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大發現(1 / 1)

京華子午 櫻桃糕 1477 字 2個月前

雖時候不早了,謝庸和周祈還是又返回了升平坊。盛安郡公府裡,太夫人病倒,謝庸和周祈也就不去老人床前添堵了,隻見了穆詠的母親和妻子。先見穆母,穆母眼睛哭得紅腫:“詠兒從小仁善,幼時連隻鳥死了,都要流淚。他不是什麼宰輔之才,這個我知道,要說他殺人,我不信。”再見穆妻,穆妻傷心中帶著些決絕,“我們內宅婦人又如何知道他在外麵如何?少卿和將軍自去查吧。”謝庸與周祈出了盛安郡公府內院。“這穆詠確實有問題。”周祈道。謝庸點頭。穆妻那神情分明就是已經認定穆詠有罪了,穆詠或許會在祖母和母親麵前著力遮掩,但在朝夕相處的妻子麵前,恐怕早已露了馬腳。會發現馬腳的還有那些貼身伺候,本來就心細的婢子們。謝庸和周祈又來到外書房——若這案件果真是穆詠乾的,那麼最可能的分屍之所便是外書房。外書房留有京兆的人把守,在此,謝庸和周祈先見了見外書房的婢子們。外書房的婢子除了那日見過的那個,還有一個。知道自家阿郎被帶走,麵前的又是帶走自家阿郎的人,兩個婢子有點戰戰兢兢。“你家阿郎近來有什麼異常?”周祈問。“奴等看不出阿郎異常來。這些日子,阿郎隻來坐一會兒,靜靜神便走。從前倒是常在這外書房讀書,一待就是大半天。”“他讀書還有在這坐一坐的時候,你等可在身旁侍奉?”周祈問。“阿郎讀書喜靜,故不要我等在書房侍奉。”又問了幾個諸如婢子們是不是成天在這書房值守、從前可曾聽見書架後有動靜、穆詠可曾帶了男仆在這書房密談、可曾從這書房搬走東西之類的問題,周祈便放了婢子們,與謝庸一起裡裡外外地查看這書房。周祈又與他通報了剛才審問婢子的結果,婢子們的話隻是再次佐證了穆詠與衛氏有私,卻缺少殺人斬首的證據。謝庸點點頭,蹲在屏風後的大榻前,看上麵的雕花兒。周祈不知他動了什麼東西,隻聽“噠”一聲,竟打開一個暗格。謝庸低伏身子往裡麵看了看,拿出一卷書畫來。周祈走近:“什麼機密東西?”謝庸卻把那畫又卷上,放了回去,“沒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周祈卻已經隱隱看到了卷軸上的“鸞鳳齋”,不由得一哂,鸞鳳齋的春·宮,精致有餘,新奇不足,有什麼稀罕的,還藏掖著……謝庸板著臉看她一眼,走了。周祈撇撇嘴角兒。周祈拍拍大榻,連著外麵的書案、還有那機關書架,這些大擺設都是老檀木的,雕花雅重,與華麗的泥金屏風、精巧到略顯輕浮的掐絲寶鈿小香爐、鏤雕筆筒等頗為不同,隻略一想便知道,這些應該是從前秦國公的東西。“盛安郡公府還挺勤儉,壞了事的舊宅主的東西還留著接著用。就剛才放——”周祈咳嗽一聲,免得再被某人板著臉瞪,便省了兩個字,“——的那個暗格,從前不知放的是什麼機密東西,到了穆郡公手裡,就風花雪月起來……”謝庸不理她的缺字,隻回答疑問:“想來是因為盛安郡公守孝歸來被再賜宅第時,敕旨上是連著這宅中家什一起賜下的,穆家人謹慎小心,不敢動而已。” 謝庸皺著眉,謹慎若此的穆家……周祈想一想,也對,“所以那程緯卿早不賣宅子,晚不賣宅子,等這裡賜給了盛安郡公才賣,就是覺得新宅主入住,秘密守不住了,誰能想到會陰差陽錯至此……”然而解開這些疑團,並無太大用處,饒是謝庸和周祈把這外書房踏遍,到底也沒發現什麼穆詠殺人的可疑痕跡。實在查無可查了,謝庸、周祈帶著羅啟、陳小六再下密道。這回,他們查看得更仔細一些,謝庸在密道口不遠處一個放燈燭的壁台上找到兩塊石子兒,與那邊趙宅花園中鋪路的有些像,那壁台也格外乾淨。周祈接過那石子兒看一看。謝庸道:“大約衛氏有書信便放在這裡,怕密道中有風把信吹了,故用石子兒壓上。”周祈點點頭,“婢子說穆詠偶爾遣出婢子,自己在這裡坐一會,想來就是進入密道查看有無衛氏的信。”