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瓜爾佳氏的美夢(1 / 1)

清宮謀 蓮靜竹衣 1598 字 2個月前

鼇拜府中。弟弟穆裡瑪、親信瑪邇賽、侄子塞木特與遏必隆等人聚在書房,眾人神情義憤,穆裡瑪更是大發雷霆:“大哥,小皇帝這是明擺著給咱們瓜爾佳氏難堪,當初青闌原本就該留在宮裡當貴妃,到了卻嫁了蘭布那小子。咱們心中有恨,但好賴青闌還是個郡王妃,便暫且忍下。可如今越發欺人太甚,讓咱們依闌當個側福晉,這臉打得也太狠了!”瑪邇賽哼了一聲:“就是,更可氣的,那嫡福晉若是大富大貴椒房勳戚之家也就罷了,偏是明安圖家的丫頭,一個二等侍衛的女兒,京裡連所像樣的宅子都沒有,憑什麼指她當嫡福晉?皇上這是將咱們奚落到家了。”塞木特瞅了瞅鼇拜,又瞧了瞧遏必隆:“聽說這西魯克氏與你家大格格昭妃娘娘私交不錯,這次她能被指婚給裕親王,想來也是昭妃娘娘的功勞?”塞木特此語一出,眾人皆瞪著遏必隆。連鼇拜也憤憤道:“這東珠,年紀越大越不明事了,哪頭親哪頭遠,她不知道嗎?那依闌是誰?老夫的親侄女。跟她好賴也算是姐妹一場,怎麼不知幫襯著自己人,反而去幫一個外人!”遏必隆眨了眨眼睛,目光掃過眾人,又盯上鼇拜:“若能得寵,嫡庶有什麼區彆?你們諸位家裡,最寵的可都是嫡福晉嗎?”這一語,倒把眾人問住了。鼇拜想了想:“嫡庶倒也罷了,沒留在宮裡總是可惜。”遏必隆不以為然:“進了裕親王府,其實才是正途!”“怎麼說?”鼇拜不明。眾人也是疑惑。遏必隆隻看著瑪邇賽:“如今你在戶部的差事,可還順心嗎?”“你這個老家夥,人家說著東你偏去扯西,什麼意思?”鼇拜不解。瑪邇賽卻恍然明白:“遏公的意思,瑪邇賽明白了。當初戶部尚書之位,我與瑪希納相爭,最後皇上礙於鼇公的麵子,雖將差事賞給我卻留了伏筆。咱們原以為能稱心如意將戶部事務牢牢抓在手心。哪裡想到皇上又提了那個王弘祚,雖然為我副手,但卻處處掣肘,礙事得很。如今遏公的意思是,隻要依闌能夠得了裕親王的寵愛,便可以讓裕親王為我們所用。”遏必隆撫須不語,略點了點頭。“原來是這個意思。”鼇拜想了想,似乎不以為然,“裕親王?這老二福全雖領了一個親王的爵,但他能管多大的事,攏住他管個屁用?”遏必隆盯著鼇拜:“眼下議政王會議是安親王把持,你不是常說這意見屢屢與你相左嗎?”鼇拜瞪大眼睛:“你不是說有法子能讓福全頂了嶽樂?這不可能!!”遏必隆也不解釋,隻看了看瑪邇賽。瑪邇賽腦子一轉,麵上大喜:“遏公真是精明,一語點醒夢中人。隻要鼇公點頭,瑪邇賽有法子讓安親王被攆出議政王會議。那時候議政王裡除了康親王傑書還算老成以外,便都是些不太中用的。咱們讓依闌攏住裕親王,推他上去,這事情就好辦了。”“我點頭?”鼇拜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我點頭你就能辦成?嶽樂把持議政王會議多年,根基深厚,不是說拉下來就能拉下來的。況且福全雖木訥,但一向與皇上關係親厚,搞不好反而是幫襯了皇上。”穆裡瑪接過話茬兒:“那倒不一定。沒錢沒權的時候,他隻能依附著皇上。若自己有機會出頭,還真不一定。畢竟都是皇上的種,憑什麼要給弟弟當差受驅使。沒準兒,福全心裡還憋著委屈呢!”塞木特頻頻點頭:“阿瑪說得對,再說了,不管怎樣,這年輕木訥的裕親王總比老謀深算的安親王要好擺弄,不是嗎?”鼇拜點了點頭:“但是,你們打算怎麼搬倒嶽樂?”眾人看著遏必隆,遏必隆卻看著瑪邇賽:“你前些日子著人在文華殿做的那些功課,該拿出來曬曬了。”瑪邇賽大笑:“遏公真是神人,瑪邇賽這點小伎倆都沒能逃過您的火眼金睛。”“你們打的什麼啞謎,若有好主意,就趕緊說來聽聽。”穆裡瑪催問。瑪邇賽道:“皇上通過編撰《世祖實錄》網羅了一批飽學之士,借著編撰實錄之名在一起商議國事,還將與咱們親近的編修剔除在外。如今倒像是另立了一個朝堂。我覺得不踏實,便派人悄悄買通了文華殿的太監,如今不費什麼力氣,就能知道他們在議些什麼。聽說最近正好議到世祖臨終授命。這幾位編修對先皇的《罪己詔》有了歧義,認為《罪己詔》非先帝本意,真正的遺詔並未公布。”“那又怎樣?誰不知那《罪己詔》是太皇太後為了安撫當時的局勢自己改的。咱們的先帝爺若有這樣的悔過,也不必早死了。”穆裡瑪滿不在乎,“他們提這個有個屁用,難道還能推翻不成?”