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山風凜冽(1 / 1)

天朗氣清,九裡草地上,草尖上飛舞著蝴蝶,嬌豔花苞待放。子吳坐在草地上,看著司兒在撲蝶。司兒笑得歡,眉眼裡有星光,笑聲能傳染,她不自覺的跟著笑。後來司兒不小心摔到,嚎啕大哭,要她扶起來。她無奈笑著起身去扶她,可不知為何,明明司兒離她不過幾步的距離,她卻怎麼走都走不過去。眼見司兒哭得越來越凶,她心裡急,伸手想要牽住司兒的手,司兒也向她伸手,偏她們二人之間像是有結界一樣,無法靠近對方。“阿姐,阿姐……”司兒哭喊著。“司兒,司兒……”她也止不住眼淚,她想抓住司兒,卻怎麼都沒辦法抓到。情急下,她一驚,大喊:“司兒!”人醒了過來,她看看四周,回過神來,原來自己是在飛格館,剛才的不過是場夢。“子吳,你總算醒了。”戚宿平在她身邊守著。她眼角的淚還在滑落,回想夢中場景,一股悲傷從心頭湧起。她一頭撲在戚宿平的懷裡,止不住地哭泣。戚宿平知道她是擔心司兒,輕聲安慰她。他聽嘉娘子說,找了幾天都沒找到司兒,許是凶多吉少,他不免擔心起來,司兒能去哪裡呢?她又該如何接受眼前現實。她不知道在他懷裡哭了多久,他能感覺到自己衣衫有些濕,扶著她起來,給她擦眼淚,“彆哭了,我們一定能找到司兒的。”聽到“司兒”,她發瘋般下床去,不顧一切往門外走,“我要找司兒,找司兒……”她走得猛,人又虛弱,不小心被絆倒在地,整個人趴在地上痛哭。戚宿平連忙過去扶起她,“彆急,我們一起去找司兒,定能找到的,司兒說不定就在哪等著我們去接她呢。”她人已是渾渾噩噩,沒有主意,任由他扶住往外走。嘉娘子見他們要出去,攔住他們說:“你們一個傷還沒好,一個身子虛,都不能出門,你們就給我好好待著。你師父和燕光他們已經去找,會找到的。”說到最後半句話,嘉娘子是沒底氣的,他們幾乎找遍了川溪,硬是沒找到司兒的蹤跡。子吳聽不進勸,拚命要往外去。戚宿平對嘉娘子說:“我們沒事的,就是走走,沒大礙的。”說罷,攙扶子吳從後門離開。看著他們二人的背影,嘉娘子無奈歎息,“老天爺呐,他們夠苦了,千萬要保佑司兒平安,不然……”她不敢再繼續想。她剛要關門,就有捕快上來粗聲詢問子吳的下落,把她嚇一哆嗦。她想了下,說:“子吳確實來過館裡,不過她又逃走了,我們也不敢留她。”“上哪去?”捕快厲聲問。“聽她的意思,應該是去南州了,昨天走的。”嘉娘子說,南州離川溪極遠,她想引捕快離開川溪,好保護子吳。捕快是半信半疑的,在館裡巡視了下,見確實沒有子吳才離開。嘉娘子立馬拴好門,舒了口氣。回到餘葉村,天暗淡下來,戚宿平怕子吳撐不住,就哄騙她回自己家。到家後,子吳見到院落空空,沒有司兒,心裡是止不住失落和擔憂。晚上,院落中僅點了盞燈,沒了往日的熱鬨,是一片寂靜。等戚宿平忙活好,捧著熱氣噴噴的飯菜進去時,子吳已經靠在牆上睡去,嘴裡還叫著司兒的名字。“唉,你怎麼這麼傻,為了這些事,連性命也不顧。”戚宿平輕撫著子吳臉龐邊的碎發。他回想起嘉娘子說,那天子吳是拚了命將他背到飛格館,日夜照料,如果不是他醒來勸慰,她估計真的能守到暈過去。還有她聽到司兒失蹤的消息暈倒後,陳登給她診脈,說她是心血虧空,疲乏過度,必須好生休養。如今司兒沒找到,她又怎麼能好生休養呢?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他起了無限憐愛。他本來是想抱她回房睡的,可他一折騰,無意間扯到傷口,疼得他不禁叫喚了下,將她吵醒。“怎麼了?你哪裡疼?”他搖搖頭,“沒事,你繼續睡吧。”她沒聽,把他扶到房裡。見他麵容痛苦,她羞愧地低下頭,小聲說:“對不起,我一心想要找司兒,忘記你還傷著。”“真是傻丫頭,我傷著就不能和你一起找司兒嗎?我知道你擔心司兒,我何嘗不是。”他握住她的手說,“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定能找到司兒的。”燈盞將要燃儘,屋子裡半暗半明,透有朦朧的意味。兩個人起初是互相依靠的,最後演變成他躺在她懷裡睡去。儘管夜色暗,還是能看到她本該發白的臉上卻透露抹紅色。她看著懷裡的戚宿平,顯得有些煎熬。其實天狼族人身體從來都是極其健壯,很少生病,縱使她是女子,也不會像外界女子那樣柔弱。她這次變得這麼虛弱,最大的原因無非就是她強行控製自己的本性。她雖然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偏她還處在求偶期,求偶期是在和對方結為夫妻時才會結束。可她又不能和戚宿平結為夫妻,所以她一直在忍受這份煎熬。每當和戚宿平獨處時,她總要生出一股莫名的衝動來。明明是本能的天性,她卻要強行控住。所以每每和戚宿平相處,她是既害怕又期待的。她想了想,要是再照眼下兩個人這麼親密地接觸著,她可真的沒辦法再控製自己。所以,她咬了咬牙,輕輕把他推醒。“怎麼了?”他迷糊醒來。她埋下頭,“我,我困了。”“困了你就睡啊?”他頗為不解。“那你回你的房間去。”