車行老板看起來是熟人,她很快開出了一輛二手越野車。“我們去哪?”陳鐸按照何豔萍的吩咐,把自己所有的現金都取了出來,背在身上。“雲南。”“啊?開車去?”陳鐸上了車。“車站,機場一定都布置了警力,沒準也會有他們的人,我們還是保險點好。”何豔萍“我們先到昆明,再想辦法去柬埔寨。”何豔萍頭抵著車窗,“在離金邊不遠的一個村子裡,有秦凱最重要的人,我們去找到這個人,然後和他交換小歆。”何豔萍說的話,陳鐸一句也沒聽懂。“為什麼不通過警察?我們兩個人,能行嗎?”“警察有警察的辦法,我有我的路子,小歆能不能救回來,我不能全指望警察。”看著陳鐸焦頭爛額、沒頭蒼蠅般的樣子,何豔萍將身子斜靠在座椅上,“你不是一直在問我為什麼那麼反對你和小歆的事嗎?今天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為了我自己,也不是因為小歆,我是為了你媽媽,你媽媽她心裡,是不願意你和小歆在一起的,或者換句話說,她是不願意你們家和我們家走的太近。”“我媽媽?”陳鐸更加糊塗,媽媽很喜歡李小歆,拿她當親女兒看待,常說自己當年生錯了,要是生個女兒就好了。“老李一輩子就乾一件事,查案、破案,他抓了多少人,結下了多少仇,三天三夜都說不完,要說我每天不提心吊膽,那是在騙人。可是自己選的男人,能怎麼辦?你們不一樣,你們本來可以安安穩穩的生活,是我們連累了你們。”何豔萍的話,陳鐸本以為是在指李小歆誤喊的那聲爸爸,將殺手引到自己家的事情,沒想到她告訴自己的,卻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往事。——陳鐸爸爸在參與一家大公司的投標活動時,與另一家公司的老板門立升結實,門立升不像個商人,更像個讀書人,與陳鐸爸爸還算聊得來。本來生意場上認識不同的人都屬正常,但有一天晚上李誌飛忽然找上門,說要找陳鐸爸爸幫忙。李誌飛說門立升涉嫌走私、販毒,想讓陳鐸爸爸配合自己查找他犯罪的證據,雖然是危險的事情,但陳鐸爸爸考慮之後還是答應了。與門立升的接觸中,陳鐸爸爸並沒有發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反倒是更覺得門立升為人謙和有禮,寬厚淵博,“可能是警察弄錯了,這樣的人怎麼會是罪犯呢?”陳鐸爸爸覺得和門立升相見恨晚。“我看你還是彆管這事了,省得我心裡整天慌慌的。”陳鐸媽媽擔心會出危險,總是勸陳鐸爸爸不要多管閒事。陳鐸爸爸嘴上答應著,但還是按照李誌飛要求的在偷偷查找證據,兩個人計劃些什麼,陳鐸爸爸也不肯說。陳鐸媽媽那時常對何豔萍抱怨,說擔驚受怕,萬一真的是壞人,陳鐸爸爸哪裡會是對手。“有一天,你媽特彆憂心忡忡來找我,說你爸爸真的找到了門立升販毒的證據,她說惹上了毒販,怕是會遭到報複,我當時還安慰她,說找到證據交給老李,趕緊把壞人抓到就沒事了。你媽媽那時候看起來憔悴了不少,黑眼圈很嚴重,一定是天天夜裡都睡不好。我特彆能理解,我嫁給老李那些年,每天都睡不安穩,後來,你媽媽說看得出來你和小歆情投意合,雖然她也很喜歡小歆,但她真心希望你能夠找彆人做女朋友,而不是找一個警察的女兒,那樣她後半輩子都會替你的安全擔憂。”何豔萍嘴唇乾裂,衣服也穿得不夠,他們走得太匆忙了,什麼東西都沒帶,何豔萍沉浸在往事中,這些事她從沒對彆人提起過,十多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淡忘了,但麵對陳鐸,她才驚覺,遺留在時間中的那些不願回首的過去,曆曆在目。何豔萍找到李誌飛,把陳鐸媽媽的擔心轉告他,“你要查案是你自己的事情,能不能彆牽連到彆人。”“一個毒販能毀掉多少人,多少個家庭,你知道嗎?這難道僅僅是我的事嗎?!”李誌飛暴脾氣,直接開火嗆起來。