瑪邇賽笑了笑,笑中藏奸:“他們能不能推翻咱們不管,咱們倒可借遺詔之事來用一用,借機逼安親王退政,也給皇上敲敲警鐘!”“怎麼說?”眾人立即來了精神。瑪邇賽壓低聲音:“幾位大人可聽說過,當初先皇真正的遺旨可是‘傳弟不傳子’的。”“啊?”眾人大驚。鼇拜麵色沉靜,想起當年種種,目光閃過寒光,對上遏必隆:“老家夥,還是你厲害!這樣一來,咱們就能逼小皇帝自斷臂膀了!”遏必隆淡然一笑:“我隻是想讓皇上知道,有時候真相其實更殘酷。”“說得對!若不是咱們保著他,承認他,他這個皇位能坐這麼穩?不要總想著跟咱們這幫老臣折騰,咱們又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們愛新覺羅家?”鼇拜頻頻點頭。眾人今日原本憤憤而來,如今議出這樣一個結果,都很是高興,鼇拜又命下人在花廳擺酒,大家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之後才各自散了。才回到後宅,就見到女兒敬瑾郡王福晉青闌迎了上來。“你這個丫頭,好賴也是堂堂郡王福晉,你們府上沒事情讓你管嗎?三天兩頭往娘家跑,回頭留神老福晉給你使臉色。”鼇拜坐在寬敞舒適的大圈椅上,接過青闌遞來的醒酒湯喝了一口,雖喜歡女兒體貼,但終究是嫁出去的彆人的福晉,便忍不住說她。青闌笑道:“切,給我使臉色?他們家全府三兩百人都算上,日夜祈禱我彆給他們使臉色也就燒高香了,還敢給我使臉色?借他們幾個膽子!”“哈,你這個丫頭!”鼇拜歎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衣袖,“倒真是我鼇拜的種,比你那幾個哥哥都強。隻是強歸強,彆出了圈,你阿瑪現在位高權重,你婆家還不敢怎樣,可萬一日後有個什麼變故,留神人家變本加厲報還給你。那時,你阿瑪若不在了,也護你不得!”“阿瑪。”青闌聽了此語,心中一驚,“朝中風向對阿瑪不利嗎?”鼇拜搖了搖頭:“小孩子家家的,管什麼朝中的事。”青闌瞪了眼睛:“彆以為我不知道,我什麼都知道,蘭布都跟我說了。皇上總瞅阿瑪這班老臣不對眼,處處提防,如今培植了一些新人乾臣來與阿瑪作對。”“噓。”鼇拜盯著青闌,“蘭布跟你說的?這麼說這小子還挺稀罕你的?”“那是!”青闌麵上十分得意,“阿瑪,千萬彆小看青闌,女兒告訴您,朝中、宮裡的事情,女兒都一清二楚。才剛女兒來的時候特意去堂叔家裡瞧了依闌,女兒已經將她勸好,讓她安心嫁給裕親王,好好花些心思得了裕親王的寵愛,日後好幫襯阿瑪以圖大事!”“圖大事?”鼇拜聽了一驚,酒立即醒了,瞪著青闌,“胡說什麼?”“阿瑪!”青闌正色說道,“如今依闌嫁給裕親王,雖是側福晉,但若是她聰明,能攏住裕親王,再加上蘭布,您手中可用的就是兩位皇家近支王爺。若是乾清宮裡那個人不聽話,阿瑪自可以換了蘭布或是福全!”“小祖宗!”鼇拜的大手立即捂在青闌嘴上,“可是醉了嗎?”青闌扒開父親的大手,拿著那雙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神情頗為躊躇。鼇拜詫異。青闌微微一笑:“女兒腹中這塊肉,可是能將咱們瓜爾佳氏與愛新覺羅氏拴在一起,世世代代昌盛不絕的寶貝。”“你是說,你有了身孕?”鼇拜又驚又喜。青闌笑得越發燦爛:“這孩子是上天所賜,我一定要讓他得到世間最好的一切。阿瑪,這孩子也是你的救星。”“救星?”鼇拜不明。“還請阿瑪為蘭布請封親王。這樣女兒所育的就是愛新覺羅與皇上同輩一代中第一個嫡子。若是皇上對阿瑪尊重禮讓也就罷了,否則這個孩子就是接任者。”青闌麵上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年輕母親所獨有幸福的神韻,也是洋溢著雄心壯誌、滿腔抱負的籌謀者的野心與向往。這一刻,鼇拜恍惚了。女兒口中所說的字字句句都是大逆不道的,但是此時此刻聽來卻像是勝利時吹起的號角,那樣悅耳,那樣動人。是啊,如果朝堂上繼位的天子,是瓜爾佳氏與愛新覺羅氏的後代,那麼一切問題、一切煩惱都不複存在了。他依舊是愛新覺羅氏的忠臣,他也保全了自己和族人,更可令瓜爾佳氏世代永享安樂與富貴。這個誘惑太吸引人了,他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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