後知後覺的他才知道自己連最基本的男女之彆都給忘了,忙不好意思地退出去。他和子吳雖說是彼此喜歡的,現在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他鄭重的想了想,等忙完這些事,他一定要娶她為妻。山風凜冽,在這山林的屋子中,燭光燃儘,存有希望。仇府外的梧桐樹下,仇阿鯉在和銀寶說著事。仇阿鯉說:“我聽到最新的消息,說那個子吳身上有個竹哨子,隻要吹響這個竹哨子,就能到達異族。”“真的?世上還有這等神奇的東西?”銀寶說。自從那天仇阿鯉安慰他後,他們可謂是惺惺相惜。銀寶現在真的是把仇阿鯉當做唯一能信任的人,畢竟知道他殺了人還來安慰他的,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怎麼沒有?你不是都親眼看到她們是從道浮空的石門出來的嗎?我猜想這個竹哨子,就是打開這石門的鑰匙。”“那我們怎麼找到子吳,她現在肯定躲起來。我去了幾次飛格館都沒見到她,她肯定不會躲在飛格館。”仇阿鯉想了下,“ 我記得,她和那個戚宿平,關係密切。”“可不是,郎情妾意,不離不棄的。你是說……從他身上下手?不過他武功厲害,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我們可以智取。”餘葉村。燕母一邊嗔怪燕櫻兄妹倆為了找司兒連家裡的活都不乾,一邊往山上去,現在秋季豐收,她打算采點野果子來釀酒。她在幾顆棗樹下停住腳步,見樹上的棗子零散分布,她不由得咒罵:“哪個天殺的那麼快就摘棗,也不給老娘留點,不怕噎死。”她看地上有挺多熟透的棗子,就去撿。撿著撿著,她來到個土坑旁,上麵鋪有乾草,她險些摔下去。她瞧了眼土坑,心想該不會有什麼獵物吧。於是,她拿開乾草,一瞧,她尖叫了聲,後退幾步。良久,她才回過身來,喃喃道:“親娘哎,怎麼有狼啊?”她壯著膽子向前,拿根木柴戳了戳裡麵的狼,沒有半點動靜,她這才敢走過去細看,是條毛色純正的小黑狼崽。她發現小狼崽沒有多大的臭味,而且身形完好,應該死了沒幾天。“好端端的怎麼會有狼呢?還是死的,誰弄死的?”她說。川溪很少出現狼,甚至可以說沒有狼,起碼她是沒親眼見過。“真是晦氣。”她捏住鼻子說,看了眼狼崽後,她打算離開。這時,她忽然冒出個想法來,自古是物以稀為貴,川溪少狼,狼在川溪自然是稀罕物了。既然狼崽死都死了,倒不如把它賣掉。這條狼崽,小是小了點,但勝在獨它一個,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她心下歡喜,把狼崽給抱起來,“哎喲,有些沉。”她順了順狼崽的皮毛,愈發滿意,嘀咕著:“我就靠你這個小東西發筆大財嘍。”她喜滋滋抱著狼崽往回走。走到一半,她聽到有人在說話,聽聲音還挺耳熟的,像是……子吳的!她一驚,順著聲音走去,果然,她看到戚宿平和子吳在棵鬆樹下歇息。她沒忍住,衝過去大聲說道:“好啊,你個殺人犯竟敢躲到這裡來,快!跟我去見官,非得把你關起來不可!”戚宿平和子吳本來在休息,被燕母這麼冷不丁一說,人嚇一跳。戚宿平沒想到會被燕母發現,心想該如何掩飾過去。子吳呢,嚇得躲到戚宿平身後,可當她看到燕母懷裡抱著的是一隻狼崽時,她腦袋發懵,眼睛死死盯住狼崽。“子吳,我們快走!”戚宿平打算走為上策的,他想拽子吳走。誰知此時的子吳,魔怔了,拽不動,人木木地站著,眼睛開始發紅,這樣的她讓他心裡發毛。他試探地問:“子吳,你,你怎麼了?”順著她的視線,他看到燕母懷裡那隻似乎已經死掉的狼崽。子吳步步靠近燕母,沒有絲毫情感,隻是眼睛直盯住那狼崽,沒有移開過。燕母察覺到她的異樣,加上又被她這麼盯著,不禁頭皮發麻,看了眼懷裡的狼崽,心裡咯噔一下。她是步步緊逼,燕母是步步後退。此時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越是一聲不吭,燕母越是害怕。燕母抱住狼崽的手在顫抖,最後還把狼崽給抖落到地上,不敢撿。狼崽死死掉落在地上,像是個廢棄的東西。突然間,她跪在地上,幾近崩潰,雙手發抖地去觸摸狼崽。她的神情中,有悲傷,也有憤怒。“子吳,你到底怎麼了?這狼是怎麼回事?”戚宿平覺得這樣的她實在古怪,為何她會對個狼崽變得如此詭異,仿佛這狼是她的至親。她摸了摸狼崽的腦袋,猛然起身,緊握拳頭,雙眼充滿恨意地盯住燕母,隨後張大嘴巴,發出低低怒吼聲,聽起來像是狼聲。燕母驚恐地看向她,發現她不僅能發出狼嚎,臉上還有狼的模樣。“嗬!”燕母嚇得癱坐在地,身子發軟,忙驚呼:“你,你要做什麼?”戚宿平也察覺到她似乎要對燕母不利,連忙攔住她,“子吳,你要乾什麼?子吳!”她根本聽不進他的話,發瘋般衝過去,撲在燕母身上,發出怒吼,雙手死死掐住燕母的脖子,不顧一切要索燕母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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