那次,他們又是吵得不可開交,不歡而散。何豔萍太知道李誌飛的驢脾氣了,他認準的事情,隻有辦成了才算完,不過她也了解,李誌飛一定會保護好陳鐸爸爸安全的。這麼多年,李誌飛辦過好多大案,何豔萍認為這一次也會有驚無險的度過,她為了安慰陳鐸媽媽,專門約了她去逛街,在一家新開的店裡,她買了兩個皮包,和陳鐸媽媽一人一個。逛完商場,陳鐸爸爸來接她們,說晚上要做大餐,慶祝陳鐸工作了,也慶祝自己完成了一個大任務。何豔萍想陳鐸爸爸口中的大任務,大概就是成功把證據搜集到,交給李誌飛了。彆人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何豔萍就不想去湊熱鬨了,婉拒了他們的邀請,陳鐸爸爸開車到樓門口,說幫著陳鐸媽媽把菜拎上樓,再下來送何豔萍回家。何豔萍坐在車裡,看著陳鐸父母有說有笑地上樓,想到自己的境遇,覺得命運真是愛捉弄人。不一會兒,她看到李小歆風一陣的從樓裡跑出來,本來想叫住她,但何豔萍毒癮突然上來了,她便在陳鐸爸爸的車裡磕了藥。藥勁上來,她糊裡糊塗的透過車窗,看到一個人拎著她送給陳鐸媽媽的新包快步離開,等她完全清醒後,發現自己躺在家裡的大床上,是劉向東把她接回來的,還告訴她陳鐸父母被人殺了,如果她不想惹麻煩上身,就說在和陳鐸媽媽逛完街之後就分開了,之後的事情就不用管了。何豔萍嚇得要命,不知道好端端的兩個人怎麼會突然遇害,也擔心自己吸毒的事情被發現,就聽從了劉向東的話,在李誌飛問她的時候,照著劉向東教她的那樣說。時間一天天過去,凶手卻一直沒能找到,何豔萍心裡不安穩,跑去找李誌飛問是不是和調查門立升的事情有關係,李誌飛雖然沒說什麼,但到底是一起生活了那麼久的夫妻,何豔萍知道自己猜對了。“我不願讓你和小歆在一起,是不想讓你平穩的人生也卷入到不知名的危險中去,你媽媽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夠一生快樂平安,他們遇害,讓你失去了快樂,我怎麼樣也要讓你平安度日啊!”何豔萍說道。陳鐸沒有想到,十年前的事情會有這麼多隱情,他一直在竭力尋求當年的真相,現在他終於能一點一點看清時,又有些望而卻步。十年前,他父母遇害與門立升有關,十年後,身邊的人接連出事,也和門立升脫不了關係,門立升,這個從未謀麵的人就像詛咒般存在,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讓陳鐸深陷泥沼,掙脫不開。“我知道你和小歆一直在查找當年殺你父母凶手的事,我在小歆的書桌抽屜裡看到過她搜集的資料。我了解小歆,她和她爸爸一樣,不撞南牆不死心,為了你能知道真相,她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我就她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讓她去冒這個險。我勸她、逼她,一哭二鬨,就想讓她彆再查下去,查得越深,知道的越多,離危險就越近。可是她不聽我的,她從小就不聽我的話。“當我在她家裡看到那個包,我知道晚了,一切都晚了,該來的還是躲不過。”何豔萍嘴唇哆嗦,她現在想起李小歆把那個包遞到她麵前時的場景,心還是跳得厲害。何豔萍當然認得那個包,幾乎是一眼就認出,那是她親自挑選,送給陳鐸媽媽的包,也是她親眼看著這個包被一個陌生男人拎走的。這個包就像一個噩夢的按鈕,當年的血案,當年死去的朋友,因為這個包的重新出現,全部浮現在了眼前。李小歆說是警局一個同事送的,款式太老,她背著不好看,就孝敬何豔萍。何豔萍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千淘萬浪,她仔細摩挲著那個包,裡裡外外翻看,的確是自己送給陳鐸媽媽的那一個,皮包背帶的裡側,有一個凹槽,當時她要求店員換一個,但當時店裡沒有貨了,陳鐸媽媽說反正也看不到,不要緊的。