密道中血跡還在那裡擺著,沒有什麼變化;有周祈他們走過,路上的足跡更散亂了,便是不亂,青磚路也不是個辨彆足跡的好地方;倒是在趙家那邊的密道口,亦找到一個特彆些的壁台,沒有靠盛安郡公府這邊的那個乾淨,上麵也不見什麼石子兒。周祈伸出手指抹一下上麵的灰,心裡慨歎,隻從這倆壁台上,衛氏與穆詠的關係,便一目了然。官府的人從後園冒出來走去前麵,把去偏院牲口棚子喂騾的看門老叟嚇了一跳,“貴人們何時進來的?”又疑惑地自言自語,“這麼些人進來我竟都沒看見?”周祈問:“老丈,你家老夫人可在家中?”老叟側耳大聲道:“啊?老夫人?在,在呢。”謝庸周祈等便徑直走去趙母所居的正宅。身後,老叟弓著腰慢慢走向偏院。趙母用帕子擦擦眼,對謝庸、周祈行禮,“多謝貴人們為我兒伸冤報仇,抓住了那奸·夫·淫·婦。”老嫗消息倒是靈通,知道已經把穆詠帶走了。看著老嫗那張乾巴陰沉的臉,還有閃著精光的雙眼,再對比對比那邊宅中的穆母……周祈道:“老夫人莫要客氣,這本是我等該做的。隻是雖抓住了穆詠和衛氏,這裡麵還是有些麻煩。”趙母著急:“這如何還有麻煩?”謝庸板著臉:“官府辦案,都要板上釘釘。這殺人案,要有屍體屍格,有凶器,有證人證詞,要知道起因和經過。穆詠與衛氏通奸或是事實,但他們拒不認罪,又無趙大之屍體,無證人,無凶器,如何能定他們的罪?”趙母欠起身子,急道:“這般明顯還不是他們嗎?那密道裡有——那密道黑洞洞的,我那夢裡大郎喊冤,身後就是黑洞洞的,是他們乾的再差不了!”周祈與謝庸互視一眼,周祈緩聲安慰道:“老夫人稍安勿躁。若果真是那穆詠與衛氏所為,定然饒不了他們。”趙母又坐回去。“我等就是想讓老夫人再想想,令郎腿上確實有痣嗎?那平康坊的無頭男屍到底是不是令郎?”趙母垂下眼皮,“我上了年紀,記混也是有的。我有個外甥,與大郎一般年紀,興許是他腿上有個痣?”趙母又用帕子抹眼睛,“興許那就是我苦命的大郎。”說著便捂著臉哭起來。謝庸的目光在趙母袖子裡露出的半串佛珠上停了一瞬,然後便站了起來,徑直往正廳旁的西屋走。趙母不哭了,略顯不安:“貴人——”周祈與這位謝少卿共事不長,卻頗能明白他的所思所想,看一眼趙母,問:“老夫人住哪個屋?”西屋裡放的都是些雜物,扔了可惜,留著也是白留著,臟亂之外,因不住人,還格外冷。謝庸掃一眼便知道自己錯了,退了出來,卻見前麵周祈已經鑽進了東屋。謝庸眼角帶著些笑意,憊懶是憊懶了些,卻也……趙母神色大變,然而誰也不再看她。周祈不是那等不會辦事的,不曾先動,等著謝庸進來,側頭問他:“估摸在哪兒?”屋裡一架箱式床,床帷低垂,一個單扇屏風,半掩著個柳木高櫃和一個帶腳胡式長矮櫃,矮櫃旁放著火盆。另一邊靠牆還有口大箱子。謝庸指指矮櫃,“那裡吧?”英雄所見果真略同!周祈走去掀起箱子——一個身材矮小瘦乾的漢子與她看了個眼對眼,那雙眼與趙老嫗一模一樣。周祈笑道:“趙大郎,請吧!”陳小六和羅啟饒是也算見多識廣,還是有些目瞪口呆。趙母則軟倒在地。羅啟去招呼守通道的京兆衙差帶走趙氏母子。周祈看看那老嫗,頗善心地道:“就借他們府上的騾車送去京兆府吧。”陰謀從坐車去上香開始,陰謀的結束,也讓他們坐車去府衙吧。謝庸、周祈和陳小六在後麵跟著,一起去盛安郡公府前騎馬。“老大,你跟謝少卿是怎麼想到趙大藏在老嫗屋中櫃子裡的?”陳小六這回是真對自家老大還有謝少卿佩服得五體投地。找到了趙大,周祈高興,就又有些嘴瓢:“你就是看書看得太少。那《櫃中鴛夢》裡不是明明白白寫著呢嗎?”陳小六看一眼那邊的謝少卿,想捂臉,老大啊,你真是全憑自己本事找不著郎君的……謝庸則有些無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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