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碗的時候有點奇怪:“這粥好奇怪。”“你不是不不喜歡單獨吃蛋白麼?”陸嘉澤把碟子推過去,裡麵四個挖出的鹹蛋黃,也不知道在哪兒買的,還滴著油,看起來挺不錯的,“我爸對我是恨鐵不成鋼,老抽我,我也沒什麼辦法,隨他吧,等我這邊忙完了,就回去老實點。”他微微一笑,細長的手指捏著勺子,那勺子胎輕瓷細,顯得他手指特彆細長潔白:“過一兩年,我心態平和點,就找個好點的男人,現在就不耽誤人了。”沈意沾著血的指尖頓住了,原來陸嘉澤根本不需要他的拒絕,陸少爺從頭到尾都那麼了解他,自然也包括他的一些心思。“也好。”“明天我去醫院。”陸嘉澤道,他好像也不餓,對粥沒什麼興趣,用勺子攪了攪,沈意看著有點羨慕,雖然他不餓,但是他真的好想吃啊,換成以前,他絕對不會對一碗粥有任何想法的,“你跟他爸媽熟,回去探探消息什麼的。”晚上依舊是延江睡客房,陸嘉澤蜷縮在沙發上,平時這種時候,陸嘉澤都會說一些亂七八糟的的事情,譬如初中的過往啊或者跟他抱怨些什麼的,但是今晚居然一聲未吭。沈意有點奇怪,又有點了然,估計是晚上延江的話讓陸公子不舒服了。雖然挺鬱悶的,但是感情的事真不能勉強,他看了一會兒,覺得陸少爺好像也沒什麼睡意,便去地板上寫字。他有點想把那幾張照片再瀏覽一遍,那天冒牌貨身邊有個人挺眼熟的,但是他不太確定到底誰。陸嘉澤在發呆,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他寫的字,然後一邊開電腦一邊皺眉:“這種事,怎麼不早說。”你每天都忙的看不見人影好麼?沈意默默地想,對著屏幕一張張看起來,照片基本都是這一個月的,有冒牌貨的也有雲默的,那兩人出門好像都不太多,照片基本都在挺集中的地方,譬如飯店或者按摩中心。陸嘉澤調的有點慢,好一會兒才找到那張照片,這張照片照的時候,似乎是傍晚,小雨蒙蒙的,冒牌貨站在一個街角,白襯衫藍牛仔舉著傘半遮著臉,但是於自己的身體,沈意太熟悉了,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眼熟的男人跟冒牌貨是隔著一段距離的,帶著大墨鏡,偏著頭匆匆離去,似乎毫無關聯,但是沈意很確信,這個人他見過。可惜的是,那些年,他認識的人太多了,同學客戶還有各色公子哥兒,這幾年他記憶退化,還真想不起來。“這個人有點奇怪啊,算了,不想了。”陸嘉澤陪著他看了一會兒,蹙眉想了想,把這張照片挑出來用郵箱發了,“有照片下午就能把資料都送過來了。”沈意心不在焉地點頭,過了一會兒才朦朧想起什麼。“你等下。”他突然想起什麼,趕緊讓陸嘉澤把電腦打開,又細想了一下,“這個人,是不是女的?”他越看越像,越像越覺得心驚,這個人雖然穿著男人的衣服帶著眼鏡,但是嘴角往上勾的弧度太熟悉了,簡直太像那天花店裡的女人了!陸嘉澤哎了一聲,看了一會兒:“臉有點像,喉結擋住了……”他也不太確定,語氣猶疑,“也有人長得比較秀氣。”簡直像是經驗之談啊,陸公子估計就經常被說秀氣,沈意想,覺得自己應該沒猜錯,那麼現在事情基本上已經連上線了。這個女人,確實和冒牌貨有關,那麼差不多也就跟這個奪舍有關,估計還真是陸嘉澤說的,冒牌貨的姐姐。不過他比較疑惑的是,就算有事,打電話不行嗎?為什麼非要接觸?就算偽裝成男人也會可能被發現啊,並且為什麼是在他父母家附近?他望了一會兒,陸嘉澤把照片放到了最大,那女人還拎著一個公文包,他隻能半猜測可能是現金吧。用卡或者彙款都會有資金流向,一查就出來了,畢竟要保護一個植物人的身體,應該需要大量資金什麼的。他跟陸嘉澤說了一會兒,陸嘉澤對此不置可否,隻是點點頭。“明天去醫院看看就什麼都知道了。”陸少爺臨睡前道,“現在名字都有了,她跑不掉。”amp;amp;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沈意就不大有精神,他這種特殊魂魄本來也無所謂精神,但是早上陸嘉澤走之前總算跟他說了後勤部的消息。一隻狗,活了八九年,其實也算是正常的壽終正寢,但是他還是有些難過。他能碰他的時候,幾乎沒有抱過它,任由它汪汪叫著,親熱地咬它的褲腿,百折不撓地爬他的床也沒有多溫柔兩次;他不能碰它的時候,日日夜夜,卻一直是它陪著他。它陪著他慢慢地背書寫字,陪著他玩錯角遊戲,在他最恨那對狗男男的時候,蹲在窩裡陪他坐著。其實簡直有點公平,它的前半生,他竭力忽略它,它的後半生,他一直看著它,而它熱愛著冒牌貨。他猜陸嘉澤把這個消息壓了好幾天了,出門的時候,陸少爺背對著他說的,聲音平平的,看不出來是不在乎還是已經適應了。一樣東西,它的逝去偶爾會引起一點點的悲傷與回憶,但是它終究會迅速成為過去,被遺忘被拋棄。他坐在窗台上,覺得自己無比疲憊,這種疲憊是前幾年都沒有的,陸嘉澤回來後,他一步一步地進化,甚至可以寫字了,但是他卻常常無力。有些東西太討厭了,討厭到了讓他懷疑,就算他回去了,他又能如何。把冒牌貨給弄死了?挺爽的,把雲默那個人渣搞的生不如死,有樂趣,然後呢?然後他再也回不去了,不僅僅是五年的消磨讓他脾氣變了,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親人了。假如父母有參加什麼計劃,他該痛恨的,但是他能報仇嗎?假如沒有參加,那麼這麼多年的漠視,他還能跟他們正常相處嗎?他回去,終究還是要一無所有。他想的有些頭疼,往窗外看了看,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潑灑,有種熱烈的暈眩,陸嘉澤正小跑著往車庫,身姿筆直如白楊,陽光輕盈盈地落在陸少爺的身上,金黃一片。也有好處吧,他想,起碼能曬太陽,能吃飯能洗澡能睡覺,哪怕是以後什麼都沒有了,也能坐在長廊下看轉折的光陰,一寸一寸地蔓延過來。這麼一想他倒是好多了,在窗台上全心全意地陸少爺回家,但是到了下午的時候,反倒是延江先回來了。“今天六月生日,我中午就邀請了你父母過來。”延江