十年過去了,皮包還像新的一樣,在何豔萍看來,這是一個警告,她心慌意亂的拎著包出門,和李誌飛約地方見麵,她必須把當年沒說的話說出來。從自己包裡翻找手機時,她順手將那個皮包放在了李小歆家門口的垃圾袋上,等她下到樓底反應過來再回去拿時,那個包連同垃圾袋都不見了,大概是被保潔的人當垃圾收走了,何豔萍顧不得多想,急匆匆趕去見李誌飛。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李誌飛,包括吸毒,何豔萍哭著求到:“你怎麼處理我都行,隻要你救救小歆!當年那個人又回來了,他盯上小歆了,你一定要救她!”從何豔萍的講述中,陳鐸聽明白了一點,從秦凱送李小歆皮包的時候,李誌飛就盯上了他,隻是一直隱忍不發,大概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如果秦凱是有問題的,那他背後的人會是門立升嗎?陳鐸替換何豔萍開車,夜幕降臨,前方路途遙遠,險惡,何豔萍躺在後座睡著了,這個女人到底還藏了多少秘密沒有講出來,瞞著李誌飛?讓自己陪同她前往緬甸,真的是為了救李小歆,還是另有所圖?陳鐸不想懷疑一個從小看自己長大的女人,但在何豔萍的外套口袋裡,他發現了一小包疑似毒品的東西,曾跟著李小歆學習辨識過毒品,陳鐸大概能認出,那一小包東西不是普通的藥丸,但李小歆說何豔萍一直在戒毒,戒而複吸,是她自己意誌不堅定,還是有人暗中搗鬼?——李誌飛那邊也忙得炸開了鍋。一舉抓獲了十餘名毒販,收繳了大量的毒品和現金,整個警局的人都在通宵加班加點,王菲菲看到李誌飛辦公桌上放的那些證物照片,忍不住咂舌,“我的乖乖,這是毒販子趕集嗎?”“手續都辦完了?”李誌飛拉過一把椅子。“辦完了,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王菲菲也不客氣地坐下,熱情的想要申請新的任務去做。“趕緊回家洗個澡,睡個安生覺吧。”“那個——”“彆這個那個的,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李誌飛不容多說,起身抓起外套出了門。王菲菲也隻好訕訕回家,在警局門口打了輛出租車,司機師傅朝後視鏡瞥了幾眼,“姑娘,你這是報案啊還是犯事了啊?”“我是辦案的,”王菲菲瞪起眼睛,“大案子。”“呦,神勇女乾探,了不得。”司機適時的拍馬屁。“那是。”王菲菲很受用。王菲菲撫摸著胳膊上結痂的兩處傷疤,想起那晚在秦凱家的所見所聞,還是不寒而栗,要不是關健,當時躺在血泊中的人應該是自己吧——在護城河邊那一夜,王菲菲就對秦凱心存懷疑,一靠近他,整個人都覺得不舒服,秦凱一再稱王菲菲是突然襲擊自己,李小歆也說看到王菲菲死命掐著秦凱的脖子,但事後不論怎麼回憶,王菲菲都想不起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自己突然發狂。當她在手機裡聽到李小歆和陳鐸的對話,李小歆在懷疑她和張挺一樣精神上有問題時,她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趕緊找到答案,不然早晚也會像張挺一樣被關進精神病院,說不清道不明。擺脫掉跟著自己的兩個警察後,王菲菲尾隨秦凱,找到了他的住處,計劃等秦凱晚上回家,從背後偷襲他,把他綁到家裡,慢慢審問他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自己意識迷亂的。等到後半夜,秦凱還是沒回來,王菲菲昏昏欲睡時,聽到電梯處傳來了聲音,她剛想打起精神,就被一個黑影捂著嘴巴拖進了安全出口的門後。