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閒居(1 / 1)

來到熙熙攘攘的鎮上,司兒像個逃出籠子的野獸,東逛西竄,子吳根本束縛不住她,好在燕櫻等人對司兒是極其寬容,並不在意司兒的魯莽。到了飛格館,嘉娘子熱情招待他們。餘葉村離鎮上很近,燕光兄妹倆是回家住的。為了方便,戚宿平和子吳姐倆則要在這住下,嘉娘子收拾了相鄰的兩間房給他們住。嘉娘子為了招待他們,特地做上一桌子的好飯好菜,“這下子你們來了,館裡總算生氣起來,每天我和你師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該如何打發時光。”陳登還嘴硬地說:“我還嫌棄你們幾個太聒噪了。”嘉娘子知道司兒不會使筷子,便親自喂她吃。“哎呀,你娘真會生,看你姐倆多俊呐,我要是能有你們這樣的女兒,我做夢都得笑出聲來。”燕櫻問子吳:“你家裡多少人,怎麼就你們倆逃出來了?你爹娘呢?”子吳心裡咯噔一下,隨即平淡地說:“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家裡就我母親和我幾個弟妹,因為逃時慌亂,我顧不上那麼多,隻有司兒和我一起。”聽完嘉娘子更加心疼司兒:“我說怎麼剛見你時臉蛋瘦黃瘦黃的,原來家裡這麼淒涼,可憐見的,以後嬸娘疼你啊。”子吳坐在戚宿平對麵,她本想伸筷子夾菜,她看了眼筷子,又瞧了眼碟子上的菜,有些猶豫。正巧戚宿平抬頭要夾菜,對上她無措的目光,他想了想,把菜夾到她碗裡。他這一舉動,讓在場的人為之一愣。人人看向他,要知道,他此前,還未對人這麼主動過,特彆還是姑娘家。他倒沒覺得有什麼:“看我作什麼,吃飯啊。”嘉娘子神秘一笑,心想他這木頭做的性子總算是開竅了。接下來的日子,平淡且溫馨。每日清晨,子吳在館裡負責打掃庭院,陳登在院子裡教戚宿平等人習武,到下午,才開館救治病人,日日重複。子吳在館中穩定下來,漸漸了解這裡的事物後,她便開始尋找焰石。川溪不大,但要找塊石頭並非件易事。一日空閒,燕櫻在房裡低頭繡著荷包,子吳進來見她麵含笑意,一臉春風的,像是有什麼喜事般,“燕櫻姐,你手裡的東西是什麼啊,怪好看的”燕櫻這才察覺到子吳進來,忙把荷包藏好,“沒什麼。”子吳覺得奇怪,並沒多問。“等下你和我們一同去清閒居吧,去看望十公。”“他是誰?一定要去嗎?”子吳隻認識館裡的幾個人,其餘人她不大認識,也是害怕認識,畢竟外界人與人相處在她看來,極其複雜,有許多彎彎道道的,她搞不明白。在九裡,族人相處,是直來直往,有什麼說什麼,絕不會藏著掖著,也不用擔心說錯什麼,因為在九裡就沒有得罪人這個概念,想與誰來往就與誰來往,是很自由的。外界則與九裡全然不同,人與人相處自有一套規則,不能有什麼說什麼,不能憑自己喜愛與人交往,否則會遭來議論指點的。她覺得外界相處方式太複雜,又麻煩,也怕泄露身份,不敢多與人交往,除了燕櫻幾人,她再沒有認識的,也少到外麵去。“他老人家啊,人很好的。”燕櫻解釋說十公是鎮裡有名望的老人,專門管理川溪祭祀儀式等事宜,他還是戚宿平的表叔公。戚家父母亡故後,戚宿平是靠他的救濟才能順利長成,戚宿平向來敬重孝順他。午後,他們幾個年輕人一起出門去十公的清閒居。在路過一間氣派的府邸時,燕櫻突然停下腳步來,望向那宅門深處,似乎是在期盼著什麼人出現。“燕櫻姐怎麼不走?”子吳問她 。“啊,走吧。”她有些不舍得地離開,仍有留戀。隨後他們來到縣衙後麵,幾排房屋林立,周圍靜悄悄的。再往裡頭走,可見一間破敗院落,斑駁的門碑上寫著:清閒居。清閒居裡麵不過幾間古樸簡陋房屋緊緊相鄰,庭中栽種著三四棵枇杷樹,角落裡多野生花草,因著房屋遮擋住陽光,顯得格外僻靜。他們往正中的客堂走去,客堂中擺設多陳舊,門上結著蜘蛛網,桌椅可見輕微飛塵,光線陰暗,倒不像是有人居住。“十公,十公,您老在哪啊?我們幾個來看望您了。”