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圓夜(1 / 1)

餘葉村。回到戚家後,三人又同往日般生活,除了司兒會吵吵鬨鬨的,戚宿平和子吳這兩人都不大愛說話,二人皆是沉默寡語之人,不同的是,戚宿平性格淡漠,無論待誰都是淡淡的,不親不近。子吳則不同,與身邊親近人可以很親密,待生人則會提防些,也是因為在外界的緣故,她一直拘著性子,不敢表現太多外在情感。不過正是因為他們性格有些相似的原因,讓他們在各方麵都有些契合,明明在外人看來他們是互不聯係,他們卻能不說話也能和諧地相處。就如此時夜晚來臨,戚宿平在灶下煮食,子吳在屋裡清掃,司兒在玩新買的布老虎,場麵和諧,外人得以為這是一家三口呢。飯桌上,司兒玩得乏了,隨意扒拉幾口飯便睡去,隻剩子吳和戚宿平兩人吃飯。子吳在埋頭吃飯,心裡在想彆的事情,她曾向燕櫻探過口風,燕櫻說川溪好像是有焰石這個東西,如果想了解,讓她去問問十公,十公必定知道,但她沒敢問十公,十公睿智,她總覺得十公是能看破自己的。她本來想找尋父親屍骨,天狼族人生下來是人形,死後則會變成狼身入土。她知道,這裡的人都習慣將牲畜皮毛拿來賣,她去皮毛鋪子問過,並沒有狼的皮毛。加上燕櫻說,川溪自古少狼虎之物,論理應該容易找來,偏沒半點線索。她隻顧想事情,沒察覺到她本來想夾菜的筷子已經伸到戚宿平的碗中,驚得戚宿平直看向她:“你乾什麼?”她回過神來,看到自己的筷子,忙伸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戚宿平見她這陣子心裡都有事,不知她究竟在想什麼。飯後收拾碗筷時,她突然聽到戚宿平在外麵的驚呼聲,她走出去看,是戚宿平在院子裡捂住手臂,直流血,她問:“怎麼了?”戚宿平方才看到柵欄有些破損,想弄好來,防止有什麼牲畜進來,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會管這些小事,可家裡還有她們姐妹倆,都是弱女子,他得留意好來。她忙轉身回去拿藥瓶,她在飛格館待的這些日子,學會點救治的本事,她知道外界救治的本領比九裡厲害,她平日得空會悄悄學來。拿來藥瓶後,她給戚宿平敷上藥粉,小心地給他擦拭傷口旁邊的血跡。這時倆人挨得很近,近到他又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看到她潔白的脖子,他有些不自在,氣息變得紊亂。她能感覺到他呼吸有些急促,回頭看向他,擔心地問:“很疼嗎?我小心點。”他忙搖頭,不敢直視她溫柔目光,怕會不自覺地陷進去,視線轉向彆處。臨近中秋的月,格外明亮。月光照射進來,灑了一地,戚宿平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閉眼儘是子吳的容貌,明明方才才見過的人,此時他卻不自覺地會想她。他覺得奇怪,自己明明一開始不是厭惡她的嗎?怎麼現在……唉,他不免歎息,好像隻有一想到子吳,他這心裡就癢癢的,難道是自己對子吳有什麼非分之想?想到這,他捶了捶自己腦袋,淨胡思亂想些什麼事!夜深了,霧氣加重。子吳被冷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要去拿被褥,想要給司兒蓋上,她摸索了半宿,發現身邊竟然沒人!她瞬間清醒過來。與此同時的九裡高崖處,當空圓月之下,是狼嚎陣陣。斜挨崖上聚集了許多年幼的狼崽,他們齊齊仰天對月長嚎。莫缺站在群狼中,背手望月,他知道他們是感受不到月光的照耀,可他們會永遠向往外麵月光的美好。也不知那群小狼崽嚎了多久,莫缺才道:“都回家去吧,免得著涼。”話畢,那群狼崽瞬間化成五六歲孩童模樣,最小的還不會走。茶薑幼子五子慢慢爬到莫缺腳下,衝他咧嘴笑,嘴裡還流著哈喇子。哪怕莫缺此時憂愁繁多,見五子可愛的模樣,那些憂愁都暫時拋之腦後,他一把抱起五子說:“你母親會養,看你們幾個,皆是白白胖胖的,還機靈。”小小的五子像是知道莫缺在誇自己,一個勁笑,忽然間見到有人來,直揮著小手臂樂。莫缺望去,是達哥。五子掙紮著要離開莫缺,他隻得把五子放下來,五子迅速地爬向達哥,圓滾的身子扭動,達哥衝過去歡喜地抱起五子,兄弟倆有說有笑的,很是溫馨。他看著兄弟倆離開的背影,不禁望得入迷,等黑夜中徹底沒了兄弟倆的身影後,他這才回過神來。他不禁長歎,抹了抹眼角淚花。他望月喃喃道:“阿弟,你究竟在哪裡?”