“彆吵,是我們。”黑影鬆開手,是關健,一旁還有李誌飛。王菲菲剛想說話,李誌飛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李誌飛小聲嗬斥:“趕緊走。”“我不,我還有事沒辦呢。”王菲菲不肯走。“辦什麼辦?是不是還想像昨晚一樣被催眠!”關健急了。“昨晚……”王菲菲恍然,難怪她昨天覺得護城河邊不止她和秦凱兩個人,原來關健一直藏在暗處。關健一直在催促王菲菲趕緊離開,但王菲菲不肯,李誌飛和關健深夜盯著秦凱,可見秦凱是真的有問題,她也想幫忙揪到秦凱的狐狸尾巴。“師父,我十分鐘後要是還沒發信號給你,你就趕緊走。”關健把自己的外套撕破,臉抹臟,去到秦凱家門口,輕輕敲了門。“是你?”秦凱開門看到是關健,很驚訝。“進去再說。”關健從門縫擠了進去,房門被輕輕關上,屋外聽不到任何動靜。“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王菲菲問道。“你相信我是無辜的嗎?”王菲菲本能的點點頭。李誌飛不停抬起手腕看表,“隻有抓到秦凱,我和關健殺人的嫌疑才能洗清,這些事才能有個了結。”“什麼事?”“糟了——”不等王菲菲說完,李誌飛臉色沉了下來,“十分鐘了。”秦凱家裡靜謐無聲,完全不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事情,李誌飛拔下腰間的手槍,就準備硬闖,王菲菲攔住他。“讓開。”“老將總要最後出馬的嘛。”王菲菲也搞不清楚自己當時是什麼心理,她明知道門後危機重重,但依然義無反顧要衝進去,大約在埋葬心底多年的秘密被翻出來重現眼前時,一直渾噩的狀態被打散,想著與其不死不活的度日,不如轟轟烈烈一次,就算是死了,也算是值得了。“我隻給你二十秒,發現任何不對勁你就大叫,雖然他不殺女人,但是——”李誌飛看著王菲菲,艱難地做出了決定,因為不確定房間裡的情況,李誌飛不想貿然打草驚蛇。王菲菲調整呼吸,輕輕敲門。“誰呀?”“王菲菲,我有話問你,開門。”王菲菲手裡捏著李誌飛給她的尖銳銀針,一旦覺得自己被催眠,就用針刺,疼痛會讓自己清醒過來。隻是王菲菲沒想到,李誌飛更沒想到,在秦凱開門的瞬間,王菲菲就被催了眠,手裡銀針落地,輕飄飄掉在門前磚縫裡,沒有一絲聲響,她如同牽線木偶一樣,聽話的跟隨著秦凱走進屋內。突然清醒,是在感到鑽心疼痛後,王菲菲發現自己騎在關健身上,手邊放著一把沾滿血的匕首,而關健滿臉血跡,一隻眼睛血肉模糊,身上滿是刀傷,像被砸爛的豬肉,關健微弱的呼吸著,指縫間藏著一塊玻璃碎片。王菲菲又覺得胳膊上吃痛,關健拿玻璃使勁紮進了她的肉裡,“噓——噓——”關健做出讓她安靜的嘴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慢慢閉上了眼睛。王菲菲摸到關健胸口的衣服口袋裡有枚紐扣,趕緊拿出來塞到了自己嘴巴裡吞了下去。秦凱雙手濕噠噠的從衛生間走出來,蹲下身,探出手試了試關健的鼻息,摸了摸他的頸脈,不耐煩的口氣,“死了,真麻煩。”然後他看了看王菲菲,伸手拍拍王菲菲的臉,“你來得倒是很及時。”王菲菲不敢看秦凱的眼睛,但她又控製不住自己的視線,就像魔鬼的巢穴,秦凱的眼神讓王菲菲再次失去意識,當她清醒後,發現自己被關在了警局裡,得知自己被抓的原因,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落得了和李誌飛一樣的下場,被陷害了。在被關押的那段時間,她隻是說自己去堵秦凱,彆的一問三不知,那枚紐扣被她排泄出來後,曾想過交給李小歆,但她又覺得李小歆和秦凱走得很近,怕紐扣落到秦凱手裡,一直到李誌飛回到警隊,她才將紐扣交給了李誌飛。