燕光喊道。聲音在屋裡回響,沒有人應。戚宿平正要找尋時,一個身影從他們身後突然冒出,大喊一聲:“我在這呢,你們來了!”這蒼老的聲音給他們幾個嚇個好歹,子吳嚇得沒站穩,險些摔倒,還是戚宿平及時扶住她,不過一碰到她的手,戚宿平忙抽回手。這讓她很是困惑,難道自己就那麼可怕嗎?連碰都碰不得。“哎,您可嚇死我們幾個了。”燕光拍著胸脯說。身後的人正是十公,十公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性格古怪,行事不同常人,正經時會很正經,不正經時會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來,人人都說他是越活越回去,不拘性子。見到有吃食,十公直奔吃食去,他胡亂往嘴裡塞著糕點:“你們幾個兔崽子,這麼久不來看我,我還以為你們是當我死了呢。”“哪啊,前陣子不是忙嗎?我們不像您老,能瀟灑自在的。”燕光道。十公吃得急,有些嗆到,站在他身邊的子吳忙給他遞水。他喝過水後,才注意到子吳,他突然臉色變得凝重,上下打量她,仿佛此時的子吳是個嚇人的怪物。子吳冷不丁被他這樣盯,心裡發虛,感覺他像是能看透自己。燕櫻剛想開口說什麼,這時他嘖嘖稱讚:“你這丫頭怪好看的,嗯,眉宇間有股靈氣,哪裡人?多大了?”燕光給他解釋一番,聽罷,他眼中閃過一絲狐疑,隨即笑著說:“既有新人來,我們該出去慶祝一番。”話畢,眾人要出門去,子吳瞧見他往角落一間偏僻的屋子走去,問燕櫻:“老人家要去哪裡?”她見十公雖然性子跳脫,為人是極好的,感覺十公是和莫缺一樣親切。“哦,那是祭祀屋,放著些以前留下來的舊物,十公是負責看守的。他每天得查看一遍屋裡的東西是否完好才能出門,你彆看十公那麼不正經,他做事可負責了。他在這裡看守幾十年,從未出差錯。”她看向陰暗的祭祀屋看,突然間,她眼前一黑,身子搖晃了下,猛地直直盯住祭祀屋,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她心頭。她一個激靈,不自覺地走到祭祀屋外,這時十公已鎖好門窗,什麼都看不到。十公見她神情頗為怪異,“怎麼了?是被我這黴氣熏到了?”她呆呆地搖搖頭,問:“裡麵放了什麼東西,為何要守著?”十公笑了笑,抬頭看著天,意味深長地說:“裡頭的東西在等它的主人,我不守著,萬一東西被彆的人拿去了呢。”離開時,她回頭瞧了眼祭祀屋,祭祀屋吸引她,不止是因為屋子的神秘,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誘著她。她隱隱生出直覺,裡麵的東西,興許會有她要找的。他們天狼族人,因著身上的特殊,雖是人,也具有狼的靈性,能感悟到極為細微的存在,觸覺聽覺等要比常人靈敏。眾人一同往鎮上酒家去,在路上,她發現十公看著精氣神好,不過有些喘,走幾步都要發喘,像是不夠氣。她扶住十公,十公拍拍她的手:“不礙事的,老毛病了。”吃飯時,她乖乖做好,她已學會使用碗筷,隻是有些不熟練,夾得很費勁,戚宿平坐在她身邊,為了不讓她在大庭廣眾下出糗,又給她夾菜。她見茶杯裡有葉子,便問:“怎麼水裡頭有些小小的枯葉啊,喝起來還是苦的?”“親娘啊,你連茶葉都不認得,我很好奇你們家鄉是怎麼生活的?難道過得還是茹毛飲血的日子?不應該啊,難道是在深山處的窮鄉僻壤?”燕光說。子吳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戚宿平說:“吃你的飯吧,那麼多廢話。”十公掃了眼子吳,見她眼神清澈,確實是單純無知,心中更是困惑,想她到底是從何方而來,為何這般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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