他此前有過一個小弟,年歲相差如同達哥兄弟倆般。小弟出生時,他母親逝去,後來父親也逝去,幸好那時他和達哥一樣的年紀,已能覓食,他單憑一人之力拉扯小弟長大,兄弟倆自是親密無間。可是後來啊……如果說子吳是九裡中人性最重的,那他這個阿弟,則是九裡中狼性最重的,凶狠、殘忍、自私等所有狼應有的本性,在他阿弟身上都會得到無限放大。燕家。附近人家皆熄燈睡去,獨燕家仍有燈火亮著,門前坐著一男子在扒拉著什麼,這男子正是燕母心心念念的娘家侄子白銀寶,因著中秋,銀寶來探望姑姑。他是白家獨子,白父早逝,家裡僅他一個男子,自小是寵溺著長大,加上燕母是個慣會補貼娘家,也是拿銀寶當心頭肉般疼愛,要什麼給什麼,連燕光兄妹都沒那麼好的待遇。他算是在女人堆中長大,家境一般,卻是嬌養長大,平日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穿戴舉止像個貴公子,沒個正經行當不說,還浪蕩輕浮,是地痞一枚。如今家裡人都睡去,他還在外麵,他白天睡得多,現在哪裡還睡得下,便搗鼓著鐵網,打算明日去山裡捕野味。一道夜風吹來,他打了個哆嗦,他忽而聽到有什麼東西在叫喚,細聽之下,像是狼的嚎叫聲。他立馬打起精神,川溪少狼,物以稀為貴,因而狼在這成了稀罕物。若是能打來,他豈不能風光一陣,彆的不說,單單那狼皮還能賣上個好價錢。他是個沒本事的,在捕獵方麵是還行的,白父生前便是個好捕手,留下來捕獵的工具不少,他靠自己摸索學會,平時捕什麼野雞野兔之類的不在話下。他早就想捕獵凶狠的牲畜來證明自己的本事,苦於沒有機會,如今正好。狼嚎叫聲時不時傳來,他聽著聲音該是個小狼崽,聲音並不濃厚。他拿上工具,見月色正好,也不用帶燈籠,就循著聲音走去。離了村子有段距離,他來到片高坡地上,遠遠地便瞧見高坡之上有個小小身影蹲坐著,仰天長嘯,看來便是那小狼崽了。不過他看得奇怪,那身影瞧著有點像是人,他轉念一想,人怎麼可能會發出狼叫聲呢?許是他腳步聲驚擾到那小狼崽,那小狼崽回頭看到有人來,飛速跑開,他看得一愣,擦了擦眼角,那小狼崽竟然能站起來?他顧不上那麼多,忙拿上工具追上去,無論是什麼怪物,他都得捕來。他剛跑了沒幾步,聽到有人在喊“司兒,司兒你在哪?”他看到那小狼崽雖跑得快,身子小,跑不過他,眼看他快要追上時,突然冒出個姑娘來,護住那小狼崽,他險些衝過去。“阿姐,救我!”是司兒。而那個冒出來的姑娘正是子吳。她一把護住司兒,緊緊摟住,心裡已是慌極。她得知司兒不在戚家時,連忙四處尋找,當聽到有狼嚎叫聲傳來時,她心下一驚,再看天上明月,她倒吸口冷氣,心想大事不好,司兒估計會顯現狼身。他們天狼族人,平時是和人無二異,不過期間會有三個時刻會變成狼身,即是在七歲前、危險時刻、垂死時這三個階段會變回狼身。在七歲前這段時間,族人會在月圓之時變回狼身,和外界的狼一般,對月嚎叫,不過在這段時間是隨時可以變回人形的,隻是控製不住狼性。“彆怕!”她把司兒護到懷裡,輕輕撫慰。這時戚宿平聽到有聲響也過來,見找到司兒,舒口氣,又見銀寶拿著捕獵的工具,驚訝地問:“你拿著這些東西作什麼?”司兒隨即撲到戚宿平懷裡告狀,哭著說:“戚哥哥,他要打我!”這讓銀寶氣得心口疼,他還沒弄明白,方才他追的明明是個小狼崽,怎麼成了個幼童?他看著眼前司兒一副可憐模樣,懷疑自己難道是看走眼了?不可能啊,就算是看錯了,那狼嚎聲他總不能聽錯吧?他立馬說:“你不知道,我剛才聽到有狼叫,就追著來,沒想到追著追著狼就變成了她,戚大哥,這小孩該不會是狼妖吧?你快放下來!”司兒哭得更加厲害了,聽到銀寶所說,戚宿平恨不得把銀寶拿去喂狼,他一貫看不上銀寶的為人,沒好氣地說:“狼妖?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我看你才像個狼妖!”這可把銀寶氣得,指著司兒說:“她不也大半夜跑出來,難道你們剛才都沒聽到有狼叫?你不信讓她叫一下!”戚宿平直接揣了他一腳,他疼得嗷嗷大叫。戚宿平說:“她有夢遊症,你有嗎?幸好她沒什麼事,不然我跟你沒完,司兒,彆怕,我們回去!”臨走前,司兒還衝他做了個鬼臉,他氣得直跺腳。如果不是他忌憚戚宿平的武力,他肯定會狠狠教訓一頓司兒。氣急之下,他想起方才的怪異,想著司兒怎麼會發出狼嚎呢?難道他追錯了,但這不可能啊,當時附近僅他和司兒,怎會追錯。回去的路上,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