“不知道有沒有用?”“這裡錄下了秦凱殺人的全部罪證,怎麼會沒有用。”李誌飛沒想到關健一向粗心大意,居然還懂得留一手,多準備了一個攝像機。“沒想到秦凱居然那麼狠!”一想到關健的樣子,王菲菲就打顫。自己還異想天開去對付秦凱,隻怕她真要和秦凱對峙起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們一定會抓到他的。”李誌飛保證。“他到底是什麼?他不是法醫嗎?不是警察嗎?”“他不是警察,他這種人怎麼配當警察,他是個敗類,手上沾滿血的畜生!”李誌飛聲色俱厲。“到了,三十四塊,給三十好了。”司機師傅停下車,打斷了王菲菲的胡思亂想,司機大方抹掉零頭。“那怎麼行?”“那怎麼不行,隻要你好好抓壞人,破大案,下次啊再碰上我,免費。”司機師傅樂嗬嗬的開車走了。王菲菲站在清冷的街道上,眼眶發熱,關健,你看到了嗎?冒充一回警察,我占了多大便宜啊,你等著,我一定幫著李叔叔,為你報仇!——李誌飛趴在桌上睡著了,夢裡全是李小歆在喊救命的樣子,一個激靈從夢中驚醒,發現放在手邊的手機已經震動了好半天了。“喂。”李誌飛走到院子裡。“我的人發現他們了,大概和你要去的地方是同一個。”阿遊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你怎麼不攔住他們。”“怎麼攔?把他們綁回來?算了,我的人一直跟著他們,他們不會有事的,而且你那個前妻,你不是也一直想查查她的底嗎?”阿遊不等李誌飛回答,掛了電話。何豔萍和陳鐸也要去柬埔寨,為什麼呢?李誌飛想到那個招供的毒販說,秦凱在柬埔寨有個根據地,秦凱很有可能會去那裡,因為在今天交易之前,秦凱突然通知他自己要先走,到柬埔寨再和他見麵。按照時間推算,是秦凱拍攝李小歆那段視頻的時間,秦凱當時知道交易會失敗,自己先跑,讓那些毒販拖延警察的時間。可為什麼他會將根據地安排在柬埔寨呢?就算是為了交易毒品方便,但眼下他被通緝,還想著回到那裡,甚至打電話告知同夥,他明知道同夥有可能會出賣自己,卻依然這麼做,是障眼法還是……難道那個地方,有什麼是他割舍不下的嗎?秦凱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罪犯,一想到關健的慘死和自己的無能為力,李誌飛就憤怒不已。當年的陳鐸父母,現在的徒弟,一個比一個死得慘,李誌飛在心裡發誓,如果他不抓到秦凱,誓不為人!當天夜裡,看到王菲菲進去後也久久沒有出來,李誌飛意識到情形不妙,秦凱家的那扇房門後,就像黑洞一般的存在,誰要靠近,便是有去無回。李誌飛按捺不住,他想要強行衝進去,阿遊打來電話,“關健的攝像頭被剜了。”為了防止被看穿,關健戴了一個微型攝像的隱形眼鏡,影像直接傳輸到事先連接好的電腦上,李誌飛聽懂了阿遊的用詞,剜掉了,不是取掉了,不是摘掉了,而是剜掉了。他的呼吸沉重起來。“你趕緊走,他太危險了!”阿遊提醒。“說什麼屁話!”李誌飛差點咆哮,他的兄弟,他女兒的朋友都在危險之中,他怎麼能一走了之?“你們警察乾什麼都講證據,你以為你這麼衝進去能找到證據?隻能讓他再搞你一次,搞死你啊,該說的我都說了,隨便你。”阿遊掛斷電話。李誌飛咬著牙撐了片刻,聽到了王菲菲的叫聲,還有砸東西和開門的聲音,他探頭看去,秦凱鄰居穿著睡衣失聲大叫,樓道裡濃鬱的血腥味,從秦凱家飄出來。李誌飛很清楚,那是關健的血,一個人要流出多少血,才會有那麼重的血腥味,李誌飛乾了一輩子警察,當然知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把關健扯進來,李誌飛萬分後悔,他這些年在追查門立升下落時,關健一直想幫忙,他都不肯,不是信不過關健,而是怕給他帶來危險。在秦凱進警局的第一天起,李誌飛就覺得秦凱有一種他很熟悉的感覺。秦凱察覺到李誌飛總是有意無意的觀察自己,會開玩笑的說道:“李隊,你不會愛上我了吧?老盯著我看。”“相見恨晚。”“李隊真會開玩笑。”李誌飛當然是在開玩笑,他在秦凱身上,看到了門立升的影子,一舉一動,一言一談,說不上來哪像,但就是強烈的熟悉感,一種壓迫內心的熟悉感,就好像當年的門立升站在麵前一樣。秦凱身家清白,父母在他十五歲的時候離異,各自組建家庭,他跟著爸爸生活,考上大學之後便自力更生,與父母斷絕往來。大學畢業後,秦凱去美國進修,他在美國期間,他父母相繼離世,父親因病去世,母親因為在家洗澡,通風不好,煤氣中毒而死。父母的後事,秦凱都沒有過問,在他回國後,因為工作能力出色,很受領導賞識,李誌飛去秦凱之前工作的警局打聽,沒有一個人不說秦凱好的。越是沒有問題,問題就越大,李誌飛越是查不出不對勁的地方,就越是堅定的認為秦凱有問題。何豔萍有一天突然找上自己,說秦凱居然有陳鐸媽媽死前拎在手裡的包,還送給了李小歆,這個發現無疑給李誌飛的調查注入了強心劑,秦凱和門立升,都與陳鐸父母的案子有交集,他們兩個人,一定有某種關係。按照何豔萍的說法,她在陳鐸父母被殺當天,是被劉向東接回家的,劉向東怎麼會那麼巧,知道何豔萍在陳鐸爸爸的車裡。李誌飛還沒從劉向東那裡套來有用的信息,他就被人殺死在自己公寓裡,隨後不久,殺害劉向東的人居然死在了自己手裡,而對於在審訊室那短短幾分鐘發生了什麼事情,李誌飛居然完全記不清。被關押的那幾天,李誌飛想到了他多年前調查門立升時,查過的幾起凶殺案,作案人都在喊冤,稱人不是自己殺的,但他們都是在凶案現場被發現的,凶器上還有他們的指紋,而且他們與被害人都有著足以成立殺人動機的矛盾,他們百口莫辯。想到當年的案子,再聯想到張挺,想到自己,有兩個共同點,一是都認識門立升,二是都記不清案發關鍵幾分鐘發生了什麼。催眠殺人,是李誌飛第一個從腦袋裡冒出來的念頭。在他去審訊室的路上,秦凱與他擦肩而過,叫了聲李隊,還衝他笑了笑,隨後李誌飛就開門進入了審訊室,難道那短短的幾秒鐘,自己就被催眠了?李誌飛不敢相信,也不敢確定。十年前的門立升,十年後的秦凱,類似的失憶殺人案子,李誌飛知道自己如果一直被關著,可能要背負殺人這個罪名一輩子,所以他要關健聯係阿遊,導演了一出高樓劫持大戲,借機逃跑。阿遊跟了門立升很多年,在看過秦凱照片後,稱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也許你隻是想多了,催眠不過是心理醫生的一種輔助功能,如果真的能夠遙控殺人,那這個世界豈不是亂套了,大家都去學催眠好了。”對於阿遊的質疑,李誌飛也不是沒有想過,但他實在解釋不通,為什麼自己會對自己做過什麼,完全失憶。在李誌飛藏匿的那段日子,關健一直秘密見他,“李隊,小歆和秦凱關係似乎挺好的,我老看見他們在一起,我怕秦凱是故意接近小歆,為的是找到你。”“小歆沾上毛比猴都精,沒人能糊弄的了她。”李誌飛想了想,“你有機會提醒她一下,讓她提防點秦凱,彆說那麼透,彆讓她疑心你。”“行。”關健憂心忡忡,“李隊,大飛最近老跟我繞圈子,還有那個二條,好像有什麼在收買他們,不會是門立升真的回來了吧?”“我看他們就是欠揍,打一頓就老實了。”阿遊在練俯臥撐,滿頭大汗地說道。“就知道打打打,上次大飛差點被你打死。”“那種人,死了活該。”在阿遊狠話說過後,大飛和二條相繼被殺,都是在關健去找他們時被殺的,在二條死時,關健在附近的廢墟堆上發現了炸彈遙控器,他剛撿起來,就被李小歆撞了個正著。“師傅,這就是給我下的套等我鑽呢,我現在也成了殺人犯,估計滿城都是在逮我的警察。”關健納悶不已,“到底是誰啊,真是那個秦凱嗎?他柔柔弱弱的,跟個白麵書生一樣,會有這本事嗎?”“有沒有這本事,試一試就知道了。”李誌飛決定和關健去夜訪秦凱,關健假意走投無路去找秦凱要跑路費,在麵對一個處於低穀絕境中的人,總會或多或少有些鬆懈,露出破綻來。隻是沒想到,關健會一去不回,王菲菲成為了送上門的“凶手”。阿遊給李誌飛看通過關健眼睛上戴著的攝像機傳到電腦上的圖像,隻有短短一分多鐘,關健在客廳中央站著,四處張望,秦凱穿著家居服,笑眯眯的給關健端了一杯水,“先喝杯水吧。”關健接過水杯,小抿了一口,“秦法醫,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的事,你也知道,現在我實在沒辦法了,知道秦法醫你家大業大,資助我千八百萬的路費出去躲一躲,應該沒什麼問題吧?”“錢沒問題,但是,人真是你殺的嗎?”秦凱笑著,似乎一點也不害怕,還有些嘲諷的意味。圖像有些晃動,關健有些站不穩了,手裡的水杯摔到地板上,傳來了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響。秦凱還在笑,他慢慢走近關健,將臉湊到他眼前,在電腦屏幕上,秦凱的笑臉撐滿了整個屏幕。關健一聲慘叫,圖像消失了。秦凱故意將臉湊近攝像頭,就是已經知道了關健在偷拍,他是在示威,衝攝像頭那端看著的人示威。“你們警隊出敗類了,還不趕緊去鋤奸?”阿遊說著風涼話。李誌飛知道越是這種時刻越不能著急,秦凱明知道有攝像頭還故意做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如果李誌飛將這份錄像交給警局,沒準等待他的會是下一個陷阱,他不能亂了陣腳,他要等秦凱先行動。秦凱似乎也沒了計劃,每天買花、買禮物地追求李小歆,變身成為一個追求愛情的單身奶爸。一直想讓李小歆置身之外,但李誌飛發現秦凱並沒打算放過他的女兒,他摸不準在秦凱的糖衣炮彈下,到底裹著什麼毒。阿遊受李誌飛的委托,偷偷找到李小歆,將秦凱做的種種事情都告訴了李小歆,讓李小歆千萬小心秦凱。沒想到李小歆一點也不驚訝,而是說道:“我早就知道了他是個什麼人,和他接近,也是為了抓到他乾壞事的證據。”發現秦凱有問題,首先是在甜甜身上發現的。李小歆想帶甜甜去遊泳,可是甜甜死活不肯脫衣服,李小歆強行扯開她的衣服,發現甜甜身上到處都是傷。“彆告訴爸爸,不然他會打死我的。”甜甜哭起來。自從秦凱收養甜甜之後,就一直扮演雙麵父親,人前是寵女狂魔,人後是虐女惡魔,甜甜被打怕了,從來不敢和彆人講,而且傷都在身上,衣服遮著根本看不出來。“他為什麼打你?”李小歆問道。“爸爸……爸爸說我和媽媽一樣,都是賤人,不打不行。”甜甜眼睛裡全是驚恐,“媽媽,媽媽身上的傷比我還要多,媽媽說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用疼了。”“你媽媽是自殺嗎?”李小歆想甜甜或許知道更多事情。“媽媽……”甜甜搖頭,忽然又緊緊捂住嘴巴,“爸爸不讓我亂說,不然就會打死我的——”李小歆心裡已經有了數,她想秦凱既然願意演戲,扮演好男人,好父親,那她就陪他演這一出戲,看看到最後,誰能演過誰。“你告訴爸爸,我會自己小心的,我一定會找到證據。”李小歆告訴阿遊。李誌飛對天發誓,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李小歆的安全,哪怕抓不到秦凱,也不能再失去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但,他又對老天食言了。(編者注:本文每周一、二、三更新,明日敬請收看最新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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